擦拭的動作已不知何時(shí)停下，布巾也早已跌落在地，卻無人去留意。

    燈火跳躍，映照在窗臺上的剪影也隨之晃動，小籃子里的絲巾下方微微動了動，蠶寶叼著片嫩葉盯著上方的影子忘了咀嚼。

    突然呸呸兩下吐掉葉子快速挪進(jìn)絲巾下進(jìn)入睡眠。

    同時(shí)上方的兩個(gè)人影也終于合在一起，也不知是誰先主動的……

    ……

    天空露白，屋前樹梢上的鳥兒啾啾鳴叫著上下跳躍，尋找樹葉間的蟲子。特別是靠近桑樹林那的雞舍，無論是家雞還是榛雞，這會也都咕咕叫著示意主人投食。

    靠近這邊的房門最先被打開，陳大牛打著呵欠跨出門，探頭往隔壁兩小孩的窗戶里望了眼，見里邊還沒什么動靜他也就暫時(shí)沒去叫喚，想著這兩天兩人也都跟著他們大人一起熬夜就讓他們多睡一會。

    來到雞舍旁邊從山里接下來的山泉水，也不在意冰冷，直接彎腰伸頭下去，側(cè)著臉張嘴接，咕嚕咕嚕漱口，來回幾次后再次伸頭就著流水洗臉。

    冰涼的泉水一下刺激得他完全清醒了，隨手一抹臉，跨進(jìn)旁邊的籬笆去打開舍門，雞群一下沖出來在他腳邊跑來跑去。

    等把雞都放出來后，陳大牛這才從雞舍門邊放著的瓦缸里舀玉米隨手一拋，玉米呈扇形拋出去撒落在雞群里，也不管雞群的爭搶，又再次灑了三次后蓋上蓋子。從旁邊另一個(gè)教小的舀些碎玉米頭以及谷糠拌上，這是要喂給那些出殼不久的小雞吃的。

    雖然已經(jīng)喂過好多次，但每次陳大牛都忍不住感嘆，這張家的牲畜吃的都比好多人家好，也就難怪要養(yǎng)得比別家的好了。

    不過想到張家的伙食，陳大牛也就不羨慕這些雞了，還暗暗想著今日就把田都插.完，好明日就能種其他了。

    雞群吃個(gè)半飽，見主人家不再投喂，也就三三兩兩熟門熟路地鉆進(jìn)桑林，自己尋食去。等那些走后，陳大牛把拌好的食槽放到一個(gè)特意圍出來的空地里，然后又去把關(guān)著母雞帶雞仔的特制雞籠提來把它們放進(jìn)去，又等它們吃得差不多又放了裝著水的淺水盆進(jìn)去，這才離開去前院。

    不想才走幾步發(fā)現(xiàn)那邊廚房騰騰冒起nongnong煙霧，頓時(shí)嚇了一大跳，順手cao起竹節(jié)下接水的水桶撒開大長腿就沖過去，大老遠(yuǎn)就扯開嗓門就叫嚷。

    “不好！失火了??！”

    方言就是在吵雜里醒過來的，迷糊中聽到有人喊失火救水，頓時(shí)嚇得一骨碌翻身而起，也沒顧上身子的不適，隨手撈起大概是張繼給準(zhǔn)備的搭在床頭前的凳子上的衣服匆匆套上就沖了出去。

    等沖出門卻傻眼了。

    “這是……”

    陳大牛尷尬地傻笑著站在院子里，腳邊一個(gè)水桶，另一邊是他大姐方雅，估計(jì)頭發(fā)都沒來得及梳披散，同樣一臉焦急窘迫，而最讓人注目的是廚房門口的張繼了。

    長衫袖子都沾了灰，臉上也是，此刻正一臉羞窘。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失火了？”這時(shí)院門口那也沖進(jìn)來兩人，嘴里邊喊著問。

    看到?jīng)_進(jìn)來的小叔小嬸，張繼臉上更是尷尬，接著后面更多的人進(jìn)來――爺爺奶奶，甚至是大伯一家也都來了。

    張繼：“……”

    “不是說失火嗎？怎么都站這里？”張齊有些懶洋洋地問，張春燕忙拉了他一下。

    陳大牛搔搔頭呵呵笑兩聲，不好意思地說：“是我的錯，睡糊涂沒看清就喊了，不好意思?！?/br>
    “嘖！一大早的瞎嚷嚷什么嚇人……”張齊很不高興地抱怨，卻又再次被張春燕扯了一下，發(fā)現(xiàn)爺爺奶奶看過來的目光才閉嘴不說。

    張春燕笑著柔聲道：“沒事就好?！?/br>
    “對對?！睆垊⑹弦步o自己兒子使了眼色，跟著笑著說，“沒有才是好事，好事！”

    張瑞中也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看向張繼時(shí)眉頭一皺，沉著臉輕斥，“君子當(dāng)遠(yuǎn)庖廚，你看看你弄成什么樣？哪辦點(diǎn)還有讀書人的模樣？”

    不想張繼卻不是很在意地笑了笑，說話的對象也是張老漢兩人，“讓爺爺奶奶擔(dān)心了，我只是見大家忙了大半夜，給給言兒他們做頓早飯，沒成想弄巧成拙，還吵到了大家，都是我太過自信了。”

    張齊聽了嘲諷地掀掀嘴角，眼露不屑，張春燕卻猛然抬頭看過去，目露復(fù)雜，接著看向方言暗暗咬了下唇，隨后撇開了眼了。

    張瑞中本還想再訓(xùn)，卻讓張老漢給制止了，并且還給叫回家去，張瑞中不敢頂撞他爹只好帶著妻兒三人回家。

    而張羅氏和張秀蓮聽了卻感動得眼泛水光，張瑞中則是笑哈哈的豎起了拇指，當(dāng)下毫無顧忌地贊道：“這沒什么！小叔挺你?！?/br>
    張繼忽而靦腆地垂頭，又抬頭往方言這邊看：“可惜就是沒做成?！?/br>
    張羅氏笑瞇瞇地說：“沒事，奶奶來做?！?/br>
    “娘，還是我來吧。”

    張秀蓮忙出聲，結(jié)果兩人都在門口被張繼給擋住了，“繼兒？”

    聽到這的方言瞧見張繼投過來的視線，最后無聲嘆口氣，走過去對奶奶和小嬸道：“還是我來吧，奶奶和小嬸你們都去休息?！?/br>
    頓了頓，又笑著加了一句，“繼哥習(xí)慣了吃我做的。”

    在場的人以及還沒走遠(yuǎn)的大房一家聽見了這話，又再一次反應(yīng)不一。

    張秀蓮和婆婆對視一眼，頓時(shí)笑得眉開眼笑，“好好，那你去做吧，我們回去，呵呵~”

    至于陳大牛幾個(gè)大男人對視一眼，咳了一聲也各自尋了由頭走開了，沒一會廚房前就空起來。

    那邊陳大牛提著水桶回去正好遇上剛匆匆趕來的方錦張毅，連忙把兩小子攔住，哄著兩人去給他幫忙。

    ……

    等人都走光了，方言這才轉(zhuǎn)身看張繼，略無奈地問：“怎么了？”

    張繼呵呵笑：“我確實(shí)是想給你做早飯的，這不是怕你醒來了又餓嗎。只是我給忘記了放油了，雞蛋都給糊鍋底了。”

    “……”方言抽了抽嘴角，抬腿要跨進(jìn)門，臉色卻微微一僵。

    呃，怎么現(xiàn)在又有感覺了？

    張繼一見他臉色不對立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伸手扶住他，有些歉疚，“慢點(diǎn)，要不你坐旁邊教我好了?！?/br>
    方言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卻是一臉認(rèn)真，不由心一軟，“那也可以?！?/br>
    “嗯?！?/br>
    聽著對方雀躍地聲音，方言也不由得跟著翹起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