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哦,”陳北勁沒什么興致道:“原來是好學生?!?/br> 沈致亭見他這副樣子,自然不會傻到問他名次排在哪兒,只笑道:“你以后也是要報理科吧?我在一部二班,你有問題的話,可以來問我?!?/br> “不麻煩么?” “怎么會?” “我是說,”陳北勁皺起眉,“我干嘛要為了幾個破題每天爬樓梯?” 沈致亭:“……” “除非——”陳北勁忽然滿眼算計地盯著他。 “除非什么?” “除非你借我抄作業(yè)!”陳北勁昂著下巴說:“你是好學生,做作業(yè)應該很快吧?” “也……行!” 如果非要以這樣一種利用關系,也行。 陳北勁一句“劉叔,介紹一下,這是我新認識的好朋友”,副校長便眉開眼笑地點頭稱好,爽快地給沈致亭簽下了字,之后年級主任也很快地簽了字,事情進展的出奇順利,沈致亭恍惚覺得是場夢,夢里還聯(lián)想到了賄.賂這兩個字。 只不過其他人是送禮,他是送兩個芝士牛rou堡。 沈致亭也是和陳北勁認識了大半年才意識到,如果那天他拒絕了陳北勁隨口提出的抄作業(yè)要求,陳北勁第二天很可能就又轉(zhuǎn)學了,那是沈致亭第一次隱約感覺到陳北勁家貌似和自己家有點不一樣,不然這人何以半點不考慮那兩棟孤單飄零在風里的教學樓? 但他不想細問,仿佛他如果問了,就會徹底摧毀埋藏在心底的某種期待。 相處久了,陳北勁不抄作業(yè)也來找他玩了,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曠課繞著校園瞎逛,還有一起結(jié)伴放學。 他們班老師特別愛拖堂,他每天推開最后一節(jié)課的教室門,后門樓道靠窗永遠會倚著一個逆光的冷少年,夏季那人身后綠葉蔥郁,光影婆娑,燦爛霞光遍天,映襯著少年那雙漂亮但總睡不醒的困頓眼睛;冬天那人身后偶爾大雪飄飛,偶爾氣象蕭瑟,枯樹席葉卷過窗戶玻璃,摩擦出滋滋聲響,沈致亭總擔心少年身上那細膩白嫩的皮膚也會被擦破。 他們走得一天比一天近,陳北勁會告訴他任何想知道的事,但從不會主動向他提起什么事,好玩的不好玩的,家里的學校的,仿佛這光鮮亮麗的少年內(nèi)心世界一片荒蕪,到處充滿著“沒意思”三個字。 沒意思,也就沒什么可講的。 不說是懶得說,而非隱瞞,沈致亭覺得陳北勁對他算可以了,反正比自己強。 他老是接到的自己班上、還有別班上女生讓他幫忙遞給陳北勁表白的小紙條,因為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他倆是死黨,沈致亭卻連當事人知會都沒知會一聲,將表白信全白送給路邊背著蛇皮袋刨垃圾桶收廢品的大爺大媽,然后轉(zhuǎn)頭對那些女生抱歉地講不好意思,陳北勁不看這些。 他承認他嫉妒,很大一部分嫉妒來自那些女生,因為她們可以明目張膽地在最青春張揚的年紀向喜歡的男生表白,無論從傳統(tǒng)社會角度還是從生理學角度,這種行為都完全屬于正常現(xiàn)象,而他——他生來就被剝奪了理所當然大聲說喜歡男生的權利,只因他也是男生。 還有部分嫉妒來自陳北勁。沈致亭不明白,他并不差陳北勁哪兒,怎么老有一堆人找他去給陳北勁塞紙條,沒一個人找陳北勁給他塞紙條? 當時高二已經(jīng)要結(jié)束,相識兩年,他沒從陳北勁手上拿到過半張表白信。 難道就因為陳北勁老是在他教室門口等,而他很少去樓下找陳北勁,導致他在大眾面前曝光率太低? 懷抱著疑慮的態(tài)度,沈致亭持續(xù)一周中午下了課就往陳北勁教室跑,卻每一次走到樓梯半路被來人堵了回去。陳北勁難得主動問他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中午飯點不是要先上半小時自習么? 出于不服氣,沈致亭撒了個小謊,說前幾天有人給他往書柜里塞了小紙條,他要去赴約。 陳北勁嗤聲一笑,然后沉眉盯著他,斬釘截鐵地說了句不可能。 這句話無疑徹底惹怒了好勝心強的沈致亭,他冷笑一聲,帶著火氣問:“怎么不可能?” “你是要考燕京大學的高材生,”陳北勁抱臂站在臺階下,視角仰視,態(tài)度俯視:“我怎么能讓你在高中這么關鍵的人生階段談那種毫無營養(yǎng)的校園戀愛?” “……”沈致亭無語:“這位教務處老師,您好像也沒少勾引我逃課吧?” “她們能跟我一樣?” “怎么跟你不一樣?” “你如果因為我考不上大學,我能供你去國外qs排名前五十的名校留學,”陳北勁神情倨傲,嚴肅又認真地質(zhì)問他:“她們能么?” “啊……”他從來沒想過,陳北勁這樣每天吊兒郎當混日子的大少爺,居然也會心思縝密地安排后路嗎? 還是為他? 還是說,陳北勁的本質(zhì),從來就不是像他平時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簡單? 所以—— 他還是有人給他寫小紙條的? “你做了什么?”沈致亭自責了句自己這該死的勝負欲,忍不住好奇問。 “沒做什么,”陳北勁表情淡淡,“我說你只想安心學習。” “嗯?” “敢找我給你遞情書的女生,每人一套蘭蔻?!?/br> “有病,”沈致亭扶了下額頭,問:“一共幾個人?” “懶得數(shù),”陳北勁說,“這么多女生,膽子大的,也就二三十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