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柯江哭笑不得，“你怎么了，這一點(diǎn)兒都不像你會干的事啊。”

    謝白景緊抿著唇：“對不起。你再睡會兒?！?/br>
    “沒事，我現(xiàn)在一時半會地也睡不著了，聊聊天唄?！笨陆D了頓，又仔仔細(xì)細(xì)地瞧著屏幕里剛出浴的美人一個，眼里的笑意倏然加深，頰邊的小窩都慢慢凹出來，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這樣明顯的暗示他都看不懂，他就不是柯江了。

    他稍微往下坐了點(diǎn)兒，背靠著床頭枕，肩膀微垂，是一個很放松愜意的姿勢。他伸手捋了把因?yàn)樗X而亂七八糟的頭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定定地看著手機(jī)里的謝白景，笑得眉眼彎彎，刻意低下嗓子，喉結(jié)動了動，用帶著蠱惑的語調(diào)問：“剛洗完澡么？”

    “嗯?！敝x白景說，他最近越來越將這樣的話說得坦然而誠實(shí)，“想你了?！?/br>
    柯江將手機(jī)鏡頭晃晃，眼睛慢慢地眨了眨，“口說無憑?！?/br>
    ……

    謝白景喘著粗氣，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干得差不多了，少許碎發(fā)遮擋下的眼睛里透著沖動與欲念。他并不是一個對這方面有強(qiáng)烈需求的人，在遇到柯江之前，他甚至有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天生冷淡，不然為什么在同齡人還在熱衷于黃色笑話、傳看各種小電影的時候，他心里毫無波瀾。只有在碰上柯江以后，他才發(fā)覺，原來有些事情本身確實(shí)是上帝賦予的禮物，使人類能夠靠身體獲得最廉價又最令人著迷的快感。對有些人而言，要稍微再苛刻一點(diǎn)兒，只有在與特定的對象一起時才能擁有這種快樂，而他就是這類人，他特定的對象是柯江。

    柯江甚至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坐在那兒沖他笑一笑，謝白景都能作出以前他絕不會做的事兒，比如，對著一只手機(jī)自瀆。

    柯江將手機(jī)搭在大腿上，抽了兩張紙，懶洋洋地將一根根手指都擦過去。

    “拍戲累嗎？”他問，“沒人把你怎么樣吧?！?/br>
    謝白景將手機(jī)暫且擱在一邊，柯江甚至能聽得到那邊系上浴袍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累。公司對我和以前一樣，劇組里的人也都好?！?/br>
    柯江哼哼地笑了一聲：“那可不，你現(xiàn)在是大明星了，誰敢欺負(fù)你?！?/br>
    謝白景拿回手機(jī)，勾勾唇角，隨柯江說什么就是什么。

    “別欺負(fù)那個叫陳晨的了，真沒什么。”

    謝白景平靜地：“你再提他，我可能就會忍不住欺負(fù)他了。”

    柯江失笑。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隨意聊著，無非是彼此的生活。謝白景的要豐富一些，有關(guān)拍戲、節(jié)目，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奇怪的粉絲，一個刁鉆的記者。這些以前他很少說的廢話，現(xiàn)在也會挑揀著與柯江分享了。兩人聊到柯江那邊陽光燦爛，而謝白景這邊夜色更深，才舍得掛斷。通話結(jié)束前，謝白景問：“你還愿意回來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及關(guān)于回來與否的問題。柯江還想將他之后就回國的決定再藏一會，撐著下巴說：“不了吧。”

    謝白景并未過多糾纏，只說了句好。能讓柯江的態(tài)度再次軟化，已完成了他最大的心愿，他不會再強(qiáng)求更多了。只是如果柯江日后都不愿意回國來長住，那他就要再對自己未來的事業(yè)稍作調(diào)整。在那兒發(fā)展好像不大現(xiàn)實(shí)，那他便需要更寬松的時間安排能夠定時飛去那邊與柯江見面，或者在這幾年急流勇退，積攢過資本后就不再走演藝這條路。長久的分居兩地終究不行，他不怕自己疲倦，只害怕柯江在他不在的日子里遇到其他更體貼的人。

    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曾經(jīng)被他視作最為重要的事業(yè)，竟然也只能為柯江讓步了。謝白景意識到這點(diǎn)，卻并未感到緊張，而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未來幾天的戲份很少。謝白景去與導(dǎo)演請好了假，將那些部分或提前或挪后地改了時間。其他的工作則也都能推就推，保留出完整的幾日空閑時間。助理已經(jīng)給他訂好了機(jī)票，在這點(diǎn)上，這個小助理比那個姓李的要聽得懂人話得多。謝白景能感覺到，柯江在慢慢地嘗試著回到以前兩人相處的狀態(tài)，他不想錯過這個過程一分一秒，只想盡快地見到他、擁抱他、親吻他，做所有他們擱淺了許久未做的事。

    在出發(fā)的前兩天，謝白景正在劇組里忙最后的工作。拍戲的間隙，他在一旁靠喝能量飲料補(bǔ)充體力。小助理匆匆地趕來，手里拿著他的手機(jī)：“白景，這是……”

    謝白景下意識地以為是柯江的來電，見小助理的神色不對勁，神經(jīng)都立馬繃得死緊。他接過手機(jī)，里面?zhèn)鱽淼穆曇糇屗晕⒎潘?，又很快蹙起眉頭：“媽？”

    謝母：“你外婆出事了?！?/br>
    “誰讓你打電話來的，”謝白景緩慢地，“是真的？”

    謝母：“你在說什么？我沒事做難道咒自己親媽？她摔了一跤！你有空回來看看嗎？沒有就算了?！?/br>
    直到收起手機(jī)，謝白景的眉頭都未平展開來。他有幾分煩躁，又有些擔(dān)心。這個時間點(diǎn)未免太巧了，正好在他即將要去見柯江、請好了假、安排好一切的時候；但他又不免對與自己感情最深的親人感到牽掛，自從他人氣開始高漲，平日里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與柯江糾纏不清，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去看看老人了。唯一慶幸的是，他未對柯江提過要過去的事，不至于言而無信。半晌，謝白景對助理道：“改行程了，我需要回家一趟?！?/br>
    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小李在這兒都不會拒絕。助理點(diǎn)頭答應(yīng)：“好的，白景，我跟司機(jī)說一聲，我們陪你去?！?/br>
    第76章

    S城，中午。

    柯江下飛機(jī)后，一時半會竟想不出自己該去哪兒。

    謝白景所在的劇組并不在S城，距離這里有一百多公里。他是想瞞著謝白景來的，放置好行李、倒過時差，再去劇組里給個驚喜?？扇缃褓即笠粋€S城里，有他父兄在的柯宅他是絕不可能再回去；當(dāng)初走時，賣了不少房產(chǎn)，剩下的一兩套又還未叫人收拾。至于他曾經(jīng)最最喜歡的那套，他媽送給他的大平層，只有他與謝白景入住過的房子……

    柯江遲疑了一會兒，叫車送自己去酒店。那套房子，他想與謝白景一起回去。

    很偶爾的時候，他還會情不自禁地回想那天的場景：他從警察局出來，沒有等到謝白景，獨(dú)自一人回到了那個大而空曠的公寓里。他還保留少許幻想，但很快，那點(diǎn)幻想也會被無情地打破了。那是柯江人生中最為晦暗的一天，哪怕已經(jīng)過去很久，謝白景亦用盡辦法證明他的改變，但柯江在回想時還是忍不住脊背發(fā)涼，一點(diǎn)都不想再體驗(yàn)一遍?？磥磉@個心理陰影，只得日后再慢慢消除。

    柯江將行李放在酒店房間里。他也沒帶什么，見時間還早，在床上睡了一覺休息。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了。他饑腸轆轆地吃酒店送上來的晚餐，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謝白景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聯(lián)系過他。

    他試探地?fù)苓^去一個視頻通話，卻被那邊掐斷了。謝白景回了一個普通的電話：“已經(jīng)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