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卻升缺的就是那骨子里的高傲，他面上再平靜，再處變不驚，再不露聲色，從他心里，他還是一個會慌會怕敏感而又脆弱的年卻升。

    星汐看了年卻升良久，妥協(xié)道：“一個月，再過這一個月，我就教你。”

    年卻升點頭：“好。”

    真要到了學(xué)習(xí)法術(shù)的那一天，年卻升心里就已經(jīng)有了如何出去的初步打算，他向星汐道：“你們天上的法術(shù)我學(xué)多了也沒什么用，你就教我……沖擊力比較大的。”

    星汐道：“賦神術(shù)吧。”

    年卻升皺眉：“那群小人，你認真的？”

    星汐道：“我去你媽的小人，那是小賦神術(shù)，哄小孩兒玩的，你用了個什么玩意，丟我們賦神術(shù)的人。”

    “……”年卻升道，“開始你的表演?！?/br>
    星汐執(zhí)白月光在一塊巨大的冰面上畫了一條游龍，之后手心凝力，白月光閃閃發(fā)亮，一點星光點入龍眼。不消一刻，游龍破冰而出，婉轉(zhuǎn)穿入半空，矯矯冰藍，沖擊向寒水結(jié)界，一聲巨響后，融于界面，不見。

    賦神之術(shù)，神韻自在點睛之筆。

    年卻升悟性極高，一蹴而就。再次動劍雕龍時，轉(zhuǎn)首望向星汐道：“我有一個想法?！?/br>
    星汐道：“講?！?/br>
    年卻升合上眼，似乎要逼出體內(nèi)什么內(nèi)力出來，邊低聲道：“天然結(jié)界，靈力不可破，我不用靈力，用怨力?！?/br>
    星汐一皺眉：“你體內(nèi)的怨靈？”

    年卻升答是，再睜眼時，已是滿目猩紅。

    冰藍與暖橙縈繞著猩猩黑紅，一條巨龍三色交織，當(dāng)即隨年卻升點睛一筆時破冰而出，靈力催動，怨氣加持，縈繞而過，穿梭入空。直向寒水結(jié)界最薄弱的界面沖出。驚天巨響之中，風(fēng)雪消弭。

    從那巨大的破口之中，透出了來自外界的一點春光。

    芳草暖陽。

    第73章 望道

    年卻升給姜冬沉講的很細，每一天從早到晚發(fā)生的所有事都要不分巨細地講一遍，只是偶爾刪減淡化，有些報喜不報憂的意味，雖然也無喜可報。事情繁雜，年卻升又怕一直說話會影響姜冬沉休息，于是這四年的事零零碎碎講到最后，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了。

    年卻升仍是跪在床邊，除了每日的煎藥喂藥，他基本就一直跪在這兒了。星汐偶爾過來看看，嘲笑他自討苦吃，年卻升低頭不語，心中默念一句：“我于他有愧。”

    已到了谷雨，年卻升在這一日例行喂藥的時候不經(jīng)意地往外望了一眼，遠處的山巒重重疊疊的青翠了。四年前他還和姜冬沉一起去踏過春，如今姜冬沉仍是昏睡不醒，春天最后的美景就這樣荒廢著。一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年卻升就自責(zé)得不行。

    喂過藥，年卻升又撩起衣衫下擺跪在床邊，望著姜冬沉安靜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捏在掌心里。

    其實多數(shù)時候他是不敢這么做的，就算知道姜冬沉感覺不到，他還是不敢。甚至稍稍親昵一點的話都不敢說，他心知自己無顏面對姜冬沉，于是把姿態(tài)放得很低，卑微又怯弱。

    哪怕姜冬沉現(xiàn)在靜靜躺著什么都不說，沒有一丁點的回應(yīng)，年卻升也在心中默默覺得，這一點沉默的相處，都是奢侈。

    年卻升日日都在盼著姜冬沉醒，可又十分矛盾，害怕他醒過來。怕他醒了就要走，留下年卻升一個人。

    年卻升終還是把手放開了，低下頭道：“我的事……我講到哪了？”

    無人回應(yīng)，年卻升便自己答道：“我繼續(xù)講了?！?/br>
    結(jié)界出現(xiàn)破口那一瞬，年卻升恰到好處地把怨靈壓制回去，眸子落回正常的顏色，看向星汐。

    星汐感嘆了一聲：“是我低估你了?！?/br>
    許久，年卻升和星汐一同走到破口處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啊，成功了?！?/br>
    星汐道：“你反應(yīng)還真是快啊?！?/br>
    結(jié)界外雖然也是極其偏遠的北方，但是相較于寒水，已經(jīng)算的上是溫暖如春了，年卻升一出來就將法印抱在心口，之后驚喜叫道：“他離這兒很近！”

    星汐看他一眼，哼地笑了一聲道：“心神蕩漾急不可耐，你看你那表情?！?/br>
    年卻升道：“那當(dāng)然！天知道我有多想他！”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又道，“怎么見他比較驚喜，我要是從身后突然把他抱住呢，然后就很平常地說一句哥哥久等了。你覺得怎么樣——我覺得可以！啊我真是，等不及了?！?/br>
    星汐睨了年卻升一眼：“你他媽……有讓我說過一句話嗎？前幾天還在結(jié)界里擔(dān)心這擔(dān)心那的是誰啊，出息！這才過了幾天，就不怕他不要你了？”

    年卻升沒理會，只顧低頭笑道：“我開心。”

    星汐故作不屑，但還是決定體貼一把，拍拍衣服道：“我不打擾你們故人重逢，——自己玩去吧。今晚先在這兒附近歇歇，稍作休整，明天再回去。我去找客棧，有什么事就叫我，叫三聲我的名字就行。滾吧?！?/br>
    年卻升接過星汐扔來的白月光，躍身御劍，向星汐道：“多謝?！?/br>
    星汐呵了一聲道：“這是你應(yīng)該謝的?！?/br>
    說完兩個人就分頭離開了，年卻升往南行不過幾十里，感應(yīng)到他靈力已近，便收了劍，落地行走。

    北方邊境，人煙稀少，街上十分寂靜，年卻升向鎮(zhèn)上走了走，踢開擋路的小石子，然后不經(jīng)意的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