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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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已經失望透頂了,所以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激怒他們了。 是他們一點點將他的信任給毀了。 冬思危目光心疼地看著他,聲音很輕,仿佛生怕嚇到他一般道:“冬歉,跟哥哥回家?!?/br> “回家?” 冬歉輕笑一聲:“哥哥,回家做什么?” 他眼睛微瞇,聲音涼嗖嗖道:“還想把我關起來?” 冬歉嗤笑一聲,像是自嘲:“果然,只有當我犯錯的時候,你們才會愿意稍微管管我,看到我。” 他故意說這句話,原以為會看到冬思危和冬煊惱羞成怒的樣子,卻沒想到他們的眼底不知為何帶著凄切的悔意。 冬思危胸腔仿佛被一塊極沉的大石頭給壓住,全身的力氣都要被抽空。 現(xiàn)在他們終于明白,為什么冬歉從一個那么乖的孩子性情大變的原因。 他只是想讓他們重新在乎他,哪怕是責罵他,他也不希望自己在哥哥面前變成一個無關緊要的隱形人。 他看似玩得瘋,喜歡到那種不正經的酒吧玩樂,但是仔細想想,他似乎從來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 每次他們去酒吧撈人的時候,冬歉看見他們過來,眸子其實是亮的。 就像,他是故意犯錯吸引他們過來的一般。 可是現(xiàn)在,是怎樣的失望才會讓他覺得這一切都無所謂了呢。 少年身上的紅痕讓他們根本不敢深想昨天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可是現(xiàn)在,他們已經沒有立場和資格去數(shù)落他。 他們會想到,那個萬萬不敢告訴他的真相。 從小到大,少年一直被他們誤解,獨自承受了漫長的冷暴力。 可事實呢,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一直都是冬家愧對了他們。 如果不是因為冬蹇,他原本還會是一個幸福的,有爸爸mama的孩子。 他們傷害了他的父母,又用漫長的歲月傷害了毫無惡意的少年。 當他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之后,會怎么樣? 正如程亦所說的那樣,他會恨他們一輩子。 這種對于失去的恐懼一直蔓延進肺腑,每一口呼吸都仿佛是凌遲。 冬思危嗓音沙啞道:“再也不會有人把你關起來了?!?/br> “小歉,跟我們回家好不好?!?/br> 他們的聲音近乎哀求。 可是眼前的少年卻搖了搖頭,心灰意冷道:“哥哥,你騙我?!?/br> “你們親口說的,我死了也無所謂。” 少年自嘲地笑了一聲,孱弱地靠在椅背上,臉上的血色卻在慢慢淡去。 他揪緊了胸口的衣服,臉色慘白,蹙了蹙眉,好像非常難受似的。 冬煊一眼就看出了冬歉心臟病發(fā)作了,急忙道:“藥呢!” 冬思危走上去想將藥給他服上,冬歉卻像是存了死志似的,根本不把藥往肚子里咽,反倒用舌頭將藥往外面推。 冬思危臉色煞白。 冬歉是想尋死! 冬歉從小到大都是乖孩子,就算沒有人教,也會自動將哥哥們的話奉為圭臬。 所以他甚至聽話到,當他知道自己對于哥哥來說死了也無所謂時,支撐他茍延殘喘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 小時候的冬歉就有很明確的是非觀。他喜歡專一,討厭多情,喜歡安靜,不喜歡吵鬧,喜歡果汁,討厭酒的味道。 可是他愿意將自己變成連自己都討厭的人,混酒吧,學著其他紈绔包養(yǎng)別人,跟一群陌生人玩各種亂七八糟的游戲,看似無法無天,其實只是希望能從哥哥那里得到一點點關注。 他把自己折騰的這么下賤,又得到了什么呢。 只是對他更加糟糕的評價。 秉性頑劣,劣跡班班,惹人生厭。 他從自己最敬愛的哥哥空中聽到:這樣的孩子,不好好管教的話是行不通的。 冬歉其實是進過禁閉室的。 犯了什么大錯的時候,就能看見這里。 里面很黑,很空蕩,什么東西都是冰冰冷冷的,需要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才能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自己。 但是,在門口的地方,其實有一個為了預防他突然發(fā)病而存在呼叫器。 算是這暗而冷的空間里僅存的溫柔。 冬歉想過為什么小說里的原主在心臟病發(fā)作后為什么不去按那個呼叫器呢。 后來他覺著,當時的原主或許也是想尋死的。 當他看到哥哥們對自己和江殊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時,當他意識到自己好像死了也真的無所謂時,他好像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動力。 所以當他爬到呼叫器旁邊時,才會覺得沒意思了。 其實再堅持一秒,再稍微用力一下,他就可以得救了。 但因為覺得無趣了,沒意思了,他還是緩緩放下了手,放任自己被疼痛和死亡吞噬。 意識渙散的那一瞬間,冬歉仿佛看到了那個畫面。 .... 冬歉被推進了搶救室里。 冬思危和冬煊站在搶救室外面,眼中充斥的紅血絲彰顯著他們的不安。 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想抓住點什么,哪怕是自欺欺人。 所以他們自我安慰著,冬歉絕對不會有事的,他一向命硬的很,玩都來不及,舍不得死的。 從前他的心臟病也發(fā)作過很多次,他每次都好好地活下來了。 這次一定也可以。 但是這次,一切都在提醒他,他們自以為是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當冬歉的病危通知書一遍一遍地往他們手里送時,他們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次跟以前不一樣。 冬思危咬牙對醫(yī)生道:“為什么會這樣,我們冬家不是給你們醫(yī)院投資了很多錢嗎,你們不是有最先進的醫(yī)療設備嗎?” 他雙目腥紅:“你們到底為什么要把這種東西拿給我看!” 醫(yī)生不是第一次看見情緒失控的患者家屬,他只是冷靜道:“冬先生,患者已經沒有求生意志了?!?/br> 冬思危愣住了。 失去求生意志? 冬思危的心頭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蝕骨的寒冷幾乎要將他吞噬。 程亦卻無比清楚這種情況為什么會發(fā)生。 他瞳色陰沉,看著這兩個冬家人,聲音仿佛淬了冰那樣冰冷:“冬歉是真的喜歡你們,對你們的話言聽計從?!?/br> “每次他從死亡線中掙脫出來時,第一句話總是問你們在不在。 他傻到用自己的生命當籌碼,就想賭一賭你們會不會來關心他... 他好像從來都不把自己的命當命?!?/br>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帶著令人窒息的平靜:“可你們居然說他死了也無所謂。” 這一句話仿佛有千鈞重,帶著將人擊潰的力度。 他們究竟做了多么殘忍的事情。 冬蹇毀掉了冬歉的家人。 而他們更盡一步,毀掉了冬歉這個人。 他們全都是幫兇。 小時候的冬歉活潑愛笑,像一株燃燒的太陽,熾熱,溫暖,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開心。 是他們讓他的人生一遍遍的淋濕,親手澆滅了這個太陽。 是啊,他們多么殘忍啊。 江殊匆匆趕到的時候,冬思危正在冬歉的病危上簽字。 看著搶救室上亮起的紅燈,他好像忽然間被卸去了所有的力氣。 被冬歉支走之后,江殊越想越不對勁。 他忽然想起了冬歉當時的神情。 那眼神讓他想起了他在電視劇里飾演何言被刺傷時那瀕死的模樣。 眼底空洞宛若一條死寂的河。 這眼神他看過無數(shù)遍,心中頓時被難以忽視的不安占據(jù)。 他為什么沒能早點注意到! 那時的冬歉,明明在笑,卻又好像放下了一切。 他的心好像被狠狠攥了一把。 江殊回到酒店門口時,只來得及看見一輛緊急駛走的救護車,在他的視野里迅速遠去。 有流浪樂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拉小提琴,在顫抖的震音的陪送下,一種無力的宿命感緊緊扯動著他的心臟。 而當他趕到醫(yī)院時,他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