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破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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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四刻,烈日當(dāng)空,一滴汗沿著余舒的鼻尖滾落,她眨了眨眼睛,微微抬眼偷看著前方天壇上正在朝天叩拜的大安皇帝,心里嘟囔著怎么還不完。 禮官高昂的唱聲未歇,一段接著一段,余舒聽的有些心煩意亂,腦袋里好像鉆進了一只蜜蜂嗡嗡個不停,那些藍袍子的道人們分散在天壇四周的九只大鼎旁邊,將大把的香火用符紙逐個引燃,白煙很快就彌漫了人眼。 乍起了一陣東風(fēng),裹著熱氣撲面而來,余舒險些被那香火氣薰得打了個噴嚏,咬牙忍住了,這一眨眼的工夫,天上的太陽突然被云遮住,陡然陰沉下來,大有山雨欲來之感。 余舒暗自納悶,照她前日來算,今個兒不該有雨啊。 正在想,耳邊倏然炸起一聲雷鳴—— “轟隆?。 ?/br> 人群中,響起一兩聲女子驚呼,場面開始喧亂,列在幾名文臣當(dāng)中的薛睿抬頭看著天上層層陰云,心情不知為何有些壓抑和沉悶,有一種不妙的預(yù)感。 余舒也被這雷聲嚇得心肝一顫,忍不住仰頭一看,卻見那遠方山巒疊起之間,亮起一道道蛇形的銀色閃電,好不驚心動魄。 ...... 天壇底,呼嘯的風(fēng)聲充盈在洞xue中,外面閃電雷鳴,頂壁上的千百眼孔漸漸暗沉下來。 景塵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眼前的一口幽潭,朱慕昭就立在他身側(cè),神情凝重,不時仰頭望一眼,背在身后的手掌握成拳。 “轟隆隆!” 突然間,那一口寧靜的潭水蕩起了波紋,一圈、又一圈,如同有一只無形的手掌在攪動著水面,渾濁的水色慢慢清亮起來,詭譎十分。 景塵平穩(wěn)的心跳隨著眼前一圈圈波紋加劇,眼神變得有些迷茫,心神搖曳之際,但聽耳畔傳來一連串密語:“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 景塵腦中一片空白,靈魂出竅一般,心中萬物是虛,唯有眼前明亮的波紋,一圈、一圈......一道模糊的人影,浮出水面。 朱慕昭一面低聲誦著道教清心咒,一面注視著景塵,看著他的臉龐被一絲絲水光影印,神色微微變幻。 彈指過后,一聲輕喘,景塵猛然回神,閉上雙眼。而那潭水竟在一瞬間,淡了波光,平復(fù)下來。 朱慕昭捏著汗?jié)竦氖中?,耐心等他平?fù)后,才沉聲問道:“如何,可是看見?” 景塵沉默半晌,睜眼開望著那一口潭水,伸出手在平靜的水面上輕撩,可是除了指尖傳來的冰涼與濕潤,它就像是普通的水一樣,而他剛才親眼所見,不過是一種幻想。 “我看到了?!?/br> 朱慕昭眼中亮起一抹喜色:“是男是女,可曾見過?” “世伯能不能先告訴我,找到破命人以后,該要如何解我的生身劫數(shù)?” 同樣的問題,在今日之前,景塵問過不止一次,每次都被朱慕昭以“時機未到”四個字簡單搪塞過去,奈何景塵下山之前,掌門和師父并未對此過多交待,所以為破解命數(shù),他只能聽從于身為司天監(jiān)大提點朱慕昭的安排。 朱慕昭聞言并沒有立即回答,看神情,他似乎正在斟酌什么。 景塵甩掉手上水珠,長身直立起來,轉(zhuǎn)過頭,目視著朱慕昭,道:“你不必隱瞞,我已知道我乃‘大安禍子’,背負著我朝百年氣運——呈大運而應(yīng)禍生。若尋不得破命人,不只師門長輩們會被連累,這天下也要動蕩不安,現(xiàn)在我已知道破命人是誰,你不妨實言相告,到底要如何破命?!?/br> 朱慕昭微微一愣,隨即收斂起下巴,面色肅然道:“你是從何得知這些?” 景塵一雙澄明慧眼波瀾不驚,洞悉道:“我在山中清修,本來不通俗塵,下山之后,接觸到世情榮盛與衰歇,便心中起疑,我母親雖是一朝公主,父親名動一時,可是人死如燈滅,皇上故憐我身世,卻也不必大動干戈,使動龍虎山幾位得道真人為我這一個孤兒續(xù)命,想來另有隱情。而修道之人順應(yīng)天命,師門為何要平白舍身救我這孤兒性命,逆天改命,我若猜的不錯,大安皇室與正一道之間,一定是有某種約定,便是俗稱的‘代價’了。” “后來我?guī)熋盟捱M京,一說是為應(yīng)劫入世,我卻察覺到她是受了師命,特意在我身旁監(jiān)視,被我?guī)状卧囂剑艑ⅰ蟀驳溩印膬?nèi)情告知與我,我才確證其事——不是我一人要尋破命人,大安皇室亦要尋破命人?!?/br> 聽這一席自白,朱慕昭手掌攢動,看著景塵同記憶中那人相似的臉孔,恍惚間,如又看到那個風(fēng)淡云輕的男人,輕聲道:“你同你爹一樣,看似糊涂,心中卻比誰都清楚。” 景塵眼神一暗,眉間泄露了點點苦澀,父母早逝,他被師門撫養(yǎng)成人,懂事起就被種種異樣的眼光包圍,年少時的孤獨與不甘,都被沉重的恩義所掩蓋,痛不能悲,喜不能樂,哀不能怨,怒不能嗔,時時刻刻謹記著他的命數(shù)。可到頭來,撫養(yǎng)他的師門長輩更看重的是他的身份,疼愛他的舅舅是為了國運,就連他為母殉情的父親,也可能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短短十九年的人生里,只有那么一小段可以稱得上是快活—— 也只有在那一小段時光里,會有一個人真心真意地待他。 ......小魚。 當(dāng)日師妹為了逼迫他斬情絲,不惜將“大安禍子”的真相告訴他,令他擇選,正是看穿他的心思,要他斷了那份癡念。 他于是狠心,和她割袍斷義,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遮掩他真正的畏懼,他是大安禍子,倘若因為一時私情,以至于耽擱了國運,那圣上得知原委,必不會放過她。 那之后,他每日誦百遍清心咒,才能穩(wěn)住道心,一直等到了今時今日,看到了黃泉水影中的破命人,他才敢縱容自己。 “唉”朱慕昭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將手放在景塵肩上,溫聲道:“你僅說對一半,圣上將你送往正一道,不單因為你是大安禍子,也因你是麓月公主的孩子,是皇室血脈,是他的親甥兒。” 景塵神色不動,與他對視:“那你告訴我,尋到破命人以后呢,如何破解?” 他不愿再被蒙在鼓里,任人cao縱,一舉一動都被人安排。 朱慕昭察覺到他的不信任,知道多說無益,把手放下他肩膀,轉(zhuǎn)頭看著那一汪黃泉潭水,面無表情道:“其實不難,只要知道誰是破命人,遵照《玄女六壬書》上所記載,破命人是男,則殺之祭天,可保大安三百年基業(yè),你亦不必再受計都星所困。” 景塵眼中閃過冷冽之色“那若是女子呢?” 朱慕昭回頭看著他,微微一笑:“若是女子,便要你與她共結(jié)連理,只要誕下子孫后代,命數(shù)自破,可以無憂矣?!?/br> 景塵怔忡,心跳漏了兩拍,臉色有些微妙了,口中卻是質(zhì)問:“《玄女六壬書》是何物,能否讓我親眼一觀?” 朱慕昭將他神情盡收眼底,搖搖頭,道:“《玄女六壬書》乃是寧真皇后遺物,上面記載了許多秘聞,除了當(dāng)今圣上,就只有歷任司天監(jiān)大提點可以翻看。你若不信我的話,大可以仔細想想,為何禍子要堅守道心?” 景塵沉吟道:“師父告訴我,未尋破命人,我若隨意愛恨,便要引來天災(zāi)人禍?!?/br> 朱慕昭冷笑“那是他們騙你的,不讓你動情動性,無關(guān)計都星兇煞,其實是為了避免你尋到破命人之后,遇男不忍殺,遇女不可娶,讓他們白忙一場?!?/br> 景塵瞳孔縮緊,不可置信地看著朱暮昭,試圖從他臉上分辨出真假——曾經(jīng)令他小心翼翼的警告,原來是一個謊言? 朱慕昭憐惜地看他一眼,道:“我再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故事,一百年前,我朝就出過一位禍子,上應(yīng)天命,呈大運而應(yīng)禍生,可惜他尋到的破命人,竟是他的結(jié)拜兄弟,他不忍心背信棄義,險些釀成大禍?!?/br> “那最后呢,那人死了嗎?” 朱慕昭淡淡道:“自然是死了的,于國于民相比,區(qū)區(qū)一條人命,他也算是死得其所?!?/br> 景塵默然。 朱慕昭說完這些話,再一次問道:“我能說的,都已如數(shù)告訴你了,你現(xiàn)在可以說一說,你看到的破命人,到底是男是女?” “是......女子?!?/br> 朱慕昭神色緩和,道:“還好,是女子,可免一場殺孽。那人是你是否見過,若不曾相見,等到回去后,你便將人畫出來,我自會派人尋找,不過要費些周折。” “不必了,是我認識的人?!?/br> “哦?”朱慕昭好奇地追問“那是什么人,我認得嗎?” 景塵垂下濃密的眼睫,想起水紋中那驚鴻一瞥的人影,胸口鈍痛,嘴角流露出一記苦笑:“是今年大衍女算子,余舒?!?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