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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庭書觀他神情,知他明明知道內(nèi)情,卻不愿多說的樣子,罷了,罷了,他一個當(dāng)事人都不在乎,他一個早已辭職的縣令又那么在乎干嘛呢?便又問到:“既然不是為了查找真兄,那你又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呢?” 這時,莊少澤的面色才有些緩和,從桌上的酒壇里倒了一杯酒,喝完才說到:“確有一事。莊某此番遇難,也是命中該有此劫,只是,家中父母有些放不下,想再回去見一見?!闭f完,他又倒了杯酒,干了,望著桌上搖曳的燈火。 “所以……你是想要魏某送你回京城老家?”魏庭書問道,一臉你自己不知道回去的模樣。要知道,在凡人的眼中,鬼可是惡貫滿盈、無所不能的。 莊少澤拿過魏庭書面前的酒杯,滿上后遞過去,說到:“正是,要勞煩魏兄了?!?/br> “怎么送?你們不是穿墻御風(fēng),無所不能嗎?”魏庭書喝下面前的酒,壯了壯膽子,問到。 “這魏兄便有所不知了,莊某還只是只新鬼,并不會魏兄口中所說的這些,況且,人有人道,鬼有鬼到,自是沒那么簡單的?!?/br> 一聽莊少澤的話,魏庭書竊喜,又想起昨晚自己被嚇的窩囊樣子,突然就有點(diǎn)來氣,挺了挺背,說到:“這么說,你并無法術(shù)咯!”若他真的沒什么威脅,大可找人來收了就是,何必那么麻煩,還得把他送到京城去,京城那破地方,他可是發(fā)過誓再也不回去的。 “正是呢!”莊少澤以扇掩唇,只在扇面后露出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說到:“若是魏兄此刻答應(yīng)了莊某,轉(zhuǎn)頭反悔找個道士將莊某收了,莊某也是一點(diǎn)法子都沒有呢?!?/br> “怎么……怎么可能?魏某豈是如此卑劣之人?!蔽和宦犠约旱挠嬛\被拆穿,面子上掛不住,立馬矢口否認(rèn)。 “嗯,莊某也相信魏兄并非那種卑劣之人。”莊少澤躲在扇面后偷笑,并把“卑劣”兩字咬的特別重,對面的魏庭書又是一陣臉紅。 “既如此,那我們何時啟程?”魏庭書岔開話題。 “越快越好?!?/br> 翌日一大早,魏庭書拜別了秦大爺父女,只說自己上京訪友,歸期未定。 魏庭書按莊少澤所說,用昨晚喝剩下的酒壇子裝滿了一壇子的海水,并用黑布包緊,系于胸前便上了路。 據(jù)莊少澤所言,他乃是剛在海里溺死的新鬼,身上必須沾濕海水,這也便是為何他不能一人上京的原因了。白天,他變躲在那酒壇之中,不得見光。夜間,便從酒壇中出來活動活動,順便吸收吸收月光的陰氣。 魏庭書倒是說到做到,再不打收了這鬼的主意,上京的路上兩人相處的竟意外的融洽。 莊少澤生性灑脫,魏庭書又好酒,每每喝上兩口就成了個話嘮子。某個夜晚,兩個人各執(zhí)了壺酒,對月小酌,頓時一拍即合,什么人鬼有別,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上京的路上,兩人寄情山水,走走停停,走了近一個月才看到京城的城門,當(dāng)時夜幕已降,華燈初上,好不熱鬧。 “莊兄,夜已黑,你若是不急的話,能否再耽擱一晚,明日再登門?”魏庭書拍了拍胸前黑布裹著的酒壇子,問到。行了這么久,酒壇中的海水只剩下一半了。 酒壇沉默半晌,才低低的傳來一句:“也好?!?/br> 魏庭書猜不出莊少澤在想些什么,只好就近找了家客棧,要了間廂房,又叫小二上了幾個家常菜和兩壺酒,吃過飯,又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倒床便睡了。說實(shí)話,行了這么多天的路,他著實(shí)有些累了。 半夜起夜,恰好撞見莊少澤背椅窗框,仰頭望月。他那個角度看到的只是側(cè)臉,看不見他莊少澤的表情,便打趣的說道:“喲!莊兄,又?jǐn)R窗上吸陰氣呢?!?/br> 今夜的莊少澤卻有些不一樣,并不像往日那般貧嘴回來。 “莊兄?莊兄?想什么呢,這么入神?!蔽和鐾昴蚧貋?,見莊少澤仍一動不動的坐在窗上,便走上去,拍了拍肩膀。 不料,莊少澤猛一轉(zhuǎn)頭,魏庭書只見他瞳孔鮮紅如血,牙齒尖銳,一臉兇煞,直如要活吃了他一般。 “你……你這是……怎……怎么了?”魏庭書嚇得彈跳開去,退開好幾步遠(yuǎn)。 莊少澤卻恍若未聞,一個勁兒的張開嘴往他身上撲。 魏庭書越退越后,最后退到了床角,退無可退,只好閉上眼睛,坐等被惡鬼撲食,心道,他這一生,仕途坎坷,沒想到,最后竟是落得個被惡鬼生吃的下場。 魏庭書閉上眼睛,良久,仍不覺想象中的疼痛到來,好奇的睜開眼,卻見莊少澤一如往昔的模樣放大在眼前。 只見那死鬼一副得逞的模樣,湊到他面前,說到:“既然這么怕,為何還要和莊某朝夕相處這么些天,不隨便找個地方將我丟了,你知道的,那樣莊某也奈你不何?!彼f這話時,很嚴(yán)肅,很鄭重。 魏庭書抓起枕頭就往他身上丟,只見莊少澤的身影晃了晃,枕頭便從他身體上穿了過去。他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噢,真的是這樣嗎?” “不然還能怎樣?”魏庭書站起身,下了床,拍了拍胸口,壓壓驚,說到。 突然,卻覺得身后一股很小的力量壓了上來,像是微風(fēng)拂過,原是莊少澤從背后抱住了他。 莊少澤說:“別動,讓莊某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