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到一個嚴肅的警察叔叔沖他招手，那個男孩子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似的，臉色慘白地撒腿就跑遠了。

    耿志忠若有所思。

    “校長先生，剛剛那個學(xué)生是誰？”

    校長皺了一會兒眉毛，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很少，絕大部分他都能叫得上名字來：“啊，那個，是六年級一班的賈凱杰，是姜藝香老師負責(zé)的學(xué)生?！?/br>
    同辦公室的另一名老師也補充道：“這個學(xué)生我有印象，不怎么愛學(xué)習(xí)，好在性格挺面的，也不惹事兒?！?/br>
    性格面也不一定意味著見到警察就嚇得魂飛魄散吧？

    路錚怎么想怎么覺得可疑，抬起眼來和耿志忠、唐邵源等人對視了一下，彼此都默契地點了點頭。

    **

    文遠小學(xué)每一個年級都只有一個班，每個班上也就大約十幾二十個學(xué)生，姜藝香負責(zé)四到六年級的教學(xué)任務(wù)，所有的學(xué)生加在一起也不算特別多。耿志忠將來人分成兩人一組，各自找了個地方，開始一個一個地約談姜藝香老師的學(xué)生們。

    “沒有辦法?！惫⒅局腋袊@道：“這都是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單獨叫出來肯定沒法和你說實話，只有讓他覺得這是一件集體活動才能降低他的警惕心理?！?/br>
    耿志忠的話沒有錯，就是這樣一來工作量瞬間變得很大，十來歲的小孩雖然說已經(jīng)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但是他們的思路天馬行空，有不少孩子還處于坐不住的階段，想要讓他們配合調(diào)查，路錚幾人簡直都要頭禿。

    “天啊，以前看人家家里的小孩，覺得好可愛?！甭峰P摸摸腦門感慨道：“自己一接觸，就覺得饒了我吧，養(yǎng)不了養(yǎng)不了。”

    “師兄不喜歡孩子嗎？”和他分在一組的唐邵源忽然問道。

    明明是一句很簡單的寒暄，路錚卻忽然想歪了一瞬，趕緊咳嗽一聲扭回思路：“沒，還可以吧，陪他們偶爾玩玩還行。”

    唐邵源哦了一聲，臉上帶著一絲微笑轉(zhuǎn)過頭去。

    路錚：……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正在此時，下一個接受問詢的學(xué)生到了，這個學(xué)生和之前的熊孩子們看起來畫風(fēng)都不太一致，頭發(fā)和手指甲都很干凈，面色也很嚴肅，雖然衣物比較舊了，但是看起來整個人卻打理得很整潔。

    路錚低頭看了看資料，這個人是六年級一班，姜藝香老師帶的班級里的小班長聶智。按照校長和其他老師的說法，成績不錯，是文遠小學(xué)難得一見的有真的在好好念書而不是糊弄過日子的學(xué)生之一。

    “聶智？來，請坐。我是省公安廳的刑警，我姓路?！笨赡芤驗樘粕墼吹年P(guān)系，路錚對學(xué)霸一向很有好感，見到如此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乖學(xué)生，連語氣都不自覺地變得更柔和了一點。

    “路叔叔好?！甭欀谴_實很乖巧，和路錚打完招呼之后還沖著唐邵源點了個頭：“這位警察叔叔好?！?/br>
    真是有禮貌！

    路錚在心里瞬間對他好感加分爆棚。

    “姜老師是我們班的班主任，還是學(xué)校的教務(wù)主任?！北粏柤皩囅愕挠∠螅欀呛苡袟l理地說道：“她是所有老師中最嚴格的，其他的老師都不太管我們，但是姜老師就不一樣，她每天都會監(jiān)督我們寫作業(yè)，如果不能完成還要寫檢討，考試還有作業(yè)也都比其他老師布置的要多?！?/br>
    “那你們同學(xué)喜歡姜老師嗎？”路錚問道。

    聶智看起來有點躑躅，猶豫了一下之后說：“還……可以吧。我不討厭姜老師，她就是啰嗦了一點，但是班里其他同學(xué)可能不太喜歡她，覺得她有些多管閑事。”

    路錚了然地點頭，教導(dǎo)主任嘛，一般和學(xué)生之間都是天敵的關(guān)系。

    “最近姜老師失蹤的這幾天，你有沒有覺得學(xué)校里有誰看起來有一些不對勁？比如特別緊張，行為舉止和平時有很大的反差？”見聶智談吐舉止都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路錚覺得可以考慮多向他問一些內(nèi)容。

    聶智淡定自若道：“沒有，大家都挺好奇姜老師為什么不見了，不過我們的老師除了姜老師也經(jīng)常換，所以也沒有很奇怪?！?/br>
    路錚和唐邵源不著痕跡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之前和學(xué)生們的交談中，有幾個相對成熟細心一點的學(xué)生都提到了六年級一班的賈凱杰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兒，神情恍惚，走路撞墻，臉色還總是不太好。

    沒道理身為班長，而且和賈凱杰住在同一個宿舍的聶智會看不出來啊。

    正在路錚準備針對賈凱杰的行為舉止做更深一步的挖掘的時候，聶智忽然又開口了。

    “警察叔叔，我其實有看到過比較可疑的事情。”

    一邊說著，聶智微微垂下了眼簾，摸了摸自己的膝蓋：“我以前曾經(jīng)看到過韓老師偷偷拿走了放在姜老師辦公桌上的禮物，然后丟到了垃圾桶里。”

    “還把上面的信用打火機燒掉了。”

    **

    聶智走了之后，路錚再次陷入了沉思。

    韓蕾對于姜藝香的死的痛苦是毋庸置疑的，他當了這么多年的警察，這點兒眼光還是有的。只是孔國安提到的兩人在姜藝香出校門之前吵架，還有韓蕾床上枕頭下藏著的相冊，外加聶智提到的可疑行為，都讓路錚覺得非常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