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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而不死是為妖_分節(jié)閱讀_39

    匆匆趕到的柳員外站在門口聽著耳邊交織的“快請大夫”“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二小姐究竟在做什么呀”的議論聲,臉色不變,胸口卻快速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dú)鈹鄽狻?/br>
    “爹……我……”

    柳蘭芝雖然高嫁,侯府里令虢侯并看不起她,丈夫也是個花心的,各色寵侍加起來能繞青樓一圈,況且從小柳員外就是嚴(yán)厲的說一不二的大家長,她看到自家老爹這樣子就兩股戰(zhàn)戰(zhàn)。

    “爹我真的沒有推她,我不知道——”

    話未說完,一個利落的耳光就招呼在她臉上了。

    柳蘭芝被打得愣了愣,如夢方醒般轉(zhuǎn)回頭,說道:“爹……再怎么說,如今我也是嫁進(jìn)侯府的人了,您怎么能打我?”

    柳員外站在那兒不說話,柳夫人哭到半暈,扶著幾個丫頭走到柳員外身邊,聲淚俱下:“老爺,咱們晨誠已經(jīng)去了,您不能再把蘭芝打出個好歹啊,蘭惠不過是庶出,那孩子……”

    柳員外反手想拍柳夫人,念在她痛失愛子的份上沒打下去,只是說:“就是你這樣的婦人之見才養(yǎng)出這種玩意兒!”

    這個時候他不在乎嫡庶了,他就是想要個孫子以后能繼承家業(yè),柳晨誠不中用了,兩個女兒又都是高嫁到別人家的,孩子萬萬沒有歸到柳家的道理,想來想去也只有欺負(fù)欺負(fù)李二柱,怎么就沒有人懂他的心思呢!

    柳夫人還想說些什么,柳員外一甩袖子憤憤地走出去,半道上就有丫鬟如喪考妣地對他說:“老爺……保不住了?!?/br>
    柳員外閉了閉眼,艱難地調(diào)整好呼吸,驟然轉(zhuǎn)了方向,不準(zhǔn)備去關(guān)心柳蘭惠了,還是禮數(shù)周全地招呼客人把這尷尬事揭過去比較重要,反正孫子也沒了。

    江立拉著玄商混在人群外面,冷眼看這場鬧劇,李二柱已經(jīng)慌慌張張和他娘一起去柳蘭惠那邊了。

    玄商忽然拽了拽江立的小拇指,說:“不是這個人干的。”

    江立一怔,如此突兀的一句話,是在考驗他的問題理解能力還是心有靈犀程度?

    “哪個人?”

    玄商眨眨眼:“就是……”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他不知道名字,瘦子和胖子跟他報告的時候說的是大肚子女人和大派頭女人……直接說好像不太好。

    “哪個?”江立笑瞇瞇。

    “就是傻站著那個?!?/br>
    “傻站著的好多?!?/br>
    玄商張了張口,默默放棄,轉(zhuǎn)過身不想理人。

    江立失笑,趕緊把他拉回來,左右看看沒人在注意就捧著他的下巴快速親了一口。遠(yuǎn)處一直習(xí)慣性關(guān)注江立的南威嘴角抽了抽。

    玄商頓時沒脾氣了,小聲道:“我想回去了?!?/br>
    “回去做什么?”

    “吃飯。”玄商想起那幾大包辣辣的食物就興致勃勃。

    “好吧,你先到門口等等我,我跟主人家打個招呼就走。”見玄商又要不高興,江立連忙補(bǔ)充道,“這是禮貌?!?/br>
    玄商自然不懂人類的禮貌,郁悶地順著來時的路走,走出兩步,忽然聽到江立喊了他一聲。

    “玄商?!?/br>
    不是叫阿徹……玄商腳步頓住。

    “你看不見,怎么知道有人在傻站著?”雖是問句,江立卻沒想要得到回答,“我們彼此保留,不過是半斤八兩?!?/br>
    他有秘密,他有自己的目標(biāo),玄商也有秘密,而且后者的秘密理應(yīng)更多,這種情況下怎么能要求他先行放棄?人是奉行相互交換的動物,別以為他不知道玄商那暴虐到幾乎直追梁政的心理,不過是玄商善于隱藏。

    聞言,玄商不說話也不回頭,冷冷地盯著地面,他現(xiàn)在的視野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亮光和整塊的顏色,似乎有了焦點(diǎn),卻逐漸變得更加殘酷,隱隱透出血光。

    又被發(fā)現(xiàn)了呢,在他還沒有實(shí)際動手之前。不過是叫瘦子和胖子幫著柳蘭惠把柳蘭芝引到房間里去,江立是怎么察覺的?不,也許江立根本不知情,江立只是提前立個底線,讓他瘋歸瘋,千萬別超出這根底線,否則……

    玄商笑了笑,一如平常,語氣輕緩:“我在門口等你?!?/br>
    江立站在原地看玄商離開,隱隱松了口氣,眼中卻掠過一絲悲哀。

    南威終于戰(zhàn)勝成群的下人擠到江立身邊,覺得氣氛不太對,試探道:“公子……”

    “我們早點(diǎn)回去,別管柳府的事情。”江立說。

    南威下意識點(diǎn)頭:“是?!逼婀?,公子很久沒有這么嚴(yán)肅了,讓她有點(diǎn)心慌。

    此時,柳蘭惠房中,男眷避忌,女眷避嫌,擔(dān)憂得要命的李大嫂和李二柱也只能在院外等,房里就柳蘭惠一個人。

    初巧端著藥進(jìn)來——她便是剛剛南威看見的大聲嚷嚷的丫鬟。

    臉色慘白的柳蘭惠淡定地坐起來,問:“事情都辦好了?”

    初巧怯怯點(diǎn)頭:“好了。那些個大夫都是見錢眼開的,絕對會按照您的話說給老爺聽?!?/br>
    柳蘭惠松了一口氣:“總算好了,裝了幾個月大肚婆累死我了。”

    “小姐……”初巧有些遲疑,“咱們搞這么大動靜真的有必要嗎,甚至為了引二小姐回來而……我這兩日做夢總夢到小少爺……”

    柳蘭惠狠狠瞪她:“沒膽子的小蹄子!人都死了還怕什么,有誰能發(fā)覺是我們做的,明明是那個逃犯雇強(qiáng)人把他打死的,你給我記住了!”

    “是、是……”初巧連忙低頭,“奴婢只是不大明白,二小姐那樣的身份必然是不會受罰的,那這出戲——”

    “受罰?你想得未免太簡單了。我是要她名聲掃地,要她再也沒有臉回柳家,要到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要等著我爹來求我。”

    初巧還是不解,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下真正的繼承人,老爺?shù)牡谝粋€孫子,不是贏面更大?這樣一鬧,柳家聲譽(yù)必定一落千丈,來日人丁不旺,只能走向沒落的結(jié)局。

    柳蘭惠笑了:“我恨柳家,如果柳家的財富不能由我繼承,就干脆毀掉!”

    ☆、冰火兩重天

    天氣越發(fā)冷了,早晨落下的霜到了正午還沒有融化,道路濕滑,裹著皮帽子的賣炭翁終于哼哧哼哧地給家里怕冷的活祖宗送來了炭,江立這下不用怕自己在睡夢中被玄商緊緊地纏繞而面臨窒息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