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謙帶侍衛(wèi)趕到時，車夫、婆子同那賊匪已經(jīng)是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省。

    眾人沿著血印子一路追尋，只往那玉屏山上追去。

    只越追越高，血印子突然斷了蹤跡。

    眾人四下分頭尋找。

    殷謙在草叢尋得了一只軟底緞面繡花鞋。那鞋上綴著一顆南珠。他知這是玉蘿的鞋子。

    待得再行幾步，便看見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那賊匪步步緊逼，玉蘿步步后退。她蒼白著臉，飛身往那崖下跳去。

    玉蘿此時的臉竟與夢中她倒在他懷里的臉重合到一起。

    他心頭一空，便也想不了旁的，縱身一躍，與她一同墜下那山崖。

    崖下有清溪，托載有情人。

    殷廷益抱她上岸，尋得一處干燥山洞，暫做二人容身之所。

    他見玉蘿昏睡不醒，恐她溺水滯了氣。便將她置在膝頭，拍撫背心。

    拍撫十數(shù)息，玉蘿咳嗽一聲，吐出一口水，悠悠轉(zhuǎn)醒。

    見得殷廷益，也不認他，將他一把推開?？s到山洞的角落里。

    殷廷益渾身是血。

    溪水雖沖刷了他臉上血跡，但將他袍服上本已風干的血浸染得愈加鮮紅。

    他半跪在玉蘿面前，道：“嬌嬌？嬌嬌？你看看我，我是廷益哥哥，我是殷廷益?！?/br>
    玉蘿衣衫襤褸，裙衫下擺已被撕了數(shù)道口子，露出月白中褲。兩只鞋子俱不見了蹤影，只一只腳上半穿著羅襪，另一只腳兒光著。

    她赤足披發(fā)，抱著雙臂縮在山洞角落，渾身顫栗，不言不語。

    殷廷益哄道：“嬌嬌，哥哥帶你回家。來，到廷益哥哥這來。”

    玉蘿見對面這人反復提起帶她回家，又聞得廷益哥哥四字。覺得熟悉之余，心中竟涌起甜蜜酸澀的滋味。

    這滋味讓她覺得安心，遂喃喃道：“廷益哥哥、廷益哥哥?！?/br>
    殷廷益見她終肯理會自己。

    伸出手，朝她道：“嬌嬌，來?！?/br>
    玉蘿見那只手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微微張開的指側(cè)還有常年提筆留下的繭子。她伸手捏住了他那根指頭，摩挲著那yingying的繭子，仿佛尋到了熟悉的東西。

    殷廷益任她撫摸，慢慢靠近她，見她并無排斥，將她虛虛半摟，側(cè)頭親一親她散亂的鬢發(fā)。

    玉蘿聞著他身上散發(fā)的血腥味，胸口一陣翻騰。一把推開他，扭頭干嘔起來。

    廷益見薛氏被賊匪所辱，幾欲喪命。他當場砍殺賊匪，又為賊匪所傷，身上旁人同自己的鮮血混作一團。

    只他先是見薛氏倒在血泊、險些喪命，后又眼見玉蘿跳崖，憂心她生死。幾番刺激相交，神魂已是難屬。

    再者，他是初次動刀了結(jié)他人性命，一顆心也仿似被那汩汩鮮血激得躁狂難抑，竟也發(fā)覺不了自己渾身nongnong的血腥味，有何不妥。

    過山洞中隱隱的月光，他看見她那裸著的肩頭上，赫然有了一個赤紅的五指手印。

    他方才只親了親她，她便嘔吐起來。

    夢到她倒在自己懷中不再語言，見到她飛身跳下山崖，他忽然耐心全無，上前一把抱住她，將她緊緊摟住，道：“嬌嬌，讓我抱抱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