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周然抿了抿發(fā)白的嘴唇:“剛剛老師倒是把她叫了回去,結(jié)果她一進(jìn)辦公室就哭哭啼啼,說我和顧渺瞎編,為了給打架找個理由陷害她?!?/br> “她當(dāng)時就在旁邊吧,老師就這么相信了?” 寒風(fēng)拂過街邊的冬青樹,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周然深吸了口氣,說:“沒辦法,你知道宋新雨平時那個樣子,風(fēng)一吹就能倒了似的,要不是我親耳聽到,也不相信她是這樣的人?!?/br> 他沉吟片刻,繼續(xù)說:“不過那個王彥倒像是個這樣的人,看起來就兇神惡煞的?!?/br> 周然的手機震了幾下,他低眸看了看,略帶歉意的說:“我叫的車到了,得先走了?!?/br> “嗯,謝謝你。”程楚沖他揮揮手。 夕陽下,少女白瓷般的臉上透著一層柔光,水盈盈的桃花眼流光溢彩。 周然突然就理解了顧渺。 這樣珍寶一般美好的女孩,誰會不喜歡呢? 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坐上了路邊停著的車。 傍晚的街上清冷寂靜,程楚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車尾燈,嘆了口氣。 她回到了奶茶店,準(zhǔn)備繼續(xù)蹲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奶茶早已被收走了。 無奈之下,她又重新點了兩杯,吩咐服務(wù)員打包好,找了個位子,繼續(xù)等著顧渺。 墻上的鐘表微微轉(zhuǎn)動。 程楚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看見顧渺的身影。 夜幕沉沉,路邊暖黃色的路燈朦朧美好。 少年低著頭,清俊的側(cè)臉透出幾分寂寥。他推著自行車,從校園里緩緩走出來。 程楚連忙提上兩杯奶茶,奔過去。 “顧渺——” 少年一只腿已經(jīng)跨上了自行車,程楚怕他走的太快,連忙大聲叫他。 清脆的聲音飄蕩在海市寂冷的風(fēng)里。 顧渺扶著自行車的手攥了攥,他有一瞬間的怔忪,以為是自己太累而產(chǎn)生了幻覺。 可少女見他不理,又喚了聲:“顧渺——我在這?!?/br> 路邊冬青樹的樹葉落下幾片,打了個旋兒,落在顧渺的腳下。 他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過頭。 昏黃的路燈像一層迷蒙的幕布緩緩化開,馬路對面,如畫般美麗的少女正對他揮著手。 她那雙桃花眼一如從前般澄澈明凈。 沒有一絲厭惡恐懼。 有一瞬間,顧渺覺得自己生在夢中。 冷風(fēng)呼嘯著,如同一把利刃刺過他嘴角的傷口。 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女孩穿過馬路,最后跑到了他面前。 “你沒事吧?”她微微皺眉,看著他嘴角的傷口。 少年指尖微顫,喉結(jié)滾了滾,沙啞著嗓問:“你,怎么在這?” 沒有被我嚇到嗎?還敢這樣毫無芥蒂的接近我? “我在等你。”女孩的眼清澈明亮,像是有星星悄悄眨眼。 在那一瞬間,顧渺仿佛聽到路邊冬青葉緩緩落下的聲音。 他感覺血液在身體里奔騰涌動,橫沖直撞般流向四肢百骸。 冰冷的身體逐漸有了熱意,他喉結(jié)急速滾了滾,最終微垂下眼眸,逃避似的不敢再看她的眼。 那雙眼太明亮,亮得他心中不能自已的發(fā)顫發(fā)疼。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之后,他聽到女孩說:“給你?!?/br> 顧渺抬眸。 纖細(xì)瑩白的手指上正掛著個塑料袋,里面是各種各樣的藥品。 程楚看著他泛著青紫的嘴角,皺了皺眉:“回去好好抹,知道嗎?” 少女的聲音帶著微涼,像是海市秋夜里浮動的風(fēng)。 可顧渺卻聽到那其中潛藏的關(guān)心。 他手指顫了顫,最終還是接過了那一袋藥品。 “謝謝?!彼ы?,生平第一次鼓足勇氣,望進(jìn)那雙令他魂牽夢繞的眼里。 那雙明亮的桃花眼里,映著一個破了嘴角,臟了衣服落魄少年。 少年空寂的心里升起滿足。 她沒有怕他,嫌棄厭惡他。反而還這樣,關(guān)心他。 對面的街燈有一瞬間的閃爍。 程楚眨了眨眼,說:“我要回家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她記得,他們是順路的。 顧渺點頭,黑沉沉的眸里明亮閃爍。 他抿了抿唇,說:“要,要不要,做我的自行車?” 因為緊張,又結(jié)巴了。 “好?!?/br> 顧渺轉(zhuǎn)身,愉悅地悄悄勾了唇。 他長腿一跨,跨坐上了自行車,瞪了瞪踏板,屏息等待。 路燈下,有幾只小蟲微微飛動。 片刻之后,他感到一個溫軟的身子,悄悄靠近,暖香襲來,女孩的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角。 空氣中都彌漫著清新淺淡的香氣。 顧渺的耳后忍不住泛起緋紅,他深呼吸了幾下,蹬起腳踏板,駛進(jìn)茫茫夜色。 不能緊張,他告訴自己,要是將她摔著就不好了。 夜晚的寒風(fēng)呼嘯而過,顧渺的心又暖又漲,他只覺得自己正踩在輕飄飄的云霧之上。 這一夜,海市的冬天仿佛也變得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顧渺:我氣瘋了 第19章 暮色四合。 小區(qū)門口亮著燈, 寬廣的路面宛如白晝。 十二月的冷風(fēng)里, 女孩抬眼,桃花眼明媚閃爍。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br> 顧渺低頭,想掩飾自己的傷口, 可露出紅通通的耳根。 這里的燈這樣亮, 他現(xiàn)在一定丑極了。 他猶不知覺地低聲說:“嗯, 謝謝,你的藥。” 挺拔高大的少年微微垂頭,活像一只犯了錯的小奶狗,露出個毛絨絨的發(fā)頂,可愛極了。 程楚竭力壓下自己微彎的嘴角, 小聲說:“沒事兒,下次不要再打架了,自己傷到不說, 還會被學(xué)校處分的?!?/br> “嗯?!鄙倌甏怪鵀醭纬蔚碾p眼,語氣中透著不舍:“那, 我走了?” 程楚點了點頭。 小區(qū)門口寒風(fēng)凌冽, 顧渺的背影被四散的燈光拉長, 消失在海市的寂寂長夜里。 這一夜程楚沒有睡好。 紛亂的夢里,全都是少年被處分的樣子。 他平日里青松般的脊背微微彎著, 嘴角掛著青紫的傷,站在高高的主席臺上,一字一句地念著悔過書。 十二月的海市又冷又干, 寒風(fēng)呼嘯而過。 臺下的人望著他,鄙夷又嫌棄。 生活好像回到了原來的樣子,顧渺不再說話,總是陰沉地坐在班級的角落,不再說一句話。 包括對她也一樣。 月色照進(jìn)窗子,躺在床上的女孩猛地睜開眼睛。 明明是寒冷的十二月,程楚卻出了一頭汗,濕潤的頭發(fā)一縷縷黏在瑩白的臉上,她微張著嘴,大口大口喘著氣。 心臟瘋了般的跳動,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漸漸冰涼。 不能讓這樣的事發(fā)生,不能讓顧渺受處分。 寒風(fēng)拂進(jìn)屋子,窗臺的風(fēng)鈴微微晃動。 黑暗中,程楚靠著枕頭,睡意漸消。 她必須找到辦法,讓王彥承認(rèn)做了那些事,也讓宋新雨發(fā)出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