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想的是細水長流，先打出造紙的名號。草原這么大，部落這么多，分散開來，一家分擔(dān)些堿草造紙，二千噸堿草便不算什么了。反正兔子先生還貸款還了十五年，他再怎么也會比兔子先生快一些。

    第43章 雞湯

    一連兩天，李流光同沈傾墨住的氈帳門口都是仆骨部落最熱鬧的地方。族內(nèi)的男女老少尋著空子就要過來看一眼。仿佛盯著坑上蒙的牛皮，便能參透地下的秘密。

    李流光也不管他們，只囑咐烏勒看好挖的坑，不要讓人搗亂。雖說紙漿已在坑內(nèi)，隨時可以造紙。但既是說好需要四天，還是依著計劃的好。烏勒不需他吩咐，便將這件事視為最重要的事。他性格沉穩(wěn)堅毅，給李流光的感覺十分可靠，讓他不由想到霍節(jié)。也不知道霍節(jié)等人現(xiàn)在哪里，回鶻人抓到他們了嗎？上次郭鳳虜收到的急報，只提到三皇子被俘，晉陽城破，卻沒有說三皇子的隨行怎么樣了。十郎、十一郎他們理應(yīng)是在三皇子身邊，大抵被俘也是一起。

    所有人中他最擔(dān)心的還是父母，好在父母去了洛陽，安全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只是父母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該如何難過。這些事李流光不愿多想，仿佛只要他不想，所有的人都能平安一樣。

    他存著心事，便想著先將仆骨部落準備跟著他讀書的小家伙們，聚到一起熟悉熟悉。他跟毗迦陸打過招呼，第二日氈帳內(nèi)便擠滿了同義郎年齡相仿的孩童。之前李流光沒注意，等人都到齊后才發(fā)現(xiàn)，仆骨部落送來的全是男孩，一個小女孩都沒有。

    他微微皺眉，意識到盡管他身處舊時女子最自由的大唐，但想像前世般男女平等，還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李流光略微猶豫，摸著義郎的腦袋跟他說了句什么。義郎眨眨眼，用力點點頭撩開氈帳鉆了出去。

    隨著義郎一走，剩下的小孩有些sao動，但許是來之前家人都叮囑過的緣故，小家伙們很快便安靜下來，好奇地打量著李流光。因著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見李流光，他們顯是特意收拾過，一個個雖穿著簡單，不像國公府的小孩養(yǎng)的白白嫩嫩，卻都長得敦敦實實，看著便活潑的很。

    李流光并沒有太多同孩童打交道的經(jīng)驗，之前在家學(xué)他熟悉的也只有一個李天璟。好在有衛(wèi)老夫子在前，李流光回憶著衛(wèi)老夫子的樣子，正要說什么。一個看著憨頭憨腦的小胖子突然指著身邊的人大聲道：“夫子，烏介要尿尿?！毙∨肿由磉吺且粋€穿著干凈的小男孩，聽了小胖子的話滿臉通紅，吭吭哧哧地看著李流光。一眾小孩哄堂大笑，李流光愣了愣，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烏介大概是不怎么會說漢話，可憐憋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沖著烏介點點頭，讓他趕緊去尿尿。這樣一來，李流光醞釀的“夫子”感覺便找不到了。他看著氈帳內(nèi)一個個連他腰都不到的小蘿卜頭，心中哂然。幾月前他還被衛(wèi)老夫子拘著同一幫小正太同窗讀書，誰想轉(zhuǎn)頭他便成為了一幫小蘿卜頭的夫子。他干脆不去想衛(wèi)老夫子怎么說，拍拍手吸引了一眾小蘿卜頭的注意，準備講個故事哄哄他們。

    這并不是什么難事。李流光沒怎么費事便想到了《西游記》。前世《西游記》算是他小時候的睡前讀物，再加上曾熱播的六小齡童版《西游記》，他最喜歡的便是孫悟空。

    李流光清清嗓子，先從石猴出世講起。小家伙們過去哪里聽過這樣的故事，很快便被李流光哄得眼都不眨。為了照顧他們稀奇古怪的口音，李流光講的很慢，也盡量縮減劇情講的簡單一些。但即便如此，一眾小蘿卜頭也聽得一驚一乍，緊張地不得了。

    當(dāng)李流光講到孫悟空學(xué)了七十二變，帶著金箍棒打上天庭之際，氈帳外傳來一陣鬧騰。卻是義郎帶著七八個小姑娘一陣風(fēng)般沖了進來。

    “師父師父！”

    李流光正講著《西游記》，不其然聽到義郎這么喊，忍不住便輕笑起來。他沖著義郎身后神情怯怯的小姑娘們招招手，吩咐她們坐下一起聽。他態(tài)度友善，幾個小女孩慢慢湊到他面前，挨著義郎坐下。之前的小胖子已經(jīng)忍不住催促，“夫子，快講孫悟空的故事，后來呢？”

    “什么孫悟空？”義郎茫然地看著小胖子，又看看李流光。

    李流光安撫地摸摸他的腦袋，端出夫子的架子道：“后來的故事明天講。我今天先教大家一首歌訣，明天誰能記住歌訣，便給誰講孫悟空的故事。”

    小蘿卜頭們還不懂什么叫“談條件”，但都明白了李流光的意思。想要聽孫悟空的故事，便要先記住歌訣。李流光怕他們記不住，只教了前四句。很快氈帳內(nèi)便響起整齊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

    氈帳外，烏勒聽著整齊稚嫩的童聲，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

    李流光將部落內(nèi)適齡的女童全部找過去的行為晚上便被毗迦陸得知，老者沉默半晌什么也沒說，只長長松了口氣。他記得安公走之前對李流光的評價，“君子”，還有那句仆骨部落如若抓著這個機會，未嘗不能興起。他想到關(guān)于圣域男女一同傳藝的傳聞，終于明白安公欲言又止想要說的是什么。

    圣域！那名長得像謫仙般的小郎君出自圣域，是名圣域術(shù)士！難怪小郎君可以云淡風(fēng)輕地說造些紙，難怪安公一再暗示讓他抓著這個機會。想到這里，毗迦陸驀地站起，緊張地在帳內(nèi)走來走去。太久了，時間太久了，足足有上百年。自鐵勒部落分裂后，他第一次看到了仆骨振興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