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關(guān)心還在床上賴著不想起的時候，就聽見有人不停地摁著她房間的門鈴聲。

    那聲音急促得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搞得關(guān)心一個激靈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來還是得給蔓蔓一張房卡，天天早上這么叫起也太煩人了。

    關(guān)心邊想邊拉開了房門，在看清了張哥的臉后僅有的睡意頓時煙消云散。她毫不猶豫重重將門重新關(guān)上，一溜煙又跑回了房間。

    她是不是瘋了，大早上牙沒刷臉沒洗穿著睡衣就給男人開門。而且還是止一個男人。

    剛才門口除了張哥還有另外兩個，其中一個臉黑得跟炭一樣，著實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關(guān)心一邊刷牙一邊回憶那幾人的臉，突然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張哥和徐訓(xùn)干一個工作，能被他找上門來，那證明一定發(fā)生了案子。

    所以又有誰被殺了？

    關(guān)心手一哆嗦，牙刷差點掉進水池里。

    收拾妥當(dāng)?shù)年P(guān)心在客廳里接待了幾位警員。在短暫的交談過后關(guān)心得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昨天晚上潘紹元讓人殺了。雖然警方?jīng)]有細說，但從他們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來，他的死狀應(yīng)該挺慘。

    關(guān)心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樁案子，脫口而出：“是不是跟姜正川的案子有關(guān)？所以你們才來找我問話?！?/br>
    那個臉黑黑的警察輕咳一聲：“也不全是，我們找到一個目擊證人，證明昨晚潘紹元曾經(jīng)在酒店附近和你見過面，當(dāng)時你們兩個還發(fā)生過爭執(zhí)，而我們也在他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抓痕，所以想請關(guān)小姐配合?！?/br>
    關(guān)心剛才聽張哥介紹這一位姓聶，是海島刑警隊的隊長?？雌饋砟昙o比徐訓(xùn)略長幾歲，那臉也比對方更臭幾分。她甚至覺得這人對自己存了一股莫名的敵意。

    “聶警官是要取我的dna樣本嗎？可以，我一定配合。另外我相信潘紹元身上的抓痕有幾條一定是我的杰作。而且我不僅撓了他，我還電了他。”

    聶警官臉色略顯尷尬：“所以你為什么這么做，據(jù)我們調(diào)查潘紹元是你的姑父?！?/br>
    “沒錯，但誰還沒幾個惹人厭的親戚，你說是吧聶警官?！?/br>
    關(guān)心沖對方微微一笑，本來只是出于禮貌，卻意外看到對方眼神閃躲耳根發(fā)紅，古銅色的皮膚透著奇怪的顏色。

    “你怎么了聶警官？”

    “沒事。”對方別過頭去，不再看關(guān)心。

    后者聳聳肩繼續(xù)道：“其實我跟潘家的人一直不對付，這個你們都可以查到。他家女兒死的時候潘譽就罵我是喪門星克死了他姐?，F(xiàn)在他自己出事，你爸媽肯定認為是我在搞鬼。事實上不僅潘紹元找過我，昨天早上潘譽的母親還去了我公寓找我。我家阿姨和樓下保安都可以作證，你們還可以查監(jiān)控，證明我不是在說謊?！?/br>
    “你放心，這些事情我們都會查?，F(xiàn)在我們需要采集你的dna，同時希望你不要離開本市，手機隨時保持通暢的狀態(tài)?！?/br>
    “放心，沒問題。”

    關(guān)心再次露出笑來，像是求證內(nèi)心的想法，她特意朝聶警官湊近一些，甚至伸出手想與對方來個親切握手。

    然后她成功的再次看到對方窘迫的神情，不免樂了起來。

    張哥將這一切看在了眼里，臨走前沖關(guān)心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徐訓(xùn)挑中的女人，就是這么的與從不同。他們隊長那么個冷硬派，居然也有被融化的一天。

    刑警隊里，徐訓(xùn)在進審訊室前收到了張哥發(fā)來的短信，得知了海島上發(fā)生的一切。

    他顧不得給對方回消息，手機往辦公桌上一擱，徑直進了審訊室。

    這是他第二次跟南李談話。外面她jiejie來這兒坐了大半天了。

    “你jiejie是我們的老熟人，曾幫我們提供過不少線索，破獲了幾件案子?！?/br>
    徐訓(xùn)上來就跟南李提了這個事兒，一下子就把兩人間的關(guān)系拉近了不少。南李略顯憔悴的臉上一雙眼睛大得有點突兀，嘴里浮起一絲笑來。

    徐訓(xùn)拿起桌上的杯子，直接端到了南李面前：“喝杯牛奶吧，你要是肚子餓也跟我說，我讓他們?nèi)ベI。你喜歡吃什么？”

    “都、都可以?！?/br>
    南李邊說邊伸出手來去拿杯子，徐訓(xùn)敏銳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掌心上。少女的掌心白皙嬌嫩，沒有一絲傷痕。

    徐訓(xùn)眼神一黯。

    “你這手怎么回事兒？”

    南李不解，攤開掌心：“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只是上回你說你跟潘譽埋了楊雅心的尸體，我以為你的手會受傷，還想讓人給你準備支藥膏?！?/br>
    南李攤開的手指立馬回縮，不太自然地將手收了回去。

    “我們、我們沒能挖成坑，地太硬了，我們就隨便找了幾塊石頭，把她埋在了下面?！?/br>
    南李的話音剛落，方思圍突然開門跑了進來，沖著徐訓(xùn)喊了一聲：“不好了徐隊，潘譽暈過去了?！?/br>
    折騰了一整晚，方思圍簡直精疲力竭。可他知道自個兒的事情還沒完。一想到即將面對的后果，他整個人就特別沮喪，跟一只斗敗了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進了徐訓(xùn)的辦公室。

    “徐隊。”方思圍一開口聲音就特別悶，還帶了一點哭腔。但他還是堅持著把情況向徐訓(xùn)做了說明。

    “現(xiàn)在程棟和幾個兄弟都還在醫(yī)院，醫(yī)生說情況不太穩(wěn)定，人還住在icu一時出不來。我就一個人先回來了，徐隊你罰我吧，怎么罰我都行。我接下來都不休假了，我天天上班，我一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局里，我不吃不喝就忙工作……”

    “寫份檢討，自己交到周局那兒去?！?/br>
    徐訓(xùn)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話，一邊翻著手里潘譽的口供記錄，順便扔給方思圍這么句話。

    方思圍一聽臉色就不好：“別這樣隊長，求你了。檢查我寫，別說一份就是十份我都寫，就是別讓我去見周局。我、我跟他能說什么啊?！?/br>
    “該說什么說什么，就說說你這幾年在警隊都學(xué)到了什么，把當(dāng)初警校教的事兒全給忘了。所以才會不管不顧沖進審訊室，當(dāng)著一個犯罪嫌疑人的面告訴她她的同伙突然昏迷不醒，好讓她可以隨便編瞎話，把責(zé)任推在同伙身上。說吧，是不是因為她是南杏的meimei？”

    方思圍覺得自己簡直比竇娥都冤。真是要被這對南氏姐妹給坑死了。

    他把南李帶回警局的時候，可沒想過這姑娘就是杏姐的親meimei。南李一進局子她姐就來了，誰也不找就逮著他訴苦，說她們姐妹倆相依為命多不容易，meimei向來是好學(xué)生好孩子絕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兒。

    “方警官，你好歹讓我見她一面。看在我給你們提供過這么多線索的份上，你就通融一次吧。你可以留在現(xiàn)場看著我們倆，我保證不亂說話?！?/br>
    無論方思圍怎么給她解釋國家政策，杏姐就是纏著他不放。他又要忙案子還要應(yīng)付難纏的女人，突然又收到潘譽在審訊室昏倒的消息，一時沖昏了頭腦才會忘了規(guī)矩，直接就把這事兒告訴了徐訓(xùn)。

    隊長說得對，現(xiàn)在南李知道潘譽昏迷的消息，后者很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局勢對她來說實在太有利。她可以盡情地把黑鍋往潘譽身上推，營造一個弱小可憐無助的形象，進而將自己擇得干干凈凈。

    他就是個豬腦子！

    方思圍狠狠拍了下自己腦門，又可憐巴巴求徐訓(xùn)：“隊長，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檢查我寫你幫我送給周局好不好？”

    “那周局問起來我要怎么說？”

    方思圍為難地抓著頭發(fā)：“或者這樣吧，咱們馬上就去審南李，一定要讓她把實話全都說出來。隊長我知道你這方面特別有本事，他們都說你是審問專家，擱到你手里的犯人就沒有不說真話的。隊長，我的好隊長親隊長，算我求你了，我們趕在周局發(fā)現(xiàn)這事兒之前趕緊問出實話，你幫我這一回，我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丟工作，我還欠一屁股房貸呢?！?/br>
    徐訓(xùn)合上口供起身，聽到后面抬眼瞟他一眼：“倒不知道你已經(jīng)有孩子了?！?/br>
    “我弟我弟，今年剛十三歲，特別調(diào)皮搗蛋不安分，我爹媽都頭疼死了。也就我這個當(dāng)哥的鎮(zhèn)得住他。”

    “能比你還不著調(diào)？”

    “那可比我渾多了。我這算什么啊，隊長咱們干嘛去，是不是審南李去，要不要幫忙。來來我替您開門，您小心點，千萬別撞著?！?/br>
    關(guān)心送走了張哥和聶警官后接了小堂妹一個電話，著實被她說的事兒給嚇著了。

    “潘譽真昏倒了？還有救嗎？”

    “說是還在搶救，住什么icu，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姑母和我爸媽都去了，爺爺奶奶也說要去，被攔下來了。醫(yī)院那邊什么情況暫時也不清楚?！?/br>
    關(guān)心靠在盤腿坐在床上，手里抱著個抱枕，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她跟小堂妹聊了挺長時間，從潘譽的案子聊到了他爸潘紹元的被殺案，越聊后背越?jīng)觥?/br>
    潘家今年也不知是惹了哪路神仙，從潘真如開始就沒消停過，案子一件接一件。更讓關(guān)心震驚的是，據(jù)小堂妹的說法潘紹元的死狀竟和她猜測的一樣。

    “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誰告訴你的？”

    “沒誰，我自己悄悄聽爺爺奶奶說的。姐，被割掉生殖器是不是很疼，會流很多血嗎？”

    “小孩子別打聽這些，趕緊忘了知道嗎？小心晚上睡不著覺?！?/br>
    關(guān)心嚇唬完小孩子后掛了電話，結(jié)果在床上躺了半天后發(fā)現(xiàn)被嚇到的人竟是她自己。腦海里全是鮮血淋漓的畫面，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她甚至還做了個極為驚悚的夢，夢見潘紹元慢慢地朝自己走來，下半身的某個地方還不停地往外滲血。血液沿著褲管流下來，在他走過的地方留下了長長的一條血痕。

    關(guān)心實在太害怕，直接從夢中驚醒過來。然后她坐在床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腹部隱隱作痛。

    例假走了也沒多久，這是提前了嗎？

    關(guān)心沖進洗手間一看，果真是見了紅。更要命的是，她翻遍了洗手間也只找到一包日用的衛(wèi)生巾。

    給蔓蔓打電話小姑娘睡得沉根本不接，去敲門也敲不醒。關(guān)心敲得手疼，一看時間凌晨兩點半，心知自己是叫不醒對方了。

    大洪怎么給她派了個這么能睡的助理來。

    關(guān)心捂著肚子回了房間，換了身休閑服后拿了錢包下樓去買衛(wèi)生巾。酒店一樓有一家二十四小時開門的便利店，她就準備再買點別的東西。

    最近胃口也不知怎么了，自打吃了徐訓(xùn)的豬蹄和河粉后，她出走多年的食欲一下子又回來了。

    這會兒不僅肚子疼還餓得慌，恨不得捧個泡面桶來上一碗熱呼呼的酸菜牛rou面。

    關(guān)心咽著口水搭電梯下了樓。

    這個時間點的酒店安靜的跟個鬼樓似的。她穿過前廳的時候只看到柜臺里有兩個趴著睡覺的工作人員，除此之外再沒見到任何人。走出大廳拐進一條長長的走廊后，燈光瞬間暗了幾度，更平添了幾分詭異的味道。

    關(guān)心越往前走越覺得瘆得慌，空調(diào)里的冷風(fēng)吹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剛才夢里那些血淋淋的畫面又一次跳了出來，嚇得關(guān)心默默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更可怕的是似乎是想什么來什么，原本安靜的走廊里突然響起了第二個人的腳步聲，聽聲音還挺沉，很像是男人沉重的步伐聲。

    姜正川潘紹元流血的樣子瞬間浮現(xiàn)在眼前，還有李美琴潘真如，一個個死狀凄慘，像是都要朝她來索命。

    不管她怎么說服自己，也沒辦法在瑟縮中抖落一身正氣，來抵抗這席卷她全身的寒意。

    關(guān)心實在太怕，立馬放棄買衛(wèi)生巾的念頭轉(zhuǎn)身就跑，結(jié)果地面太滑不小心摔了出去，整個人趴在了光滑的大理石上，疼得她不顧形象罵了句臟話。

    原本沉穩(wěn)的腳步立馬變快起來，在關(guān)心的尖叫聲即將出口的瞬間將她的嘴捂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個公主抱，將她整個摟進了自己懷里。

    又是熟悉的味道，關(guān)心狂跳不止的心不由安定下來。

    她也沒問徐訓(xùn)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島上來，此刻的她就想窩在對方懷里，當(dāng)一個被寵壞的無腦小女人。

    倒是徐訓(xùn)很好奇她大晚上跑什么。

    “你算的不準，我例假來了，我要買衛(wèi)生巾?！?/br>
    “最近發(fā)生太多事，提前也是正常的。”

    徐訓(xùn)說著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就這么抱著她去了便利店。本以為這會兒的便利店除了店員不會有別人，沒想到竟還在門口碰到了熟人。

    岑瑞背著爛醉如泥的季萌一臉尷尬地望著關(guān)心，滿臉寫著“我沒有”“我不是”“別問問就是意外”的表情。

    關(guān)心了然地點點頭，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她喝挺多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