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就應(yīng)該直接把人放走。

    梁云樊心里不免有些悲哀，有的時候機關(guān)算盡還是有意外，人心是太捉摸不透的東西。

    “嗯。”梁云樊頓了頓猶豫道，“要是他們今晚不來呢？”

    現(xiàn)在梁云樊倒是希望人今晚不來了。

    “那最好不過了?！?/br>
    低低的聲音響起，幾乎是像在自言自語了。

    梁云樊下意識抬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大費周章這么布置一番不來還最好？

    可他沒能看見蕭宇琛的表情，對方已經(jīng)朝著牢房走去。

    梁云樊皺了眉，看著蕭宇琛突然停下來，好像在想怎么開口似的，隔了一會聲音才傳來。

    “他醒著么？”

    “沒有。”梁云樊隔了一會才道。

    他走的時候陸暮又暈過去了，他的身體現(xiàn)在實在是太弱了，先前還有點內(nèi)力喂養(yǎng)著，現(xiàn)在連那點底子都沒了。

    “蕭宇琛。”

    蕭宇琛咋一聽這名字，悶頭走了兩步才停下來，他半側(cè)過身，略微有些疑惑的看著梁云樊。

    他們之間互相喊名字也是個過于陌生的行為。

    這種奇怪感也在梁云樊心里，他那一聲喊出后來后自己才反應(yīng)過來，倒是忘了原本的打算是什么了。

    看著蕭宇琛等了幾秒眼里有些不耐煩，停下來還給幾秒就已經(jīng)是對他最大的容忍了。

    梁云樊想起曾經(jīng)蕭宇琛讓陸暮吃藥，翻來覆去能纏人幾個小時，非得逼著人喝下去。

    其實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有很多，梁云樊想可能就是那樣溫柔又深情的蕭宇琛讓他忘了人的本性了吧。

    余光捕捉到人要走，梁云樊眼睫顫了下，恍然回過神。

    “他的武功廢了?！?/br>
    低低的聲音在黑夜里響起，梁云樊清晰的看見蕭宇琛的身體猛的晃動了下。

    他也不知道對方想了什么，是意外，還是強大的對手廢了的惋惜和不敢置信？

    “他已經(jīng)是廢人一個了?！?/br>
    “就算再恨人，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吧。”

    無聲的悲哀像沼澤緊緊纏住梁云樊，聲音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悲涼。

    若說在喊住人之前梁云樊還抱著想喚醒一點蕭宇琛的惻隱之心的想法，現(xiàn)在是真心希望能滿足人最后的愿望。

    陸暮最后的愿望——好好死去。

    蕭宇琛好像現(xiàn)在才回過神般，他轉(zhuǎn)過身，墻的影子剛好在他身上割了一道分界線，看不清人的表情。

    “廢了什么意思？”

    還沒等人回答低沉的聲音又響起來，“誰干的？”

    梁云樊努力想從蕭宇琛聲音里聽出來點什么，但他什么也沒聽出來，他甚至無法判斷對方是何種心情。

    他甚至在懷疑這件事蕭宇琛知不知道，若是知道這么問是因為他這算求情的舉動在試探他？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br>
    “反正他又沒還手之力?！?/br>
    梁云樊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帶了不小的諷刺，他以為蕭宇琛會說什么，結(jié)果人只是怔住幾秒，轉(zhuǎn)身走了。

    梁云樊看著人的背影，皺緊了眉。

    他往外走去，腦子里所有思緒翻來覆去，不斷提出方法又不斷否定，還沒到最后，他不能放棄。

    蕭宇琛的身影一出現(xiàn)陸暮就看見了。

    他現(xiàn)在暈都暈得不徹底，這疼痛不放過他，硬讓人生生受著。

    恍惚的一眼陸暮以為是幻覺，于是收回目光閉上眼睛。

    蕭宇琛剛提起的腳步頓在原地，心情已經(jīng)最開始的一瞬空白變成被緊緊揪著。

    他以為陸暮是昏著的，所以恍然對上人眼睛的時候大腦直接空白了一瞬。

    但看到陸暮那毫不猶豫收回去的目光時他又感到一陣憤怒的疼，連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么？

    憤怒被輕易的勾起，導(dǎo)致他捉著陸暮手腕的勁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用力。

    那劇烈的疼痛傳來，但是陸暮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這下倒不是忍著的了，而是這疼痛盡管能感受到但已經(jīng)喚不動身體的反射了。

    還是蕭宇琛感受到一手的粘濕才猛的醒過來，他松了人的手，“誰弄的？”

    陸暮落在地上的目光終于看向了人。

    “怎么，蕭殿下，還要演么？”

    說話有些費勁，陸暮移開眼睛，“不折磨我換一種方法了？蕭殿下可別告訴我你要找出人然后為我報仇？”

    看見蕭宇琛眼里出現(xiàn)的難堪，陸暮驀的笑了，“你要說是，我會笑的?！?/br>
    蕭宇琛垂下的眼看不清表情，唯有那睫毛好像承受了過多的情緒，不停的顫動。

    “我也累了。”陸暮垂下眸， “我都成廢人了你還沒解恨么?！?/br>
    那垂在陸暮身邊的手在微微顫抖，陸暮不忍心再看。

    他們都還沒好好愛過，就要這樣互相折磨。

    他閉上眼，“既然你不肯放我活著，那就給我個痛快吧。”

    陸暮想起梁云樊說的蕭宇琛讓他把牢房里的犯人全換成自己的人，就知道這是在等君入甕。

    待會有什么情況真說不準(zhǔn)。

    這可能是最后一點相處的時間了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陸暮驀的感到眼眶的酸澀，他很少哭，這心臟仿佛被啃噬的感覺陌生又讓人難以招架。

    陸暮睜開眼，他看著人的面孔，哪怕是這樣冷冷的他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