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笙樂喧喧 文姬驚魂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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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奕聽聞愈是驚怒,惱道,“公子,此為越境,四境善治之邦!瑯人再不知禮,于此也當(dāng)有禮法可效!再不明道,亦該有正道可尋!何至還做這等蠻人行徑!” 覃祿卻早已是酒惑神志,色迷心竅,哪里還理會盛奕大論道理,只左右顧看錦書、蔚玖兩位美人,喃喃語道,“南國美人嬌若花蕊,東越女子烈比醇酒……依我說,倒還是這醇酒帶勁!就你了,東境小娘子!”說時,一個轉(zhuǎn)身又撲向蔚玖。 一旁錦書見事態(tài)愈演愈劣,忙推了琴案,拾了一只酒壺,匆匆攔向覃祿身前,一面斟了酒一面賠笑將要勸阻,未想那覃祿只瞄她一眼便揮手撥開,呵斥著,“汝等顏色本將軍見得多了!教坊之姬不配與本將軍敬酒!滾開!” 那廖錦書本意勸和救人不成反遭羞辱,一壺?zé)峋迫煌茷⒃谏砩希直获摵萘ν妻?,若非盛奕扶住,險就摔倒在地。那邊蔚玖見覃祿惡狼一般撲來,任準(zhǔn)也攔他不住,早已是萬念皆灰,撐起身子忽就一頭撞向庭前石壁。 眾人大驚!盛奕將扶住了錦書一時奔之不及,不由恨聲連連。夜玄更未料這女子竟是個性情剛烈的,迅疾撲身上前,隔了桌案卻是晚了一步,雖則扯住她袖端,卻然力未能及,眼見她頭觸石壁,一聲悶響,跌倒在地。留下青石壁上一點紅。那覃谷興味未休仍舊上前扒看,醉醺醺道一聲,“還是個烈美人……”話未言盡就被夜玄一拳擊在當(dāng)胸,斥喝一聲,“滾!”覃祿頓時跳起,扯懷又罵。 正四下喧鬧不休時,忽聽門外長街傳來遙遙呼頌聲——“長公主駕臨,左右避讓!” 頌聲起伏接轉(zhuǎn),自遠(yuǎn)街一徑傳進(jìn)驛館大門,隨之而來是馬蹄紛沓旌旗簌簌聲。館內(nèi)諸人皆是一驚,有小侍衛(wèi)離席往門外探看,回來急急報說,“好威風(fēng)的儀仗!堪比那凌霄君入城之威!” 眾人聞言也都紛紛離席張望,怔立門階處果然見浩蕩蕩一只儀仗隊伍停駐館前。瑯國將士正驚詫間,一隊持劍侍衛(wèi)已然推翻左右直接貫門而入,直往那庭院中三邊四角站成五步一崗,十步一士,將館中諸人圍了個重重疊疊,水泄不通。 有人醉酒癡兵將要呼嘯質(zhì)疑,又見門外呼啦啦涌入數(shù)名前驅(qū)禮官,呼喝兩旁,驅(qū)散閑雜,圍出一道人屏,垂袖肅立。直將館中侍仆連同那幾名離席張望的將士都隔絕至墻根角下。如此清場肅院之后,才聽得門外階前有馬車懸鈴聲,內(nèi)侍宣頌聲,“長公主落輿,駐——” 夜玄尚懷抱蔚玖不知當(dāng)如何處,見得威儀重重,喧喝連連,將得片刻肅靜時又聽得門階處響起一聲聲珠玉清響,環(huán)佩叮當(dāng),再候片時才見一位白衣女子盛裝而來。四圍有數(shù)行宮娥簇?fù)?,左右又有一雙持劍侍衛(wèi)護(hù)持,好不威風(fēng)! 夜玄看得不由怔住。他也是西瑯王室,王公侯爵見得多了;昔年間也曾到過天子之城,皇家風(fēng)范亦有所領(lǐng)教;可所有見識閱聞皆不比今日面前之所見——竟好一派雍容華貴,英姿颯颯。 但見她月白綿緞大袍,內(nèi)襯淺石青色襄羅繡裙,發(fā)頂束帶白璧銀鳳冠,蜂腰一抹金珀環(huán)佩副君印令;細(xì)肩若削,垂青絲如瀑;長眉若畫,掩秋水微波。此一刻之蔚璃,與夜玄之前所見皆是不同。思憶那遠(yuǎn)道旁端望木蘭,傾身樹下之影,本是一幅悠然飄逸之風(fēng);又想那淇水間凌波浣衣,淺笑微嗔之色,卻是別樣嬌俏嫵媚之姿;再到今日午時宮門相見,那身若蛟龍行若御風(fēng)之颯颯,倒又有巾幗女將之威風(fēng)。而此時再見,這月色清明下,燭火灼爍里,此等鳳冠盛裝,雍容赫赫,儀容端肅,舉止方正,才真真知她是國之長公主,尊同副君名。 夜玄偎身欄下,懷擁蔚玖,經(jīng)此一見,心下倒有幾分頹然,講不清的是喜是恨,是恨是愁,只怔怔凝望間竟忘了自己當(dāng)下境況。 蔚璃依了凌霄君玉恒所授之計,以東越長公主之尊儀下巡瑯館,此間立身庭院,放眼四顧,但見瑯國將士或僵立癡望,或伏案怔疑,只人人丟杯棄箸,一片茫茫然也,竟無一人上前應(yīng)答東越儀仗。不由心下暗笑:到底是他計高一籌!不以兵馬臨城,便可摧其心志!她這廂未待開言先已震懾全場,已然贏了半局。轉(zhuǎn)目看見人群后偎在石欄下的夜玄,他懷中所擁豈非正是蔚玖?但見她發(fā)髻蓬亂,衣衫不整,額角一點血紅,想來必?zé)o好事!不由得怒起心頭,恨不能沖過去一劍結(jié)果了那夜玄狂徒??勺灾绱诵惺掠謮牧讼惹八谢I謀,不得不強(qiáng)壓怒氣,喚過身旁青濯,“你去接過玖兒,先送回宮,傳若伊入宮好生看護(hù)?!?/br> 青濯應(yīng)命,提劍向前。西瑯將士將自驚怔中轉(zhuǎn)醒,見一佩劍小將軍跨步而來,那等赫赫威風(fēng),朗朗神韻,眉眼安若,過西瑯將士如過無人之境,徑自往前,直至夜玄身前,俯身抱起蔚玖,仍從容向回。 此時才有西瑯將士警醒,疑惑之下將有所動,卻無意間撞上一道幽冷目光,巡之望去,竟是那晚將西瑯諸將殺得凌亂不堪的青衣女子,一時妄動之念盡都泯滅。 惟有那個爛醉不堪的覃祿,此間仍不識大局利害。眾人怔愣間他亦伏案歇了半晌,此刻見夜玄懷中美人被無故“搶”了去,一時又惱,起身便追,追至一半?yún)s撞見當(dāng)庭而立的蔚璃,不由得更是心花怒放,大笑道,“又來一位美人呵!怎與那東越小嬌娘生得一般艷美……”說時栽晃著身子就向前撲。 夜玄此刻才驚醒,大喝一聲,“覃祿休動!”。人群后盛奕也急忙奔來攔阻。 可一切都為時太晚。蔚璃見這醉漢踉蹌?chuàng)鋪?,不覺眉頭緊皺,露出極度厭惡之色,一雙明眸愈見寒冷,卻仍念及他是夜玄屬臣而未制以殺招只是向后大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