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從人道主義的角度看，陳東父母老來喪子，的確是巨大的痛苦，可陽陽是方露的親女兒，方露不可能把陽陽給他們。

    連孟榮昊都沒法直接把他們轟出去，眼前的情況跟蘇齊父母上門完全不同。

    他們都沒動，在陳母的哭泣中，方露忽然捂著嘴干嘔。

    她覺得好惡心。

    陳東父母的行為，讓她不斷想起陳東的背叛和欺騙，可她連對峙責(zé)備的機會都沒有，還要給陳東收尸處理身后事。

    “你怎么了？”劉平最先扶著方露，比誰都著急，“你哪里不舒服嗎？去醫(yī)院看看吧?！?/br>
    方露搖頭，彎腰扶起陳母。

    “阿姨，陳東的事我沒辦法計較，不代表我原諒他了?！彼粗惸刚f，“你們不來，我們也是要離婚的，以后橋歸橋，路歸路，陽陽也不可能歸他。如果你們念著親情，以后可以來看陽陽，我跟陳東的房子和車，回頭清算一下，給你們一半。如果你們不念舊情，那就去法院起訴吧?！?/br>
    她很久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一口氣說完，她放開陳母，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方露腳步?jīng)]有遲疑，陳母站在原地，眼淚再次落下。

    孟榮昊他們跟在方露身后，一路走出了殯儀館。

    外面陽光燦爛，可誰都沒心情欣賞。劉平主動去送方露和周潤錦，孟榮昊便帶走了趙子濤和其他人。

    “太蛋疼了！”趙子濤上車了還嘀咕，“有勁兒使不出來，煩！”

    孟榮昊點了根煙，他也煩，但他放在心里，不說出來。

    此時，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孟榮昊正想換換腦子，就接了電話。

    “喂？”

    “喂……是我?！?/br>
    孟榮昊呼出一口白煙，劍眉微蹙。他早把蘇齊的聯(lián)系方式拉黑了，對方還能換號打來，這是勇氣可嘉？

    沒有聽到孟榮昊說話，蘇齊咬了咬下唇，生硬地說：“你最近小心點，有人要害你。”

    他考慮了好幾天，才決定打這個電話。雖然他告訴自己，他是因為對孟榮昊心懷愧疚，不想孟榮昊陷入危險，但心底深處，他還是期待孟榮昊能對他有所改觀，甚至冰釋前嫌。

    “你，提醒我？”孟榮昊眉目舒展，笑了出來，“行，我知道了，還有事嗎？”

    孟榮昊的嘲諷對蘇齊來說無比刺耳，可孟榮昊久違的聲音讓他舍不得掛斷電話，年少輕狂時他跟了孟榮昊，分開后才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他百感交集，忘了上次見面孟榮昊有多兇。他雙唇翕動，輕輕問道：“你……你真的跟盛超……”

    “對?！泵蠘s昊沒耐心聽他廢話，他直截了當(dāng)?shù)溃拔腋⒊谝黄鹆?，不出意外的話，以后都會在一起。你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們沒有再聯(lián)系的必要，懂了嗎？再見?！?/br>
    不等蘇齊出聲，孟榮昊說完就掛了電話。趙子濤在后視鏡里看了孟榮昊一眼，笑呵呵地調(diào)侃：“昊哥，你對盛小超可真好啊，我都嫉妒了。”

    孟榮昊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要不你嫁給我，我也對你好?！?/br>
    *

    盛超搬回老宅，一夜之間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少爺，出入車接車送，有傭人打理飲食起居，歐陽雅親自在公司業(yè)務(wù)上協(xié)助他，這個靶子當(dāng)?shù)们按睾髶肀娦桥踉?，就是沒有自由。

    想跟孟榮昊打個電話發(fā)個信息，都得是晚上回去睡覺，躲被窩里發(fā)。

    這天，林望舒又讓他穿西裝，而且是下班后，剛踏進門廳時。

    “今晚我約了朋友，我們一起用餐，不要失了禮數(shù)?！绷滞鏆馍诲e，從盛超回去以后，她就明顯比從前話多了些。

    “知道了。”盛超表現(xiàn)確實好，不管林望舒說什么，他都一應(yīng)照辦，不提出異議，也沒有任何反抗。

    林望舒對他很滿意，目送盛超上樓換裝。

    當(dāng)天晚上，她請的老朋友，帶來了自己的孫女。

    嚴(yán)家的祖母跟林望舒年紀(jì)相仿，雖然不再活躍在交際圈，卻仍舊保持聯(lián)系，她的孫女也是林望舒看著長大的，長相清秀，氣質(zhì)端莊，盛超看見對方，就知道了林望舒的企圖。

    “望舒，你這孫子真是一表人才??！”嚴(yán)家祖母一見到盛超就夸，就算放在他們上層的圈子里，盛超的外形也算出挑的，所以她夸得有幾分真情實感，并且給盛超自我介紹道，“盛超，還記得我嗎？我是嚴(yán)奶奶，小時候你還去過我家玩，這是我家寶麗，就比你小一歲?！?/br>
    “嚴(yán)奶奶好，我當(dāng)然記得您?！笔⒊瑨熘皿w的笑，客氣地禮讓，“嚴(yán)小姐我也面熟，說不定小時候一起玩過?！?/br>
    嚴(yán)家祖母大笑：“這孩子真會說話?！?/br>
    “是啊，超超是孫輩里我最喜歡的了?！绷滞嬉贿厧е鴩?yán)家祖母入座，一邊笑著說道，“要不然，我也不會只把他留在身邊?！?/br>
    “真好啊，夠孝順！現(xiàn)在愿意陪我們老人家的年輕人不多啦?！?/br>
    入座后，嚴(yán)家祖母跟林望舒聊得熱火朝天，反襯得嚴(yán)寶麗沉默寡言。姑娘只是掛著淺笑，跟林望舒打了招呼，就再沒說話。

    上菜后，盛超幫忙給兩位老人和嚴(yán)寶麗夾菜，倒水，自己沒怎么吃，凈忙著照顧人。

    兩個老人說著說著，話題又拐到盛超身上。

    嚴(yán)家祖母說：“你家盛超性格也好，不像我家寶麗，太內(nèi)向，不愛說話?！?/br>
    林望舒：“那不是正好，一個外向，一個內(nèi)向，互補啊?！?/br>
    盛超順著她們的話鋒，開口問嚴(yán)寶麗：“嚴(yán)小姐，菜還合胃口嗎？”

    “挺好的?！眹?yán)寶麗十分矜持地擦擦嘴，放下筷子：“奶奶，我吃飽了?！?/br>
    “一天天吃得比鳥還少，那么瘦了減什么肥?！眹?yán)家祖母佯裝訓(xùn)斥。

    “女孩子愛美嘛，”林望舒拍拍嚴(yán)家祖母的手背，對盛超說：“超超，你帶寶麗去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吧?！?/br>
    “好。”盛超什么都沒吃，卻還是用餐巾布擦了嘴，起身對嚴(yán)寶麗欠身，“嚴(yán)小姐，請?！?/br>
    “那我們出去了?！眹?yán)寶麗微笑起身，跟兩位長輩道別，在盛超的引領(lǐng)下，兩人順著后廊去了后面的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