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祥從后視鏡看了看她的面色，不敢反駁，專心開起車來。

    小腿處插滿了榴彈碎片，趙天晴疼痛難耐，忍不住試著抬了下腿。左腿只是正常的疼，右小腿處卻軟綿綿的，毫無力氣，除了傷口的疼之外，還有一種細(xì)細(xì)密密的、針扎一般的麻痛。

    她又驚又怕，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淚水涌上來糊住了視線。

    秦心怡原本拉著一張臉，見她這樣，想起兩人從小到大的情誼，還是忍不住有點(diǎn)心軟，“你這是怎么了？”

    趙天晴委委屈屈地說：“腿疼……”

    把她的腿檢查了一遍，秦心怡有點(diǎn)為難，雖然榴彈碎片沒有扎進(jìn)大動脈，但是又多又密，很難往外取，即使能取，在沒有消毒措施的情況下，也容易感染壞死。而且聽趙天晴的描述，她的右腿很有可能斷了幾根肌腱，雖然于生命無礙，可是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瘸一條腿是無疑的。

    趙天晴聽說自己會瘸腿，愣了片刻后，直接嚎啕大哭了起來。

    等她哭完，秦心怡嘆口氣，說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給我老實(shí)交代一遍?！?/br>
    對面的人還沒有從自己會變成瘸子的事實(shí)中反應(yīng)過來，哭完一場，眼神還是呆滯的。

    “晴晴？”

    “我不能變成瘸子，”她打了個激靈，突然回過神來，“我不能變成瘸子，我絕對不要變成瘸子！”

    “晴晴！”

    “心怡，嗚嗚……”她淚眼模糊地看著從小到大的至交好友，“你幫幫我吧，心怡，求你幫幫我吧，我不要變成瘸子，絕對不要，絕對不要……”

    秦心怡說道：“你先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會知道超市丟失的物資在哪的？”

    趙天晴咬著唇，她當(dāng)然不會說自己打算栽贓，更不會把殺人放血的計劃說出來，“心怡你別怪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要留住他們而已。”

    添油加醋地解釋了一遍，她把自己栽贓陷害的計劃，強(qiáng)行解釋為“只要把東西藏起來，讓那五個人一直保持偷東西的嫌疑，其他人就不會同意放他們走”，雖然牽強(qiáng)，也算有點(diǎn)邏輯。

    她的思緒終于稍微理順了一些，繼續(xù)說道：“我知道心怡你不會相信，我是一心為了他們好才想留下他們的。事實(shí)上，我確實(shí)有私心……我們的血源越來越不夠了，心怡，你捫心自問，看到他們的時候，難道沒有產(chǎn)生過讓他們留下供血的念頭嗎？”

    她完全把自己敘述的重點(diǎn)從“行為”轉(zhuǎn)移到了“動機(jī)”，并且在最后補(bǔ)充了一句：“更何況，就算不為這些，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ニ退腊?。要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不打算留在超市里，和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秦心怡說道：“人家本來沒打算送死，還把我們也一起帶出來了?！?/br>
    “我，我當(dāng)時不知道嘛……”

    “等會兒下車，去跟人家道個歉吧。”她說完，就把目光瞥到窗外，不再講話。

    馮子祥全程沒聽到自己的名字，心里慶幸，通過后視鏡，悄悄地給了趙天晴一個感激的眼神。

    趙天晴沒有看到。她死死地盯著前面那輛黑色悍馬，滿心都在想自己的腿不能瘸，就算真瘸了，也一定要拉個墊背的。

    *

    剛剛結(jié)束一場戰(zhàn)斗，袁彬用衣服下擺在臉上胡亂揉了一把，抹去滿頭的汗液和污跡，“呼，隊里沒個水異能真是哪哪都不方便。嘖嘖，你別看基地里那幫人個個嫌棄水異能沒有殺傷力，真等到出來了，才知道水異能的好！簡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啊?！?/br>
    沈用晦正在研究地圖，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不是帶了一臺水冷凝裝置嗎，你缺水用？”

    “那跟水系異能者能一樣嗎？也就洗個頭洗個臉，我還想洗澡呢?！毙液靡魂犎硕技袅税宕纾贿B洗頭的水都沒有，“怎么樣，我們接下來去哪?。俊?/br>
    z市通往首都方向的高架橋，被一顆巨大的隕石整個砸斷了。而且隕石的附近，聚集了大量喪尸。

    沈用晦在地圖上點(diǎn)了兩個點(diǎn)，“繞開高速，走小路北上，但小路途徑村莊，會比較危險；或者掉頭往s市的方向走，到了s市再重新規(guī)劃路程。”

    “s市？”袁彬問道，“為什么是s市？”

    “司令部之前接到一通衛(wèi)星電話，是從s市打來的?！鄙蛴没拚f道，“他們跟首都恢復(fù)了聯(lián)絡(luò)，有幾架直升機(jī)來回往返?！?/br>
    “真的！那咱還等啥，走啊！”

    “不用急，”沈用晦說道，“等小胡他們把無人機(jī)調(diào)試好再說，zs高速現(xiàn)在的通行情況很不好說?！?/br>
    *

    “前面就上高速了，雖然可能有橋梁斷裂或者塌方，不過我們有熱氣球，倒也不怕?！眹?yán)昭著放下望遠(yuǎn)鏡，對高寒說著。

    高寒正在往面前的水桶里注水。有他在，隊伍里的用水很是寬松，一行人皆清清爽爽。

    “希望能早點(diǎn)到吧?！彼麌@了一聲，末世的時間越久，對家的思念也就越重。

    嚴(yán)昭著也想早點(diǎn)到，他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真正的宇宙飛船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他們現(xiàn)在在城際公路路邊的小樹林里，暫時停下來吃飯休息。這里的植物還沒有被污染，不過看樣子也快了。

    林念看著面前的小鏡子，手拿剪刀，緩緩地在頭頂上比劃，有點(diǎn)不知所措。

    “我來幫你吧?！敝x初蝶見狀，主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