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墨深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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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方夫子對他小女兒方綺夢所言,花家香六十年家業(yè),縱使如今兒孫后人中無能者眾,它也仍舊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容蘇明用計挑起的這檔子事,說破天了只能算是外部的一個因素。 花家?guī)追吭S多人被羈押在公府,包括花老二花老四,以及二房、四房五房等眾多子侄。 從緝安司回家的路上,花春想來回琢磨事情前因后果,然而她所知不多,無法知曉接下來將會面對的局面。 如此情況下,她并不敢輕易選擇相信容蘇明,是以她準(zhǔn)備回母親花齡這里。 去緝安司時,她坐的是緝安司駕來的馬車,回來時候她拒絕了那溫大人派人相送的好意,恰巧身上沒剩幾個零錢,便在路邊隨意雇了輛帶篷的驢車。 驢車在這片坊間毫不起眼,一拐進(jìn)她家所在的巷子,她就忙吩咐車夫徑直走出巷子——她家家門前停著很多帶有花家標(biāo)記的車輛馬匹,門口也守著不少仆從家丁。 待驢車悠悠走出巷子,花春想靠在門簾后頭,心里跟漏了個小窟窿似的,有冷風(fēng)不斷地涌進(jìn),雖然不是太難受,但這種感覺也不怎么好受。 “夫人,夫人?”身后車壁被連著拍響,迦南在旁邊追著驢車小跑,壓著聲音偷偷摸摸的:“是我,迦南,夫人,家主讓小的跟著夫人?!?/br> 花春想探出頭來讓車夫減速,迦南喘勻了氣,湊過來解釋道:“家主讓小的回來取東西,正好見到緝安司武侯進(jìn)門,小的被福伯硬攔在了后門旁的屋子里,好不容易才跑出來……” 車夫耳朵尖,似乎被迦南的話驚到了,又想起自己是在緝安司門外拉的客,忙不迭駭然回過頭來:“你你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迦南從懷里掏出帶有豐豫徽記的木牌,抬手往車夫的方向伸過去,舒朗磊落中帶著無雙驕傲:“豐豫,容家人?!?/br> “原來是豐豫的,”車夫?qū)擂涡π?,旋即明白自己這趟拉了什么人,殷勤向車?yán)飭柕溃骸胺蛉苏f的宅子到底在哪邊?方才就說快到了,現(xiàn)下出了巷子,要往哪邊拐?” 花春想心道,迦南都找過來跟在旁邊了,她眼下還能去哪兒?遂靠在車壁上有氣無力道:“麻煩改道去城北容家——迦南,為車夫引路。” 外面?zhèn)鬟M(jìn)來迦南的唱喏聲和車夫呵驢的聲音,花春想有些疲憊,干脆閉目養(yǎng)神。 驢車速度慢,悠哉游哉一般,花春想也不急,是以驢車到達(dá)目的地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了。 驢車停在容家東側(cè)門外,花春想下得車來,瞧著那扇虛掩的側(cè)門,心里竟生出股不明的情緒。 回到主院,見薛mama、青荷、穗兒都在,花春想也不感到意外,反而覺得是容昭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她只用聽話就好。 迦南是外院的人,按理說不能進(jìn)內(nèi)宅,把夫人送進(jìn)主院后,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有話說?”花春想在屋門前停下腳步。 迦南叉起手給花春想作揖,道:“家主讓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如此,”花春想微笑,帶著置身事外的冷靜:“那你都知道點什么?比如說,你知道她要走到哪一步才會收手么?” 迦南未語,向在場其她幾人各看一眼。 “你們姓容的人,都是這么謹(jǐn)慎,”花春想擺手退下青荷等人:“如此,可以說了罷?!?/br> 迦南再給主母叉手,禮數(shù)規(guī)矩一板一眼:“家主此計只是讓兩方人皆入緝安司,如今目的已達(dá)到,至于事情究竟會走到哪一步,還要看您母家的長輩們?!?/br> “沒勁,”花春想搖搖頭:“我沒什么要問的了,你下去罷?!?/br> “敬喏?!卞饶喜媸滞穗x。 花春想擔(dān)心母親,回到房里就寫了封信,吩咐青荷去找從花家陪嫁過來的車夫老鄧,讓老鄧親手將信交給她母親花齡。 辦完這事,她又讓穗兒把賬簿什么的都拿過來,開始清點陪嫁的所有東西。 薛mama不知內(nèi)情,以為她家姑娘被容昭被暫押之事嚇到了,話里話外一個勁兒開導(dǎo)花春想,讓她千萬千萬不要自亂陣腳,千萬千萬要相信容家主,相信豐豫的訟師們。 聽到“訟師”兩個字,花春想靈機(jī)一動,心里有了些想法,她正準(zhǔn)備讓穗兒去找前院的梁管事,小丫鬟桂枝從外面趨步進(jìn)來:“啟稟夫人,外院小廝報,花家二太太、三太太等人來訪?!?/br> 容蘇明的話有時候雖然不好聽,但細(xì)想?yún)s是不無道理,花春想拒絕得毫不猶豫:“請何mama過去打發(fā)花家的人,就說家主去緝安司后主母也跟著病了,不方便見客,請他們回罷?!?/br> 桂枝領(lǐng)命退下,花春想重新開始噼里啪啦打算盤。 與容家的閉門謝客不同,方綺夢的娘閆夫子和大jiejie,在方綺夢被羈押進(jìn)緝安司的第二天,就帶著禮物高高興興地登了后街婁家的門。 方家是眾所周知的書香世家。 方夫子與閆夫子膝下沒有兒子,有三個女兒,長女兩口子、以及次女夫妻倆也都是教書的,家中筆墨傳承,唯獨出了個小女兒方綺夢,一枝獨秀似的投筆從商。 婁太太本來對方家人登門拜訪表示極度的歡迎,但知曉閆夫子母女倆的來意之后,她猶豫片刻,竟拿了方綺夢被羈押進(jìn)緝安司的事情出來當(dāng)談資,還表示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將婁沁說給某某家的少爺續(xù)弦了。 萬幸閆夫子是讀書人,才沒有當(dāng)場跟這位婁太太翻臉。 那邊,方大姑娘和婁家大兒媳婦一起去見了婁沁,言語交談后,方大姑娘覺得婁沁性格溫順,應(yīng)該能與她那個追風(fēng)狗子般的三meimei過到一起去。 回到家后,閆夫子和大女兒一合計,拍板定下方綺夢娶婁沁入門的事情,隔天上午,閆夫子就讓方夫子去拜會了婁老爺。 婁老爺并不上心庶女婁沁的事情,方夫子為這事兒特意登門,隱晦地提了幾句后,婁老爺就爽快地表示隨時愿意嫁女。 只是他對這場婚事有唯一一個問題,那就是方綺夢非是契姐身份,沒法娶婁沁過門。 七八年前時,女子在契姐和非契姐之間的不同,就單純只是眉間是否有花鈿,是以二者之間可以隨意轉(zhuǎn)變身份。 然則五年前,今上承大統(tǒng),將女子身份的轉(zhuǎn)變載入律法,戶籍和身份文牒上都會有標(biāo)注。 如今,尋常姑娘家若入契,則終生不得再改此身份——因為契姐是可以投身行伍,掙取功名利祿的。 常言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事關(guān)方綺夢身份改變,方夫子覺得還是要與小女兒商量商量才行。 閆夫子有點急脾氣,和小女兒聊著聊著偶爾就會爭執(zhí)起來,方夫子不想讓母女倆這個時候見面。閆夫子卻對這些渾不在意,人下午就帶了些衣物吃食,奔緝安司去探望小女兒去了。 緝安司監(jiān)舍里: 方綺夢正在無聊地?fù)钢鴫Υu活動筋骨,守門的武侯突然拍門道:“方綺夢,有人來探望了。” 門下隨即響起開銅鎖時帶發(fā)出的金屬碰撞聲音,舍門推開的同時,光亮驟然涌進(jìn)來,坐在角落里的方綺夢忍不住抬袖遮在眼前。 監(jiān)舍晝夜漆黑,她被這來之不易的光亮刺得眼疼,心里卻幾乎是樂開了花,被關(guān)這幾日,可是憋壞她也。 方總事喋喋不休道:“這都第三天了才想起來探監(jiān),不過還好,趕在我出去前家里還有人來探望,若是您早來兩天我也就跟著少挨點凍,一會兒您也順道去看看容蘇明罷,聽說您那寶貝學(xué)生這幾日里也是凍得不好過呢……” 嘰嘰喳喳說許多,卻不聞來者回答半句。 鑒于每次惹事被羈押后,家里都是派爹爹或者大jiejie前來慰問,方綺夢遂疑惑地喚了聲:“爹?大jiejie?” 舍門關(guān)上,一道熟悉又好聽的聲音漸漸靠近,帶著淺笑,讓人如沐春風(fēng):“只是順路過來看看,方總事這般稱呼,倒是煞我不輕?!?/br> “易大東家?!”方綺夢放下胳膊,視力好不容易才適應(yīng)過來,仰起頭詫異地看著眼前人:“你怎么來這種地方了!” 剛問完方綺夢就懊惱自己又說錯了話,畢竟易墨剛說過,人家是順路過來看看。 易墨脾氣極好,適應(yīng)屋內(nèi)的黑暗后,她在方綺夢旁邊的干草堆尋了空坐下。 將身上披風(fēng)取下給方綺夢披上,她淡淡道:“既這幾日凍的慌,為何不讓人傳信回家?凍病了可不劃算。” 昨日夜里溫度驟降,今日白天也是冷的,方綺夢當(dāng)真凍得厲害,不僅沒拒絕易墨的好意,還主動把披風(fēng)往身上裹了裹。 披風(fēng)里帶著易墨的溫度,以及某種獨屬于易大東家的香味,嚴(yán)嚴(yán)實實將她包圍。 忍不住喟嘆到:“看來還是我老方的人緣好,入了緝安司監(jiān)舍還能有生意伙伴來看望,嘖嘖,易大東家有情有義吶!豐豫和您簽約,怎么想怎么是明智之舉?!?/br> 易墨笑著“嗯”了一聲,伸手摘下一根沾在方綺夢頭發(fā)上的干草。 這廂的方綺夢也沒躲,還眼巴巴地問她:“你既來探望我,總不是兩手空空來的罷?帶有吃食沒?” 易墨微微一愣,旋即溫婉笑開:“帶了的,就在門外,我去取進(jìn)來?!?/br> 她出去取食盒進(jìn)來,忍不住嘴角一個勁上揚,原本還在想該用什么借口將食盒拿進(jìn)來才不會顯得刻意,卻沒料到,這貪嘴的女子竟主動管她要吃的。 “那邊桌上有油燈,去那邊罷。”方綺夢抱著食盒,沒打開蓋子就已經(jīng)聞到了里面的rou香味。 與容昭私下的驕矜自持不同,方綺夢是個平易近人廣交朋友的,凡是她認(rèn)識的人,幾乎個個跟她稱兄道弟呼姊喚妹,易墨來看望她,她也不跟人客套。 吩咐著易墨點燈,她自己將食盒打開。油燈點亮之后,她正好將食盒里的東西層層拿出。 四菜一湯,兩葷兩素,都還冒著熱氣,食盒最底部還有一小壺果酒。 “易大東家果然洞悉我心?。 狈骄_夢搓搓手,迫不及待撕了根雞腿來啃:“自入緝安司,天天蘿卜白菜清淡湯,吾三日不知rou味矣,今得易友善心慈悲,一餐食足以慰我耳!” 虛掩的門外傳進(jìn)來一道笑聲,陽光燦爛:“我緝安司的伙食原來竟有這般差么?教三姑娘食不知味,真是慚愧慚愧啊。” 方綺夢吃雞腿吃得兩手油,聞聲順手就想把油往袖子上抹,卻有一方棕色錦帕及時塞進(jìn)她手中。 她與易墨對視一笑,擦著手朝外面打閑趣道:“溫大人休得在門外嘲笑我,進(jìn)來聊唄,有酒喝有rou吃,”瞟一眼易墨,心靈福至順道:“還有美人陪?!?/br> 昏暗光線中,無人看見易大東家臉頰上飛掠而過的一抹羞紅。 “咳咳咳!”門外的溫離樓重重清嗓子,正經(jīng)道:“方綺夢,兩位夫子來探望你了,快隨我過去?!?/br> 方綺夢受寵若驚,當(dāng)即從長凳上跳了起來:“溫離樓,你說誰來了?” 溫離樓:“方夫子和閆夫子,就是你爹和你娘。” “易jiejie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哈哈哈哈哈哈……”方綺夢高興壞了,順嘴說出這句話,人就一蹦三跳地沖出了屋子。 想她方綺夢十四五歲起和容昭一塊出來打拼,至今十余載的歲月里,她都不知道進(jìn)了緝安司的監(jiān)舍多少趟,沒回都是兩位jiejie或者爹爹來見她,今次是阿娘第一次來探望。 最開始的時候,爹娘是反對她做生意的,尤其是阿娘,筆墨紙硯堆里出了個大算盤,這事兒怎么看怎么不對,更何況她還跟容昭的身份不一樣。 容昭是契姐,她卻是正兒八經(jīng)的閨中姑娘。 她為此事和爹娘僵持好幾年,如今拖來拖去,她混得也不錯,爹娘也就無心再反對什么,但不反對卻也不支持,來來回回也就干脆由著她隨意了。 在這個問題上,方綺夢一直想和爹娘妥協(xié),但苦于沒有臺階,事情也就一直這么拖著,她也曾數(shù)次主動低頭,卻都沒怎么得到回應(yīng)。 然而??!瞧見沒瞧見沒,這回最反對她的阿娘都來緝安司探望她了呢! 一路跑到緝安司前院的的待客室外,推門進(jìn)去前,她還在跟溫離樓說,這回進(jìn)緝安司可謂是因禍得福,得了大福了! 推門進(jìn)去卻是晴天霹靂,不對,是陰天霹靂。 當(dāng)頭一個消息落下,將方大總事砸得七葷八素頭重腳輕,搖搖晃晃中險些沒能站穩(wěn)身子。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體面,方夫子從來不和女兒說重話,而是父女倆在桌子前面對面一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二老這回親自來,是來勸方綺夢改換身份的。 方綺夢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nèi),腦子出現(xiàn)了一片空白。 方夫子閆夫子耐心和小女兒溝通,方綺夢愣怔過來后,覺得自己難得有這般的大把時間和父母坐下來好好聊聊,便心大地拋下監(jiān)舍里的易墨,在會客室里和父親母親促膝聊了起來。 一個多時辰后,緝安司正司務(wù)公處: 手下武侯來報,道方綺夢的探望時間已過,請示是否帶方綺夢回監(jiān)舍。 溫離樓停下手中筆,思慮片刻,交待手下往方綺夢的監(jiān)舍里再送一床被褥。 手下一愣,旋即領(lǐng)命去辦事,旁邊的文吏提醒道:“大人,方綺夢的監(jiān)舍里還有個探客呢?!?/br> 溫離樓抬頭看過來,朝文吏燦爛一笑,發(fā)出文吏聽不懂的感嘆:“家中夫人有命,本司也不敢不從啊?!?/br> 整個緝安司上下數(shù)百人,誰不知道溫離樓溫大人懼內(nèi)?文吏叉起手來陪笑,不敢再多言。 未幾,下職鈴響徹整個緝安司,溫離樓手邊尚堆著兩摞檔案待處理。 文吏搓搓臉,試探問:“大人今日要把這些全處理完么?” “然也,”溫離樓頭也不抬,手中毛筆在文書上行云流水:“都是刑法司明日要的,不處理了怎么行?!?/br> 文吏唱喏,苦哈哈地準(zhǔn)備陪著大人熬夜加班。 門下的小武侯突然敲門進(jìn)來:“啟稟大人,夫人在緝安司房門,問大人何時能下職?” “夫人來了怎不早早來報?”雙標(biāo)溫大人收起書案上的公文,草草抓來風(fēng)衣披上:“杜文書,這么多公文一時半會兒也處理不完,今日就先忙到這里罷,剩下的明天再處理也來得及,我先回去了……” 話音沒落,溫離樓就已經(jīng)跑得不見了蹤影。 文吏歪頭想了想,覺得自家大人說的沒有錯,使我案牘勞形體,不如及時一杯酒,嘿,吃酒去! ※※※※※※※※※※※※※※※※※※※※ 溫離樓就是來打醬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