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問鼎仇城_分節(jié)閱讀_6
怎么會是凌希?難道是老天給他機會,讓他在奈何橋頭最后見凌希一面? 許多的記憶,許多的話,連同許多情緒一起涌了上來,堵得陸孝嚴喉頭顫抖鼻子發(fā)酸:“你、你該不是、該不是特意在等我吧?” 謝天謝地,他還記得如何說話! 凌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手上用力拽了兩下:“麻煩讓讓,你壓到我衣服了。” 陸孝嚴耳朵里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凌希在講什么,他迷迷瞪瞪站起身,顫顫巍巍伸出手,忘情地朝凌希臉頰摸去……天??!那張臉竟然是實實在在的,是有溫度的,那是一個活著的凌希! 凌希被這舉動惹得有些不悅,皺著眉抬手朝外擋了一下。陸孝嚴更加驚喜地發(fā)現(xiàn),那只手也是完好的,五根手指都修長白凈,絲毫沒有損傷過的跡象。他一把抓住那只手,緊緊握著,激動地難以自持:“怎么會……” 沒等陸孝嚴表達完自己的疑惑,就見凌希滿臉厭惡地抬腳,“咚”一聲精準踹在了陸孝嚴胸口,將他直筆筆踹出老遠,一路撞翻桌椅杯盤,摔了個四腳朝天…… 第4章 重生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陸孝嚴就這么平躺在了地上,狼狽地大扎著手腳活像只翻殼兒王八。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身體已先于大腦做出反應(yīng),“騰”地一躍而起,拳頭帶著勁風(fēng)砸向了凌希額角。 見躲避不及,凌希干脆咬緊牙關(guān)偏過頭去做好了硬挨下這一拳的準備。可等了半天,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沒出現(xiàn),小心翼翼睜開眼,陸孝嚴的拳頭就停在距離他臉頰兩公分處,僵持片刻,又頹然垂了下去。 是凌希眼神里一閃即逝的無助喚醒了陸孝嚴,讓他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起來——他記得他是死掉了,逃亡路上被根樹枝插了個透心涼,血差不多流干了。后來呢……后來他在墓地飄蕩了許多年,終于有天要轉(zhuǎn)世投胎去了,可一睜眼,見到的人竟然是凌?!粚Γ瑴蚀_的說,那不是他印象中的凌希,那個凌希臉蛋兒更顯稚氣,身形更加單薄,個子似乎也更矮一些…… 帶著滿心疑惑,陸孝嚴環(huán)顧四周,此時此刻他所處的環(huán)境應(yīng)該是間酒吧,巨大的L字形吧臺占據(jù)了半邊墻壁,對面擺放了數(shù)張寬大柔軟的黑色沙發(fā),當中的圓形高臺上有個短發(fā)女生正在自彈自唱著,這一切讓他倍感熟悉,就連吧臺里梳著油頭的小胡子調(diào)酒師都似曾相識……想起來了,從前天星的辦公室就距此不遠,有段時期他們周末談完生意總會順路過來坐坐,一邊喝酒一邊聽歌一邊談天說地,你調(diào)侃我,我挖苦你,明明聊著毫無意義的話題,卻是那么快樂…… 陸孝嚴模模糊糊意識到了什么,飛快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那是一支外觀嶄新、款式老舊的智能機,屏幕上清清楚楚顯示著當天的日期:二零零七年四月三十日……翻來覆去檢驗過手機的各項功能,確認并沒出現(xiàn)問題,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時空回到了七年之前。 七年前他二十五歲,凌希十九歲,他們根本就不認識,所有的分分合合糾糾葛葛也都還沒發(fā)生過……如果這是夢境,他寧愿永遠沉睡下去…… 聽見動靜,經(jīng)理匆匆忙忙跑了過來,不問青紅皂白地拉著凌希教訓(xùn)道:“你是怎么搞的!還敢動手打客人,想不想在這兒干了?” “是他……”凌希朝陸孝嚴抬了抬下巴,有心說明原委,又覺得情況太過尷尬實在說不出口,最后只好模棱兩可地嘟囔了一句,“他變態(tài)的……” 還是目睹了事發(fā)經(jīng)過的短發(fā)女歌手看不過,跑來說了句公道話:“我都看見了,是那個客人先動手動腳的,那人摸他的臉,還拉著他的手不放?!?/br>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還打起來啦?”樓梯口傳來一陣叫嚷,陸孝嚴循聲望去,只見林廣樂穿著身花花綠綠的休閑套裝沖了過來,后頭還跟著蔡史墨和戴志友。 林廣樂是這里的常客,從老板到清潔大嬸沒人不認識他,都知道他是個揮金如土的大少爺,能跟他同進同出的,自然也非富即貴。但凡有些眼色,誰也不會為了替凌希主持正義而得罪這號人物。 見陸孝嚴臉色不善,經(jīng)理只好從林廣樂下手嬉皮笑臉地說著軟話:“樂少你看,一點兒小誤會,實在對不住。他們都是打工的學(xué)生仔,沒見過什么世面,幾位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要不這樣,待會兒我請喝酒……”說著話他朝凌希背上重重推了一把,“傻楞著干什么,還不快給客人道個歉!” 凌希皺著眉瞟了經(jīng)理一眼,又調(diào)轉(zhuǎn)目光望向陸孝嚴,倔強地沉默著。他是個骨子里非常驕傲的人,只要認準了,就不會輕易低頭,也絕不會被誰左右。 圍觀人群在竊竊私語著,幾名女客人都很替凌希擔(dān)憂,經(jīng)理似乎還要說些什么,被陸孝嚴一揮手打斷了:“都散了吧,今天的事怪我,應(yīng)該我給他道歉才對。”然后他面向凌希鄭重地點了點頭,“真對不住,我喝醉酒認錯人了。” 凌希顯然沒料到陸孝嚴這種人也會主動低頭認錯,再望向陸孝嚴的目光中不覺參雜了幾分審視與費解,微微愣怔片刻,他心安理得吐出兩個字:“不用?!?/br> “好拉好啦,小事而已。走走走,喝酒去?!绷謴V樂適時充起和事老,胳膊往陸孝嚴肩膀上一搭,連摟帶推地朝樓梯走去,“還以為你在洗手間里聞屎聞得太陶醉,舍不得出來了呢,沒想到是跑來勾搭小弟弟了。陸少爺不一向高姿態(tài),‘男’來伸手‘女’來張口的嘛,怎么轉(zhuǎn)換風(fēng)格親自出馬欺男霸女了?” 蔡史墨抱著胳膊轉(zhuǎn)著圈兒將凌希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又緊趕幾步將胳膊搭在了陸孝嚴另一側(cè)肩膀上:“孝嚴,品位有所提升啊,現(xiàn)在不拍‘NC17’,改拍‘小清新文藝片’了?看來阿樂整天帶你去見那些稀奇古怪藝術(shù)家還是有點兒用處的?!?/br> 如同每次惹出亂子一樣,戴志友永遠都是收拾殘局那個。等服務(wù)生統(tǒng)計過損壞的桌椅和器皿,他將相應(yīng)的金額付掉,又跑去詢問凌希需不需要一些物質(zhì)上的補償,結(jié)果當然是被凌希當成空氣直接無視掉了。 從打上樓陸孝嚴就始終沉默著,任由幾個兄弟把他簇擁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打趣著,這久違的熱絡(luò)氣氛讓他有種不真實感。放眼掃去,林廣樂一如從前般不知疲憊地上躥下跳著,蔡史墨道貌岸然的皮相底下依舊暗藏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壞笑,戴志友身材已經(jīng)開始發(fā)福了,臉頰下巴圓滾滾的,從早到晚笑瞇瞇活像尊慈祥敦厚的小彌勒。七年時間,斗轉(zhuǎn)星移物是人非,因為有了“后來”的悲慘遭遇,才更顯“從前”的彌足珍貴。 陸孝嚴猜不透老天到底要如何安排他的命運,是給他個機會從頭開始?還是出于憐憫讓他最后再看一眼心心念念的往昔歲月?他越想越害怕,怕自己像那些神話故事里寫的一樣,等到某個特定的時刻來臨,或許午夜十二點,或許明早太陽初升,他就會被打回原形,再次墮入黑暗的虛空之中…… 這間酒吧是錯層設(shè)計,沿著樓梯旋轉(zhuǎn)而上,二樓被劃分成了一個個較為私密的包廂,隔欄與墻壁都是透明玻璃材質(zhì),可以清清楚楚將樓下每個角落盡收眼底。 從陸孝嚴的位置望下去,不用費力就找到了窩在吧臺角落里發(fā)呆的凌希。旁邊還坐著兩名同樣帶吉他的男孩,年紀都不大,應(yīng)該是和他一起駐唱的歌手。 兩名同伴正熱火朝天地聊著什么,凌希貌似在聽,卻并沒有加入談話。他一直微微仰頭望向吧臺頂部的懸掛杯架,神情專注,眼珠晶亮,從下頜到脖頸的線條清晰而流暢,皮膚在燈光照射下泛著溫暖細膩的象牙白色澤。那畫面讓陸孝嚴指尖兒陣陣發(fā)癢,難以抑制想要輕輕觸摸一下的沖動。 等小胡子調(diào)酒師忙完了手邊的工作,凌希猶豫著叫過對方,傾身過去指著頭頂杯架很認真地說了一大通,小胡子聽完無奈地笑笑,隨手調(diào)整了兩支酒杯的位置。原來只是不同型號的杯子擺放錯了,害他為此糾結(jié)老半天。凌希一直都是這樣,對于按規(guī)律擺放物品有著驚人的執(zhí)著,他的洗漱用具要從高到低排列,有標簽的一面必須沖外,玄關(guān)處的鞋子要順成同一方向腳跟并攏,不同規(guī)格的書和唱片要分區(qū)域收納,為了衣櫥不顯雜亂,他甚至只買黑白灰三種顏色的衣服。除此之外,他還怕貓,暈水,對芝麻過敏,亂七八糟的怪癖一大堆,數(shù)也數(shù)不完。 短發(fā)女生唱完兩首歌,下臺走到凌希身后笑著拍了拍他肩膀,看樣子輪到凌希上場了。凌希剛在椅子上坐定,還沒抱起吉他,就有兩名女客人舉著相機走了過來,比手畫腳的似乎要跟他合影。凌希想了一下,點點頭,還特意將后背挺得更直了些。女客人拍完照,又提出要求讓他摘下棒球帽,他也乖乖照做了。察覺到頭發(fā)在帽子底下壓得有點亂,他急忙用手撥弄了幾下,可弄來弄去,還是有一小撮兒傻呆呆翹了起來,怎么也按不服帖。凌希是個好面子的人,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卻不好意思當著外人過多整理儀容,最后只能硬著頭皮拍了照??梢慌耐晁陀魫灥卮怪^用小白牙啃起了嘴唇,也不知又要暗自糾結(jié)上多久。 陸孝嚴遠遠注視著凌希的一舉一動,完全沒發(fā)覺自己嘴角已經(jīng)綻出了癡癡的笑意。以前他只會嫌棄凌希別扭又麻煩,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凌希也有可愛的一面。老天應(yīng)該給過他無數(shù)美好的瞬間吧,可惜他沒能生就一雙發(fā)現(xiàn)美好的眼睛…… 留意到陸孝嚴的異樣,林廣樂端起酒杯在他眼前晃了晃:“孝嚴,孝嚴,當心點,眼珠子別瞪壞了。你該不是真看上他了吧?” 剛巧領(lǐng)班進來送酒,林廣樂一把拉住對方問道:“唱歌那個小白臉是什么來頭?以前怎么沒見過?” 領(lǐng)班朝樓下瞄了一眼:“哦,你說凌希啊,附近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生。我們這有個歌手辭工,他是臨時頂上的。不過他也唱不了幾天了,聽說簽了家唱片公司,以后人家就是專業(yè)的了?!?/br> 林廣樂歪了歪嘴角,別有深意地小聲問道:“干凈嗎?” 領(lǐng)班當然知道他在問什么:“看著挺純的,不過半只腳踏進娛樂圈的人,誰知道呢……最近專門來給他捧場的不少,有幾個闊太太尤其喜歡他,都爭著說想認他當干兒子?!?/br> 領(lǐng)班離開之后,林廣樂指著陸孝嚴大笑道:“看到了嗎孝嚴,你現(xiàn)在的口味已經(jīng)和師奶闊太太們同一掛了?!?/br> 蔡史墨也咂著嘴角感嘆道:“名字倒起得不錯,叫什么靈犀,心有靈犀一點通,孝嚴,你要是看上他,你不就成‘一點通’了嘛。” 陸孝嚴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語氣格外冷淡:“管他是‘心有靈犀’還是‘靈犀一指’,我完全沒有興趣?!闭f完他將手里的酒一口干掉,空杯重重砸在了桌面上。 “就是就是,”林廣樂夸張地點頭不止,“心靈這種高級東西不適合你,你還是直接上床表演‘一桿進洞’去吧,反正你資源豐富,什么老鷹啊小鳥啊低飛啊,哈哈哈……” “你們要去打高爾夫嗎?那我得先約場地。”戴志友一如既往聽不懂笑話,還從包里掏出記事簿認真翻看了起來,“喂,不行啊,明天阿樂要陪他奶奶做健康檢查,晚上孝嚴小媽過生日,后天和朱先生開會……” 現(xiàn)場安靜了兩秒鐘,繼而爆發(fā)出哄堂大笑。 戴志友之所以叫呆頭,一方面因為他人很呆,另一方面因為他頭很大。頭大了,存儲量自然也大,他能準確記住朋友們的生日,血型,喜好,口味,乃至日程安排,每天忙前忙后像個老媽子似地照料著大家,并十幾年如一日樂此不疲。念書的時候數(shù)他功課最好,經(jīng)常包攬另外三個人的家庭作業(yè),寫周記都能同時模仿出四種迥異的風(fēng)格。遇到踢球、打架這種體力活動的時候,他又盡職盡責(zé)地充當起了衣帽架,只管站在安全區(qū)域,任全都往他身上掛。 能混在一個小圈子里,幾人的家世背景自然都不會差到哪里。戴志友的父親是大法官,母親在律政司任職,外公是太平紳士,家里人一直期望他也能從事法律相關(guān)工作??上Т髦居阎静辉诖?,他雖然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了業(yè),卻在兩年又兩年的實習(xí)期后始終沒能拿到律師執(zhí)照,成了父母眼中恨鐵不成鋼的極品廢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