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氣縱橫三萬里 第152節(jié)
所以來自各位長老的“關切”便紛沓而至。 從修行?最基礎的理論知識, 到靈氣和?功法在各種?層面的應用方法,從內到外?, 給葉聆遠好好升華了一番。 葉聆遠手中揉著?草葉,青草的汁液在她掌心糊了一片,而黏糊糊的汁液轉眼就變成了熒光點點,飄向被?折斷的草莖,殘缺的葉片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 葉聆遠看著?自己的手,微微嘆息一聲,像是在發(fā)愁。 雖然她現(xiàn)在從體內靈氣的儲備和?修為上?,已經有渡劫大能的水準了,但?她對?靈氣的掌控程度仍舊停留在元嬰階段。 葉聆遠面無表情地用指尖點了點雜草旁的石塊。 堅硬的石頭上?瞬間就出?現(xiàn)一個清晰的,有一寸深的小坑。 葉聆遠的眼中全?是生無可戀,她順手從腳邊撿起一塊小石子,想扔在溪水里?打個水漂。 結果—— 轟! 她看著?被?激起三丈高的水花,看著?溪流中間突然出?現(xiàn)的大坑,認命似的站起身,等著?燕歸塵來后山抓人。 葉聆遠在心中開始倒數(shù),從十到一。 然而她剛剛數(shù)到七,就聽到了從天而降的破空聲。 葉聆遠直接側身,冰錐擦著?她的發(fā)梢直接扎進溪對?面的山壁上?。 燕歸塵一身紅衣似火,仿若天火從天而降。 葉聆遠也不跑,就看著?燕歸塵降落,然后將她抓回去繼續(xù)訓練。 燕歸塵眉頭微挑,看著?葉聆遠認命的模樣,問道:“怎么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跑都跑了,不準備反抗一下?” 葉聆遠老氣橫秋地長吁短嘆:“有些時?候需要認命,反抗帶來的或許并不是新生,而是折磨?!?/br> “所以,在你眼里?,為師的諄諄教誨是對?你身心的折磨?” 葉聆遠從善如流地回答:“并不。” 燕歸塵看著?葉聆遠,準備期待一下她能說出?什么馬屁。 “是師父對?弟子充滿愛意的深情。只是深情太過,成了負擔,讓弟子內心備受煎熬,于?是飽受道德的譴責?!比~聆遠微微一笑,笑得極為真摯,“是愛的折磨。” 燕歸塵的表情瞬間復歸平靜,甚至隱隱還能看出?一絲嫌棄。 燕歸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還是沒能忍住,偏頭看向走在她身邊的葉聆遠:“如果你覺得最近修煉壓力過大,為師可以讓你短暫休息兩天。” 葉聆遠再度嘆息:“師父,雖然因為大師姐和?師兄不在,讓你少了很多能發(fā)揮自己為師熱情的空間,但?我覺得你應該雨露均沾一下,蘭蒼峰還有挺多弟子希望能得到師父的關照。” 燕歸塵沒有立刻說話,她沉默片刻才問葉聆遠:“你不好奇他們兩個現(xiàn)在在哪里?嗎?” 葉聆遠點點頭,又?搖搖頭:“好奇還是有的,但?是不知道也沒事?!?/br> 葉聆遠的不好奇反而激起了燕歸塵想要訴說的情緒,這位氣質張揚濃烈的年輕長老,此時?難得沉心靜氣地同葉聆遠說話。 “那日在蘭琉羅遺跡的事情結束之后,殷無歧直接調轉矛頭,便借機發(fā)動了針對?凡間界其他國家的戰(zhàn)爭。這幾個月來,外?界一直在打仗,你的師兄師姐也有他們要做的事。” 葉聆遠只是沉默的應了一聲,情緒毫無波動。 但?葉聆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讓燕歸塵火從心起:“葉聆遠,你到底怎么了?!?/br> 葉聆遠站定腳步,這雙素來通透清澈的眼中罕見的露出?一絲迷茫。 她看著?燕歸塵,緩緩說道:“師父,我不懂。” 明明是很平靜的語氣,卻說得燕歸塵心頭無端酸澀起來,她看著?眼前?連二十歲都沒有的年輕姑娘,心中滿滿都是疼惜。 葉聆遠說:“師父,我不懂為什么我能活著?,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還要活著?。這一切都該結束了,讓我繼承門主之位的意義又?是什么。還有——” 葉聆遠的語氣驟然變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還有云道川,他究竟去了哪里??!?/br> 從葉聆遠醒來到現(xiàn)在,這樣長的時?間里?,她沒見過任何一個曾經同行?的同伴,甚至連當初早早回十萬大山的月喬喬都沒能見到。 更不要提云道川了。 有時?候,葉聆遠甚至會?覺得之前?在十萬大山外?經歷的一切是一場夢。 然而這些都是燕歸塵回答不了的問題。 葉聆遠似乎也沒想著?能要一個答案,她說完之后,沉默片刻,臉上?又?揚起笑容,快走兩步,走到燕歸塵前?方,回頭說道:“師父,如果我再跑快點,你抓不住我的話,我是不是今天就能逃課成功了?” 燕歸塵眼中的疼惜瞬間變成暴怒:“想得美!” 緊接著?,天上?竄過兩道流光。 葉聆遠在前?,燕歸塵在后,一路從后山追到前?殿,天極門所有弟子都看到了這場精彩絕倫的追逐大戲。 正在忙碌的眾多弟子們看到這幅場景,只是見怪不怪地笑兩聲,轉頭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實在是這樣的場景最近天天都能見到,總能看到不同的長老追在葉聆遠身后,試圖將他們這位不同尋常的師姐抓回去苦練修行?。 眾弟子們也從最一開始單純的看熱鬧,到后期熟練開盤,甚至每天還要壓一壓葉聆遠今天要逃課幾次。 當一日的修行?結束,葉聆遠百無聊賴地坐在天極門藏書閣高聳的塔尖上?,對?著?月色傷感。 雖然她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何而傷感,但?就是忍不住在這樣的地方放空自己。 她手邊還有幾個散落的酒壇子,一看就沒少喝。 可葉聆遠眼中還是一片清明,實在不是她千杯不醉,而是到了她現(xiàn)在這個修為,進入身體里?的東西會?被?靈氣自發(fā)消解,在她還不能完美掌握自己體內的靈氣之前?,她怕是很難達到一醉解千愁的境界了。 在她昏迷不醒的三個月里?,世間可謂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十萬大山里?,各大宗門勢力大洗牌。 首當其沖的就是仙盟會?。柳行?春為了解開斗玉陵下方的封印,將當時?在任的仙盟會?長老盡數(shù)殺害,又?拿仙盟會?的執(zhí)法團做自己的傀儡,因此仙盟會?元氣大傷。曾經在十萬大山里?說一不二的龐然大物,現(xiàn)如今七零八落,成了無人問津的地方。修為并不算出?眾的溫奇衡主動扛起仙盟會?執(zhí)法團的大旗,帶著?剩下的人重新維護修真界的秩序。 其次是溫奇衡所在的玄一宗,柳行?春死后,他曾經做過的事都被?抖落出?來,與他聯(lián)系甚密的溫掌門自然逃不過這一劫。溫掌門的前?夫人柳行?畫更是毫不留情地展開了對?溫掌門罪行?的收集,直接將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大宗掌門送上?審判臺,讓他在眾多修士的見證下,在五行?雷罰中灰飛煙滅。 然后,柳行?畫以雷霆手段接管了玄一宗,直接將溫掌門的殘余勢力徹底拔除。 最后是當初人人喊打的風家。 葉聆遠是后來才知道,她在與天道抗衡時?,一不小心通過扶桑木,將自己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直接共享到所有人的腦海中,所以風家當年的滅門慘案被?重啟調查。 如今正是溫奇衡在帶人徹查當年的真相?。 葉聆遠望著?月亮發(fā)呆,伸手去撈酒壇子,仰頭半天,也沒能從壇子里?倒出?一滴酒來。 她回頭看看身后的一片狼藉,這才發(fā)現(xiàn)她將酒都喝空了。 葉聆遠覺得無趣,收了酒壇子正想離開,結果沒能控制好力道,一腳踩穿了房頂?shù)耐咂苯釉疫M了藏書閣中。 她在一片塵埃中起身,望著?頭頂?shù)拇蠖闯?神?,實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能一腳踩碎了屋頂?shù)耐咂麄兲鞓O門的藏書閣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脆弱了? 葉聆遠眨眨眼,又?嘆息一聲,指尖匯聚靈氣,憑空寫了張符,直接補在屋頂?shù)拇蠖瓷?,這樣就算下雨,也不會?濕了里?面的書。 葉聆遠做完,這才爬起身,將這些被?她砸掉的書復歸原位。 然而動作頓住,微微泛黃的書頁上?出?現(xiàn)一點洇濕的痕跡。 紙張上?游龍走鳳般的字跡力透紙背,葉聆遠看著?熟悉的字,心頭突然涌起無限的委屈。 “你到底去了哪里??” 月夜里?,云道川三個字靜靜躺在紙上?。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葉聆遠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回到了最初認識云道川的地方。 仙盟會的主峰上,她看到自己的心聲傳遍四方, 看到自己差點暴露在仙盟會長老眼前,是云道川拉她那一把,讓她得以幸免。 她看到自己跟系統(tǒng)對話的聲音傳到無數(shù)人?心里?,引起軒然大波,鬧得雞飛狗跳。 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實在覺得自己當初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么都敢說, 也什么都敢想。 闊別已?久的故人?在夢里?重新登場,哪怕是敵人?,也讓葉聆遠詭異的有一絲感?慨。 比如仙盟會最初那三?位長老, 比如后來被柳行春利用了個徹徹底底的宋清溪。 都讓葉聆遠生出久違的感?覺來。 葉聆遠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說話?確實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瘋癲。 她看著風長息吃癟,看著溫奇衡吃癟, 也看著因為她的隨口一句話?, 挑破了路平瀾的少年心事, 讓他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 怪不得總有人?會突然結巴口吃,就像是抽瘋一樣, 原來都是系統(tǒng)搞得鬼。 估摸著,應該也是系統(tǒng)有心想把她想的那些話?讓這些人?聽到, 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 葉聆遠想起她初來乍到那段時間?里?,云道川和路平瀾他們總圍著自己打轉的情?形, 還一會兒近一會兒遠的, 多半就是在測系統(tǒng)公放心聲的距離。 放在以前, 葉聆遠大概是要?生氣的,至少也要?跟系統(tǒng)吵一架, 說她侵犯了自己的隱私,可放在現(xiàn)在,葉聆遠只覺得有意?思。 甚至還有點惋惜自己沒能早些知道系統(tǒng)公放這回事,不然高低要?借著這個功能攪混水,讓事情?更有意?思點。 身為吃瓜人?,怎么能不愛看熱鬧呢? 葉聆遠以旁觀者的視角重新去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的經歷,越看越開心,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 就把自己給?笑醒了。 陽光灑在臉上,葉聆遠揮手,試圖將惱人?的陽光趕走,好讓自己享受一個舒服的懶覺,結果揮了半晌都沒什么效果。 葉聆遠猛然睜眼,看到了屋頂漏下?來的日光。 她坐起身,腦袋昏昏沉沉的,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昨夜并沒有回臥房,而是留在了藏書閣。 葉聆遠看著倒下?的書架和散落一地的書籍,嘆了一聲,認命似的準備收拾好這滿地狼藉。 隨著她站起身,身上搭著的書掉在地上,記錄著借閱者的那一頁攤開在地上,熟悉的三?個字再度映入眼簾。 葉聆遠蹲下?身,靜靜看著書頁上的字,看到名?字上印著的水痕,哼笑一聲。 指尖拂過墨痕,拂過水痕,葉聆遠像是如釋重負般嘆了一聲,合上書頁,將它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