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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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來之前我并不知這困境如何能解,”沈則起身,往案上添了盞燈,“就在方才我突然明白了,我的破局之策只有一條?!?/br> “什么?” “按兵不動?!?/br> 沈則凝著手里剛剛?cè)计疬€有些虛晃的燭火,目光沉沉:“我一直沒他有耐心,他知道?!?/br> “司空乾尤擅誅心,”閔之嘆了一聲,“其實我原本還想跟你出個餿主意呢。” 沈則看過來。 閔之道:“傅婉儀。司空乾不會視她為仇,倒是能牽制一二?!?/br> 沈則不語,又轉(zhuǎn)過身去。 閔之自諷一笑:“我知道你不恥這些?!?/br> “不光是不恥,也不忍?!?/br> “我敬你的磊落?!遍h之若有所思地望著沈則,語氣突然古怪:“有時候我竟也會齷齪地去想,沈元嘉的脊梁會為了什么而彎?!?/br> “想清楚了嗎?” 閔之徐徐斟酒,話里有話道:“快了。” 沈則一笑而過,也不追問,坐下來同他喝酒,人一動,腰上的香囊跟著晃了晃。 閔之朝他腰間勾了勾手指:“頭一回見你戴這玩意,卸下來我看看。” 沈則不理會,“有什么好看的?!?/br> “就是公主親手做的你都未必瞧得上,”閔之打著思量,“平陽侯夫人的手藝?” “你說是便是吧?!?/br> “你別含糊,我是不信有人給你做針線?!?/br> 兩人喝了一巡,閔之吁了口氣,道:“公事了了,說點私事吧?!?/br> “你說?!鄙騽t抬手要給他添酒,手極穩(wěn)。 閔之捂住酒盞,低笑一聲:“我的人在你府上幾個月,怎么音信全無?丟了似的?!?/br> 第29章 胎記 閔之這話里話外都是問罪的意思。 沈則一提眉梢同他對視:“我還以為你至少能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出京前如何安置她的。畢竟閔源差點在我眼皮子底下要了她的命。” 閔之臉色頓變, “她做什么了?” “從我府上直接把人綁去了鄂琛那里, 要不是隨她入府的那個丫頭來知會我,鄂琛真就得手了。”沈則自鼻間溢出一聲冷哼,“你也沒這個機(jī)會質(zhì)問我了。” 閔之聽著沈則的話, 手背青筋暴起, 攥得骨節(jié)咯咯作響, 忿道:“他們還真要趕盡殺絕。” 沈則自己斟了杯酒,仰頭飲盡,方才垂眸去看閔之, 一字一句道:“你放了她?!?/br> 閔之愕然:“你說什么?” “我說, 你放了她。” 閔之的眼中驀地生出凌厲:“然后呢?” 沈則對上他的視線,平聲:“然后叫能護(hù)得了她的人娶她。” 他一字一句都和風(fēng)細(xì)雨, 卻一字一句都是刀子, 是朝著那層紙去的。 閔之塌著肩伏在案上,定定地看著對面的人片刻, 猛地把手底下一直捂著的酒盞往前一推,低聲呢喃:“還是喝酒好?!?/br> 一出手咄咄逼人的是他, 到最后不敢面對先認(rèn)慫的也是他。 他不知是自己低估了沈則,還是高估了自己。 依照太子的安排,傅婉儀去荊州的行蹤嚴(yán)格保密,不必像太醫(yī)署報備,連沈則也沒有知會。 陳茗兒雖不懂為何要如此謹(jǐn)慎,但她一向不是多事的人,離京前一日仍如常來伺候貴妃熱熨。 貴妃精神好了許多, 人也從內(nèi)室的榻上躲到了暖閣里,薛怡芳陪她說著話。 自打兩日前進(jìn)宮請安碰巧貴妃身子有恙,薛怡芳就以侍疾的名義之際住下來了。說是侍疾,也不過是噓寒問暖,說說閑話。倒是把人情做盡了。 她一面修建著花房送來的百合,一面討巧道:“要我說這宮里最有福的還是娘娘您,皇上叫人把這溫泉水引進(jìn)凝和堂之后,這凝和堂就跟沒冬天似的。花房里千嬌萬貴催得的花苞,也只在凝和堂開得?!?/br> 貴妃輕蹙眉頭:“這話以后不許說了?!?/br> “好好,”薛怡芳臉上笑意不減,將花樽轉(zhuǎn)向貴妃,“娘娘看我修的可稱心?!?/br> 貴妃也不甚在意,隨口道:“你的手藝自然是好?!?/br> 薛怡芳見她心不在焉,招招手叫秋英把花樽端走,起身走到貴妃身旁,用手背碰了碰小幾上的藥碗,“藥涼了,娘娘快喝了,這藥若是冷了就腥了。” 貴妃暗暗咬牙,神情像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太苦了,先擱著?!?/br> 薛怡芳抿唇一笑,似是不經(jīng)意玩笑,“依我看,公主的任性是隨了娘娘的?!?/br> “你別排揎我,”貴妃語氣雖柔,申請卻鄭重:“也別勸我?!?/br> 薛怡芳攪弄著手里的湯藥,慢幽幽笑嗔一句:“您瞧瞧,還真跟自己親身閨女置氣不成?!?/br> 貴妃略略垂眸,低低道:“有時候我真在想她到底是不是我閨女,怎么冤家似的。” 薛怡芳肩膀一抖,手中的湯匙掉進(jìn)碗里,磕到碗邊叮的一聲脆響,她勾勾嘴角,起身:“藥涼了,我叫秋英去熱熱?!?/br> 秋英正巧引了陳茗兒進(jìn)來,見薛怡芳端著藥碗出來,忙上前接了一把,“奴去吧?!?/br> 陳茗兒也只當(dāng)沒看見薛怡芳,自顧自地往貴妃身邊去。 蘇貴妃側(cè)首看見她,臉上霎時有了笑:“穿的這樣單薄,當(dāng)心受寒。” “娘娘安好?!标愜鴥合纫蓝Y請了安,才答道:“殿里暖和,才進(jìn)門就把外裳脫了?!?/br> 貴妃攥了攥陳茗兒的手,滿意地點點頭:“嗯,手是熱的?!?/br> 陳茗兒不愿多話,眼見著貴妃想同她多說幾句,仍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話。 貴妃留意著陳茗兒的一舉一動,提著心眼子叮囑她:“你仔細(xì)燙著,砂鹽也不必?zé)锰珶??!?/br> 薛怡芳在旁冷眼瞧著,這會兒上前一步,不冷不熱道:“這姑娘話還真是少?!?/br> 陳茗兒背對著薛依芳低頭忙著手里的活,仍是沒聽見一樣,倒是貴妃替她應(yīng)了一聲,笑道:“話少,做事周到,我真想起了私心把人留在我身邊。” 薛怡芳假意笑笑:“那還不是娘娘您一句話的事。” 說話間,秋英端著熱好的湯藥進(jìn)來,也跟著打趣:“還說呢,茗兒要是進(jìn)了凝和堂,奴只怕都要靠邊站了?!?/br> 貴妃覷她一眼,笑說:“你牙尖嘴利的,我著實頭疼?!?/br> 秋英挑眉,“您瞧瞧?!?/br> 方才還悶氣沉沉的殿中,豁然就亮堂了。 薛怡芳卻始終高興不起來,只跟著附和:“這藥又熱了一遍了,娘娘快喝吧。” “奴婢備了漬好的莓果,可甜了,娘娘含一顆,嘴里的澀味就盡可消了?!?/br> 貴妃仍是不情不愿,嫌棄地擺擺手:“等等再喝。” 秋英掩唇輕笑:“這藥啊不熱個三五回是喝不進(jìn)嘴里的,一貫如此?!?/br> 薛怡芳順著話頭就往長寧身上扯:“我剛才說呢,這公主啊不光長得像娘娘,那任性的勁兒啊也像娘娘?!?/br> 一時說笑高興,秋英也沒顧上細(xì)想薛怡然芳話里的意思,嘴快道:“要說像貴妃,這里可有個現(xiàn)成的,活脫脫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br> 薛怡芳自是不喜秋英這番話,故而沒答,只略略挑挑眉。 秋英錯開一步,去摟陳茗兒的肩膀,陳茗兒不著意被她拉扯了一下,半張正臉對上薛怡芳。 只半張臉,也足以驚得薛怡芳涼了手腳。 她勉強提了提似是僵住的嘴角,吐了兩字:“是像?!?/br> 其他的人眼睛都盯在陳茗兒臉上,偏她事不關(guān)己,只滅了燈,小聲對貴妃道:“娘娘躺著吧?!?/br> 貴妃背靠著軟枕,人往下矮了矮,毫不吝嗇地贊了陳茗兒一句:“我可不如你好看,現(xiàn)在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也比不上。” 陳茗兒不卑不亢,輕聲道:“娘娘說笑了?!彼^薄被將熱烘烘的鹽包蓋住,又道:“傅醫(yī)正給娘娘的方子中加了一味蕓香,煎的時候得格外留意,奴婢去后頭叮囑一聲?!?/br> 薛怡芳不錯眼珠的盯著陳茗兒,忽然開口:“你是怎么認(rèn)得傅醫(yī)的?” 薛怡芳問的突然,好在沈則提前教了陳茗兒一套說辭。陳茗兒照著說完,滴水不漏,薛怡芳一時間也再問不出什么。待陳茗兒出去,她才疑了一句:“這姑娘看著似乎不像是窮人家出身?!?/br> 貴妃掖了掖,語氣溫和:“這性子,不像是嬌慣出來的?!?/br> 她原本還想說,嬌慣的是什么樣我知道,又怕提到長寧引得薛怡芳絮絮不停,省了半句沒說。 薛怡芳繃著臉色,笑也不自在,怕被人瞧出端倪,垂首挽了挽袖口,道:“娘娘不是說想我那一口百味羹的味道,我昨兒吩咐小廚房備了料,娘娘且少等等,群毆這就去做,晌午便能吃上了?!?/br> “正巧我乏了,你去吧?!?/br> 貴妃人又往下躺了躺,闔目睡了。 薛怡芳心慌得厲害,出殿門的時候腳下一亂,差點摔倒。她心里罵自己:慌什么,哪就那么巧了,真是自己嚇自己。 心仍是跳得厲害,叫人煩亂不安。 陳茗兒人在廊下煎藥,薛怡芳遠(yuǎn)遠(yuǎn)打量著,心里默念,眉眼是像,卻也沒秋英說得那么玄乎。 這些年安安穩(wěn)穩(wěn),有些事她都快忘了。 她撫著胸口,人站在向陽處,后背卻一陣陣發(fā)涼。 其實她知道的,也少之又少。她也在月子中,一覺睡醒,出生才一天的女兒就被抱走了,只剩下她睡過的小小被褥。婆母勸她,家道為重,貴妃早產(chǎn),誕下的女兒氣息奄奄,活不長的,而貴妃先前幾番有孕小產(chǎn)又見下紅之癥,子嗣上再無可望。 薛怡芳勉強只說了一句:“又不是兒子,送進(jìn)宮去也沒什么指望?!?/br> 她還記得婆母的原話,公主又如何,皇上又不缺皇子。 薛怡芳便什么都沒再說,連孩子都沒再見她抱一下,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送進(jìn)宮去了。她知道,婆母心疼女兒,留個孩子是給貴妃留個念想,若是這個孩子再沒了,貴妃只怕也要沒了。 沒有誰顧念她,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卻沒人同她商量一句。她甚至不能傷心,她若是顯露一絲的不情愿,便是不顧全大局,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