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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雁停走下臺(tái)階,與蕭莨信信一揖:“不知蕭大人這么早便來了,有失遠(yuǎn)迎,請(qǐng)?!?/br> 笑語(yǔ)中滿是促狹之意,蕭莨配合著他行揖禮:“叨擾郎君了?!?/br> 他的腰間佩著端陽(yáng)節(jié)那日祝雁停給的香囊,祝雁停的目光滑過,倏忽一笑。 倆人并肩走進(jìn)王府,過了二門,正碰上祝鶴鳴出來,似要外出,蕭莨恭敬見了禮,讓到一旁。 祝鶴鳴停下腳步,笑看著他:“先頭就聽雁停說有客來訪,沒曾想是蕭主事,不巧今日我要去外會(huì)友,不能親自招待蕭主事,還請(qǐng)見諒?!?/br> “王爺客氣,下官受郎君所邀前來府上,本就該先來問候王爺,略備了薄禮聊表心意,還望王爺笑納?!?/br> 蕭莨說罷,跟在他身后的下人將備好的見面禮奉上,是承國(guó)公府的私莊上自釀的幾壇好酒和炒制的茶葉,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不至顯得過于諂媚。 祝鶴鳴欣然收下,又寒暄了幾句,交代祝雁停好生招待客人,先一步離開。 祝雁停領(lǐng)著蕭莨往翠竹院走,小聲與他道:“做什么還備禮,太見外了?!?/br> 蕭莨道:“應(yīng)當(dāng)?shù)?,禮不可廢?!?/br> 進(jìn)了翠竹院,祝雁停將院子里伺候的人盡數(shù)揮退,領(lǐng)了蕭莨四處看。 時(shí)值初秋,庭院中綠陰飛花、薰風(fēng)淡淡,又有曲徑通幽篁,后頭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鶯啼百囀、潺潺流水聲過耳,仿若置身世外桃源中。 祝雁停笑問蕭莨:“我這院子好嗎?” 蕭莨贊許道:“很好。” 祝雁停頓住腳步,笑吟吟地望著蕭莨:“沒有別的可說的嗎?” 蕭莨神色略頓,眸光中隱約有些許難為情,叫祝雁停瞧著頗為新奇:“表哥……” 祝雁停拖長(zhǎng)聲音,蕭莨握住他手指,輕輕一捏,低聲絮語(yǔ):“雁停,我不知當(dāng)說什么,也不知該做什么才能討你歡心,我其實(shí),性情木訥沉悶,無(wú)趣得很,阿榮跟你說過的,我除了辦差,便鎮(zhèn)日悶在家中,搗鼓那些旁人覺得十分沒趣的東西,我只怕你不喜歡,覺得跟我在一塊,過于無(wú)聊?!?/br> “我陪你一起啊,”祝雁停笑道,“你喜歡做什么,我都陪著你,我見到你就高興,你哪怕一句話都不與我說,我也開心?!?/br> 蕭莨怔怔望著他,胸口飽脹著難以言說的情愫,半晌,他捏緊祝雁停的手,鄭重道:“雁停,你信我,這輩子我都只要你一人,唯一的,僅有你?!?/br> 他的神情過于認(rèn)真,祝雁停眼睫輕顫:“……我信你?!?/br> 倆人攜手往竹林深處走,見一處溪泉泠泠、紅數(shù)點(diǎn)點(diǎn),停了腳步,祝雁停告訴蕭莨:“這處溪水的源頭是府中的秋葉湖,還連著外頭的護(hù)城河,這些花都是不知名的野花,我瞧著挺好看的,便沒叫人弄掉。” 蕭莨柔聲應(yīng)和:“國(guó)公府里也有一處春花湖,……你會(huì)喜歡的?!?/br> “我知道,早先就聽人說過,只一直無(wú)緣得見?!弊Q阃XW愿袊@。 承國(guó)公主與初代懷王是雙生子,當(dāng)年景瑞皇帝為他們建造的這兩座府邸分列皇宮兩側(cè),規(guī)制相類,還有同與護(hù)城河相連的兩灣湖水,可惜之后這百余年,兩家再未有通婚,關(guān)系逐漸疏遠(yuǎn),便是祝雁停早就聽聞過承國(guó)公府里的種種,卻從未親眼瞧見過。 “下回,”蕭莨道,“等下回我休沐,你來國(guó)公府,我?guī)闳タ??!?/br> 祝雁停眉目含笑,微頷首:“好?!?/br> 晌午,倆人在竹林間的涼亭中用午膳,祝雁停給蕭莨斟上酒:“不知菜色合不合表哥的胃口,昨日忘了問表哥喜歡吃什么了,還請(qǐng)表哥勿怪?!?/br> “都很好,”對(duì)上祝雁停生動(dòng)的笑臉,蕭莨挪不開眼睛,“你在,……就很好。” 祝雁?;沃票?,輕聲一笑。 午后天光悠長(zhǎng),漸將倆人身影拉至一處。 未時(shí),他們回去祝雁停的書房,祝雁停洗凈手,盤腿坐上榻,親手為蕭莨煮茶。 窗外落起雨,溟溟細(xì)雨籠著庭竹,隱有落珠聲響。 祝雁停將煮好的茶倒出,遞給蕭莨:“你嘗嘗。” 蕭莨斂下眸,水霧裊裊而升,茶香氤氳。 祝雁停一手支著下巴,笑看著蕭莨:“表哥,你在我這,不必這般拘謹(jǐn)?shù)??!?/br> 蕭莨淺嘗一口茶,望向祝雁停,四目對(duì)上,祝雁停捏住蕭莨一只手,輕輕摩挲著指腹,片刻后,低了頭,額頭抵在他掌心之上。 蕭莨心神一動(dòng),輕聲喊他:“雁停。” 祝雁停閉起雙眼,呢喃應(yīng)道:“嗯。” 掌心處升起的熱度灼得蕭莨心下一片炙熱,他甚至不知所措,要如何將滿腔的衷情,訴與他的心上人。 祝雁停貼著他的手,喃喃低語(yǔ):“表哥,你可以對(duì)我再親近一些……” 蕭莨撫了撫祝雁停的面頰,將之擁入懷中。 攬?jiān)谘g的手微微顫抖,祝雁停在蕭莨耳邊輕笑:“表哥,你怎么這么緊張?” 蕭莨不答,只將他攬緊,嗅著縈繞鼻尖的淡淡沉水香,是祝雁停慣常拿來熏衣服的,叫他逐漸安下瘋狂跳動(dòng)的心緒。 祝雁?;乇p舒一口氣。 祝雁停酒喝得有些多,說了沒幾句話便覺困頓,躺下身,牽住蕭莨的一只手,安靜睡過去。 蕭莨凝視著他溫和恬淡的睡顏,手指輕輕摩挲他的眉眼,直到察覺祝雁停手心微涼,才喊了人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