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nèi)的兩人均是立即沉默了下來，面面相覷，尷尬在她們視線相匯之處彌漫開來。

    “小姐？”蘭湘沒有聽到答復(fù)，疑惑地又叫了一遍。“小姐，我要進來了喔——”

    怎么辦？

    依依在謝筱茹眼里看到了慌亂，她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冷汗從額頭上滲出，屋外的蘭湘已經(jīng)把手放到了門上，準(zhǔn)備推門而入……

    咔嗒一聲，房門開了，蘭湘看見坐在案前的依依，不滿地走上前去?！靶〗?，您到底在干嘛呀，奴婢喚了您那么多聲，您倒是應(yīng)一句啊?！?/br>
    依依手持毛筆，抬眼對蘭湘尷尬地一笑?！安缓靡馑及?，蘭湘，我剛練字練得正投入呢，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br>
    “……”

    蘭湘對此說法表示懷疑。紙上就寫了兩三個字，而依依的神情里總有那么一兩分不自然，往四處看去，卻找不見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跡。但依依眼神里的閃爍卻逃不過蘭湘的眼睛，思索片刻，蘭湘竟得出了一個在依依看來十分神奇的結(jié)論。

    她壓低聲音，對依依道：“小姐，您剛剛其實……是在做*那種事*吧？”

    “誒？”

    看依依瞪大了眼睛，蘭湘以為是自己猜中了，便繼續(xù)道：“沒事，奴婢不會告訴他人的，就是您平時要注意著，別太頻繁了，省得身子吃不消。先不說這個，小姐，您先去沐浴吧，水已經(jīng)備好了?！?/br>
    “啊，好，好的?！?/br>
    依依直到踏出房間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蘭湘的意思，頓時臉紅如棗——蘭湘當(dāng)她是在弄手活兒呢……

    不過也好。她回頭朝床底看了一眼，好在謝筱茹及時鉆到了床底下，否則蘭湘進來看見她不明不白出現(xiàn)在這里就有趣了。

    謝筱茹趴在床底，冰冷的木地板貼著她的全身，狹窄的空間里連翻個身都做不到。就是依依和蘭湘都離開了，她也大氣不敢出一聲，捂著嘴憋得難受。方才蘭湘說的話謝筱茹都聽進去了，她是沒料到蘭湘居然會想到那方面的事。不過想想倒也說得通，誰還沒個放飛自我的私密時刻呢？

    依依回到房間時已經(jīng)換上了寢服，蘭湘照例為她梳了頭。不過，當(dāng)蘭湘想去熄燈時，依依制止了?！拔疫€想練一會兒字。”她道，“等我完事兒了我自己熄燈睡覺就行，你先下去吧。”

    蘭湘應(yīng)聲是，方退出了房間。

    等到門關(guān)上后，謝筱茹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床底爬出來?！叭钚〗恪?/br>
    “我剛說了，叫我依依就好?！币酪蓝紫?，朝謝筱茹伸出手。

    兩人的手握到一起時，依依感到胸腔里好像被什么東西拂過了一樣。謝筱茹的手很特別，它無疑是溫暖的，皮膚并不細嫩卻也沒有到粗糙的地步，修長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對比之下，依依的手更為柔軟，十根手指也都更加纖細，很輕易地就能和前者區(qū)分開來。

    依依忽地意識到，這是她和謝筱茹最為親密的一次互動。

    “呼……”謝筱茹如釋重負般地嘆了口氣，把圓凳拉到依依身旁坐下?！皠倓傉媸呛秒U呢?！?/br>
    點頭表示認同，依依默然地抽回了手，放回膝蓋上。謝筱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失落，移開視線，目光落到那只堪堪寫了幾個字的紙上?！澳闫綍r練字嗎？”

    “會的?！币酪廊鐚嵒卮穑拔液徒忝脗冸m然不似兄弟們那樣需要讀書考科舉，但這些才藝多少也得掌握了，以后才好說人家?！?/br>
    謝筱茹瞧著依依寫的字，只覺得柔美秀氣，又回想起依依在手絹上寫的短訊，不禁贊嘆道：“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啊……你這字寫得可真好看?！?/br>
    依依一怔，有點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跟謝筱茹解釋，阮夫人時常嫌她字寫得難看，只道：“謝……謝姑娘還是過獎了。要論這書法，還得數(shù)三jiejie呢?！边@話倒不假，阮明珠寫得一手好字是汴京貴女圈中公認的事。至于依依自己，她的一手小楷還行，但放在汴京的貴女中就泯然眾人了。

    “別太謙虛啦，要是你看到我寫的字，你也會覺得你寫得很好的?！?/br>
    “是嗎？”

    對方這么說，倒是叫依依好奇了起來。想了想，她道：“謝姑娘可以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嗎？”

    謝筱茹有些驚訝地眨了兩下眼?！斑馈摇彼碾p頰飛上紅暈，輕咳了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耙酪揽吹娇隙〞Τ鰜淼摹?/br>
    “不會！怎么會呢？”依依忙道，隨后又補充了一句?！叭绻x姑娘不想的話，也沒關(guān)系的?！?/br>
    那雙清澈的眼睛里閃爍著最純粹的好奇。謝筱茹不自在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瞳，被盯得心猿意馬，再三確認過依依絕對不會笑，方點頭答應(yīng)。

    片刻后。

    依依沉默地盯著紙上的“謝筱茹”三個字，陷入了沉思。

    明明筆畫都在它們該待著的位置上，怎么就看起來歪歪扭扭的呢？倒是謝筱茹氣餒地說：“你看吧！依依，我確實寫不好字！這拿毛筆的姿勢，我實在是不習(xí)慣啊?！?/br>
    “??？”依依著實被謝筱茹的話嚇了一跳，她一直以來就是那樣握筆的，在她的認知里，就沒有其他握筆的姿勢了。她小心翼翼地問：“怎，怎么說？”

    “呃，我想想……因為，說到*握筆姿勢*……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個誒。”

    謝筱茹調(diào)整后的手勢對依依而言及其怪異：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靠近筆尖的地方，剩下的三根手指迭在一起抵住食指。

    “……你確定嗎，謝姑娘？”

    “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吧……”謝筱茹對此亦是倍感困擾，把筆擱下長嘆一口氣?！罢f不定，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人們就是這么用筆寫字的呢？我不知道……”

    她把手肘抵在桌面上，困擾地用手掌擦了擦臉。依依正想說些什么以示安慰，謝筱茹倒是自己抬起頭來，對依依露出了溫和的笑?！肮贿€是先別管這些了。”她道，“反正現(xiàn)下糾結(jié)這個也沒有用?！?/br>
    “也，也是呢……”依依附和著點了點頭。

    油燈的火苗不安分地舞動著，恰好倒映在謝筱茹大海般的雙瞳里，宛如水面上泛起的波紋。依依感到臉上有點發(fā)燙，只得低頭，以免再跟那雙眼睛對視。

    可是，就好像水紋不會那么快散去那樣，心中激起的漣漪，亦是難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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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報：下一章有h

    不過只是個前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