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一袋金坷垃，右手又一袋，耷拉著眼角,她坐在不足十平米的臥室，望著窗外天空愣神。

    “村里人都懂得怎么種地，誰都知道那塊地難收拾,一下收拾好了,那不引起別人懷疑？”

    食指捋過土豪金的外包裝，少女明媚而憂傷。

    王繼周發(fā)好明天油條要用的面,坐在外面,看閨女屋里亮著燈,半天沒動靜，他不放心地上前竅門。

    “誰？”

    “是我?！?/br>
    聽到父親的聲，王曼拉開鐵插銷，打開淡黃色的木門：“爸，你還沒睡？”

    “才幾點?！?/br>
    王曼看下表，雖然她覺得自己悶了好久，但如今不過晚八點半，離睡覺還早得很。

    “是有點早，你敲門有什么事？”

    王繼周進(jìn)了閨女臥室，因為跟蘇明梅離婚時的那些閑話，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但他輕易不會進(jìn)閨女房間。

    搬進(jìn)來快倆月，除了一開始?xì)w置家具他進(jìn)來，平常壓根就不踏足這里。許久不見，房內(nèi)布置讓他大吃一驚。

    虞家房子雖然有些年頭，但里面卻非常不錯。墻壁雪白房頂也都被吊頂包起來，再放上簡單的家具，讓人住著就很舒坦。不同于先前，如今寫字臺邊上擺了一盆山紅珠，床上和衣柜都貼著寫黃色剪紙小星星。

    僅僅是一點東西，但整個房間看著有了生活氣息。

    “這些都是你弄的？”

    王曼有些奇怪，她又沒藏著掖著，同住一個屋檐下父親還沒發(fā)現(xiàn)？

    “是啊，我問過虞阿姨，她同意了。我也沒破壞房子，這些都很容易打掃掉。不過，爸你竟然不知道。”

    “額，我這不是忙么？”

    王曼看著他那抹鼻子的手，父親看起來穩(wěn)重許多，但他這一撒謊就不由自主摸鼻子的習(xí)慣，兩輩子卻是從未變過。

    一些繁忙生活中的小細(xì)節(jié)被回憶起來，似乎自打挪好家具后，父親從沒進(jìn)過她的房間。倆人租得虞家東屋，整個連帶廚房加起來就不到五十平米的地方，她這屋竟應(yīng)是成了他的盲區(qū)。

    為什么呢？

    “是不是因為蘇明蘭那些話？”

    “啊？”

    王繼周摸鼻子的手停下，盡管他不在出聲，王曼卻是完全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當(dāng)即她哭笑不得，對蘇明蘭，兩輩子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這話：

    “現(xiàn)在多少單親家庭父女倆私生活上不清不楚。你還小，不明白男女之間那點事，等以后真出事，你哭都來不及。”

    她就是脾氣再好，想到這句話都?xì)獾醚腊W癢。這是一個正常成人能對12歲孩子說的話？更何況，這成人還跟她有血緣關(guān)系。

    蘇家那攪屎棍基因，還真不止蘇明梅一個人有。

    “爸，總不能別人說什么你就聽什么。我看這樣，我上學(xué)很忙，往后你順帶幫我打掃著房間?！?/br>
    一個又一個的雷砸下來，王繼周有些應(yīng)接不暇：“不是你自己要求，自己的事自己做？”

    “可我現(xiàn)在變卦了?！蓖趼柭柤纾骸鞍治覀兝蠋熥蛱旖虃€成語，食言而肥。撒謊是會變胖的，我得多撒點謊?！?/br>
    王繼周最近正惡補(bǔ)文化課，聽到這氣消了：“你這學(xué)怎么上的，那個肥是豐富自己。”

    “對啊，豐富自己身上的rou。就這么愉快地決定啦，就從今晚開始，我去給你拿笤帚?！?/br>
    蹦蹦跳跳的走出去，王曼為自己的機(jī)智點贊。當(dāng)然那么小個房間她自己收拾毫無壓力，但交給父親，他也沒多大壓力。

    手握笤帚進(jìn)去，他就看到父親正蹲在床尾，那里面堆著她買來的一百袋金坷垃。

    好心情蕩到谷底，僵硬著手放下笤帚，她直接躺在床上：“爸，你說這東西怎么辦？”

    “還真有這東西？不會是騙人的吧？”

    想到元寶憤怒的小模樣，王曼的心情更是低落：“不是，這是從空間中買來的高科技發(fā)明，很貴的。”

    “這樣，那摻在尿素里就是?！?/br>
    他怎么說得這般輕巧，王曼蹙眉：“爸，你有沒有看到說明書上那逆天效果，別人看到了怎么辦？”

    “你想得也有道理，到時候地好了，村里那些人肯定又想均分。不行，改天我回去，把土地使用合同再簽長點，直接簽個20年?！?/br>
    ⊙︿⊙

    他們是在說同一件事么？還是她說得不夠明白。

    “20年似乎還有點短，要不簽30年？也不知道村長那頭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畢竟張建新也瞅著那塊地?！?/br>
    “停，爸，停下你萬馬奔騰的想象，咱們倒帶?！?/br>
    “村里人想搶這塊地？”

    王曼扶額：“再往前點。”

    “摻在尿素里效果很好，我看下，它能自動分解地里那些死根，轉(zhuǎn)化成粉料。這東西好，要是知道怎么做，獻(xiàn)給國家，好多人也能跟著吃上飯?！?/br>
    “你是袁隆平么？一大把年紀(jì)只想著改良農(nóng)作物產(chǎn)量，無私又偉大！”

    “我哪能跟人家比，人家可救活了中國好幾億人?！?/br>
    怎么又歪樓了，王曼也不引導(dǎo)他自己想通，直接拋出問題：“爸，以你三十年資深農(nóng)民的經(jīng)驗，改良一塊土地需要幾年？這么立竿見影，別人不會覺得古怪？我可不想到時候，咱們家地里出個田螺姑娘的傳說。

    讓我想想，他們大概會說：山上住著個田螺小伙，一到晚上就出現(xiàn)在山下，幫王家翻地?！?/br>
    王繼周嘴角抽抽：“你這腦子里天天裝些什么，你就是想太多，他們知道又怎么樣？”

    “會說咱們?！?/br>
    “都不怕被你大姨說，這點事還怕？讓他們說兩句又有什么，又不會掉塊rou。我估計到時候，大多數(shù)人只會羨慕咱們一手接下這事?！?/br>
    質(zhì)樸的一番話讓王曼豁然開朗：是啊，別人說又有什么？

    不被人嫉妒的都是庸才，酷霸狂拽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就像后世那些大明星，黑粉一個比一個多，整天被噴出翔，但人家不還是好好活著，甚至比那些黑粉活得還要好。

    她有系統(tǒng)空間，往后反常的地方只會更多。她個人注意是一方面，但有些事壓根就無可避免?？偛荒芤騽e人的一兩句閑話，她就先退縮。

    一旦想明白，她整個人也輕松下來，本來聰明的頭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

    “爸你說得對，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盡量低調(diào)點。星期天咱們就得回村去整地了吧？在這之前，得把這金閃閃的包裝去掉，總不能做太明顯?！?/br>
    “沒事，我出去找個蛇皮袋子，全裝進(jìn)去后，跟著化肥一塊運(yùn)過去就是?！?/br>
    父女倆剛商量出個結(jié)果，外面?zhèn)鱽砬瞄T聲。王曼隨手扯過一件衣裳，仍在上面蓋住。一袋金坷垃就跟400g奶粉差不多，即使一百袋摞在那也不是很占地方。

    “誰？”

    “繼周、曼曼，你們都睡了？是我?！?/br>
    敲門的正是虞虹，父女倆出來開了門，就見一身小西裝的虞虹站在門邊，手里捧著文件夾，面色有些嚴(yán)肅。

    迎進(jìn)來上座，王曼笑著問道：“虞阿姨，喝熱水還是熱茶？”

    “給我杯涼白開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