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又坐到一旁，靜靜的，不打擾王妃看書。

    王妃見此，也不多言語，只讓漢王自己去玩。

    漢王牽掛著袖中的畫冊(cè)，自不肯走的，只好將棋子挪過來，撥弄幾下，守著那件大氅。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自己學(xué)壞，算不得壞。

    ☆、第二十四章

    漢王守著她大氅, 直至午時(shí)將近, 府中管事求見, 央了婢子來請(qǐng)王妃, 王妃方離去。

    漢王暗暗松一口氣，望著王妃的眼睛, 一眨不眨的。待目送王妃出了門，殿門重新合上, 她迅速地將大氅中的畫冊(cè)取出。

    紅色的書皮, 春宵秘戲四字, 唔，不錯(cuò), 就是這個(gè)。漢王雙手捏著畫冊(cè)兩邊, 對(duì)著封面確認(rèn)了一番，又將畫冊(cè)放到自己膝上，翻開書頁來。

    她面色漲得通紅, 心跳飛快地加劇，既擔(dān)心王妃折回來, 又怕看到了不得的畫面。她睜大眼睛, 翻開第一頁, 第一頁她看過了，上回只是匆忙一瞥，便不敢再看，這次，她咬著下唇, 細(xì)細(xì)地看了。

    依舊是那兩名女子，在一百花盛放的園子中，二人躺在軟榻上，身子交纏在一起。漢王又緊張又好奇，臉上充滿了血色，紅得仿佛要滴下血來，她忍著羞意，欲看清那女子是如何動(dòng)作的。奈何畫上只露出一光裸的背，余者皆叫身子擋住了。

    漢王思考了一會(huì)兒，莫非只要這般抱在一起，便可生孩子了？這似乎有些敷衍。漢王略顯失望，在她心中，人倫之欲，是件神秘又莊重的事，不當(dāng)這般潦草。

    她想了想，又翻第二頁。

    第二頁仍是兩名女子，用色更為鮮亮，線條亦更為明晰，女子的朱唇格外動(dòng)人，一躺在榻上，上身微仰，一覆在她身上，張口含住了她胸口那一抹嫣紅。

    第一幅是畫背面，這一幅則是從側(cè)面展現(xiàn)，能見的美景，自然更多。漢王眼睛都直了，她盯著那在上的女子，又去看在下女子的神色，心頭撲撲直跳，像是發(fā)覺了一神秘之境，那處風(fēng)光無限，全是她不曾見過，不曾經(jīng)歷的。

    漢王口干舌燥，腦海中浮現(xiàn)出王妃的模樣，王妃若是這般……

    不會(huì)！漢王又立即反駁了自己。她羞愧極了，王妃溫婉典雅，寧靜淡泊，她卻這般想她，著實(shí)褻瀆！

    漢王自責(zé)不已，然而目光再回到畫冊(cè)上，她又遺憾，倘若王妃也能這樣就好了。王妃比畫中人都好看。又想到王妃對(duì)旁人皆是溫和疏離，唯有對(duì)她，方會(huì)輕柔地笑，漢王隱隱覺得歡喜。那歡喜又甚隱秘，好似不能與他人言一般，只獨(dú)屬于她。

    漢王抿了抿唇，就要翻下一頁，門外忽然傳來婢子的聲音。

    “殿下，該用膳了。”

    漢王一驚，畫冊(cè)險(xiǎn)些滑落，她定了定心神，沉穩(wěn)回道：“知道了?！?/br>
    門外便沒了聲響，想必是那婢子退下了。

    沒看完呢。漢王戀戀不舍。但她又心虛，去得遲了，王妃恐會(huì)問她在做什么。漢王抱起畫冊(cè)，在室中看了看，欲將畫冊(cè)藏起來。

    她目光在花瓶上掃過，花瓶中插了幾支梅花，梅花盛放，甚為嬌艷，那花瓣鮮嫩，樹枝還透著濕潤的水意，顯然剛折下不久?；ㄊ且蝗找粨Q的，將畫冊(cè)藏在花瓶中，必會(huì)被人察覺。

    漢王只得放棄，她轉(zhuǎn)頭，目光在書架上停了停，走上前去。

    待漢王藏好了畫冊(cè)，門外侍立的兩名侍婢便笑著取了披風(fēng)來，替她披上。

    旭日不知何時(shí)，已至當(dāng)空，又是一個(gè)艷陽天。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格外舒適。

    婢子系好了領(lǐng)口的系帶，漢王大步走出去。那兩名婢子便跟在她身后，以便殿下隨時(shí)差遣。

    成親前，漢王多用宦官，成親之后，她寢殿便都換成了婢女，唯有出門或去前院方會(huì)帶侍從?；首佣喟肴绱耍瑵h王府也是依慣例行事。

    行至前廳，午膳已擺上，王妃正等她。

    見漢王入內(nèi)，王妃站起身來，欲替漢王解下披風(fēng)，漢王看到王妃從容走來，一舉一動(dòng)皆是婉約嫻靜，心頭不知為何，就跳了好幾下。

    她到她身前站住，抬手解她頸前的系帶。

    漢王渾身都僵住了，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她腦海中又浮現(xiàn)畫冊(cè)中那兩名女子，王妃柔滑的指尖觸到她頸上的肌膚，漢王一顫，不由瑟縮。

    王妃抬眸看她，淡淡一笑：“殿下冷？”

    “不冷。”漢王低聲說道，卻不敢看王妃。

    王妃握了一下她的手，確實(shí)暖乎乎的，她也不再追問，只令漢王坐下用膳。

    漢王聽從王妃，她說什么，她就做什么，與平常并未差別，然而仔細(xì)看，又能看出，她頗有些心不在焉，用膳時(shí)，心緒茫然，好似在想什么極為要緊且為難的事。一碗米飯，漢王夾得七零八落的，用了半日，也不見少。

    食案上的珍饈幾要涼了，再這樣下去，可不利養(yǎng)生。王妃柔聲問道：“可是膳食不合胃口？”

    漢王忙搖頭，不敢再分神，專心用膳。

    王妃估算她食量，見一碗米飯將近，便知殿下約莫飽了，果然，漢王咽下口中飯食，便擱下玉箸，一旁侍奉的婢子送上浸濕的帕子來。漢王借口，擦了擦唇角。

    那帕子是溫水浸的，到手時(shí)恰好溫?zé)?，漢王又想起第二幅畫中，那兩名女子躺的榻旁落了一條帕子，帕子上繡著水草與兩條嬉戲的金魚。

    那帕子一點(diǎn)也不好看，金魚雖畫得活靈活現(xiàn)，可白色的底繡著金色的魚，說不出的俗氣。漢王捏著那帕子，帕子涼了她也不覺。

    王妃也有手帕，王妃的手帕既雅致且?guī)в南?，她見過很多回，手帕上繡了桃花，她最喜歡桃花了。

    “殿下為何臉紅？”

    漢王嚇了一跳，又羞人，又心虛，只覺做壞事被逮了個(gè)正著，半點(diǎn)都不敢看王妃，口中訥訥道：“熱。”

    她低著頭，并未看到王妃眼中含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那笑意中又隱隱有著寵溺的無奈。接過漢王手中涼透的帕子，交還給一旁靜候的婢子，王妃道：“正午確實(shí)熱的?！?/br>
    漢王連連點(diǎn)頭，依舊不敢看王妃。

    按平日，用過午膳，便要往園中慢步一圈，待消過食，方可午睡。午睡之地，或是書房或是寢殿，又或水榭，只憑漢王心意。

    今日也是這般。

    漢王跟在王妃身旁，二人遣退了侍婢，在園中小徑上，緩緩地走。

    漢王府修得恢弘大氣，府中層臺(tái)累榭，丹楹刻桷，極致匠心。便是每日看，一時(shí)也看不厭。更何況那園中布局，假山疊嶂，秀麗多姿，春蘭秋菊，疏影暗香，四時(shí)之景，皆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