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長輩沒再說話。

    桑稚像個吃瓜群眾一樣，在旁邊看著戲。

    不知道氛圍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溫以凡莫名想到了，桑延每次跟家里打電話都被痛罵的事情。特別是先前他受傷的那段時間，她甚至還聽到黎萍在電話里極其火大地說：“再不回來我就跟你爸再生一個?！?/br>
    桑延還欠欠地說了句：“行，我還挺想再有個弟弟?！?/br>
    “……”

    溫以凡下意識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看，又重新看向桑氏父母。

    想著要不要出聲說點什么的時候。

    黎萍的笑意斂了幾分，上下打量著桑延：“可以。”

    仿若對他的意見積壓已久，桑榮像跟黎萍提前配合好了似的。他走過去扶著桑延的肩膀，抬手打開了玄關(guān)的門：“回你那看吧?！?/br>
    “……”

    第84章

    溫以凡對這狀況有點懵逼, 一時間也不知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她扭頭盯著虛開著的門，恍惚間還有種桑延是來送快遞的感覺。

    “不是，爸。這大過年的您讓我上哪兒去？”桑延又看向黎萍，語氣玩世不恭, “媽不都說可以了嗎？她樂意讓我去看會兒電視, 您怎么還趕她親兒子走。您這不是挺叛逆么?！?/br>
    “……”

    黎萍被他這臭德行氣得直樂, 也沒再跟他犟, 抓住他的胳膊往廚房走：“看什么電視！一大老爺們兒的回家什么都不干不嫌丟人？”

    而后，她還轉(zhuǎn)頭對溫以凡說：“以凡，你先坐會兒?！?/br>
    溫以凡下意識應(yīng)了聲“好”。

    桑延任由黎萍扯著，轉(zhuǎn)頭瞥了溫以凡一眼。桑榮笑著跟溫以凡扯了幾句，隨后也進了廚房：“只只, 別光坐那, 給以凡倒杯水。”

    “知道了?！鄙Ｖ沙惺? “以凡姐，你坐過來?！?/br>
    溫以凡走過去坐下，接過水杯, 低聲問：“你哥是做什么惹叔叔阿姨生氣了嗎？”

    桑稚笑瞇瞇地：“對。你們來之前，我已經(jīng)聽他們嘮叨了我哥快四小時了?！?/br>
    “……”

    “從開始做年夜飯開始, 就開始罵?！鄙Ｖ申种? 一樣一樣地數(shù)父母指出的桑延的問題，“不回家, 不打電話, 不發(fā)消息，不說近況, 找他吃頓飯都得磕頭燒香地求來，給他約好的相親每一次都放人姑娘鴿子――”

    感覺不太對勁, 桑稚忙補充：“但我媽已經(jīng)很久沒給我哥找相親了。”

    提起這個，溫以凡再度問起：“阿姨為什么總給桑延找相親？”

    桑稚半分不需要考慮，理所當(dāng)然道：“我哥這狗脾氣誰能忍，當(dāng)然得提前找。”

    “……”

    “不過我哥肯定很喜歡你，”桑稚圓眼微彎，似是覺得有些神奇，“我沒見過我哥談戀愛，但還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慫。”

    溫以凡：“嗯？什么慫？”

    桑稚：“就那個‘劈腿’，他可擔(dān)心被你誤會了?！?/br>
    兩人坐在客廳里，陸陸續(xù)續(xù)能聽到廚房傳來動靜。

    大多是黎萍和桑榮在圍攻桑延。

    黎萍：“把外套脫了，在屋里穿那么多不嫌悶？”

    桑延：“不呢，我冷?！?/br>
    桑榮：“冷什么冷，這不有暖氣嗎？”

    “你這袖子能不能捋起來，一會兒該弄濕了。還有你這臉色怎么回事兒？這段時間又熬夜沒好好吃飯？”黎萍越說越氣，“叫你回家，媽給你熬點湯補補身子就死活不回，說出去人都以為你親媽要害你命?！?/br>
    桑延笑：“我這年紀(jì)補什么？”

    沒一會兒。

    黎萍又突然說：“你這手上的疤怎么回事兒？”

    桑榮也道：“什么時候縫的針？”

    桑稚本跟溫以凡聊著天，聽到這話，她話語一停，說了句“以凡姐你等等”，而后便起身往廚房跑：“什么縫針？”

    很快，她像是看到了桑延手上的疤，語氣炸了：“這誰弄得?。俊?/br>
    “有你什么事兒，”桑延懶散道，“看你的動畫片去?！?/br>
    “臭小子，趕緊給我說，出什么事兒了？”黎萍又火又心疼，“你能給我一天好活不？你能不能盼著你媽長命點！”

    “哪那么嚴重？整得我下一秒要斷氣了一樣。”桑延的語調(diào)帶著慣有的不耐，但倒是好好解釋了起來，“我見義勇為呢，不小心劃破了點皮?！?/br>
    ……

    過了幾分鐘，桑稚才回到位置。她的心情看著差了不少，小聲問溫以凡：“以凡姐，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嗎？”

    溫以凡捏著杯子：“桑延手上的傷嗎？”

    “嗯，我國慶回來的時候還沒見他手上有傷呀。”桑稚看著那個疤，也覺得當(dāng)時的傷勢應(yīng)該不算輕，猜測，“是不是他那個酒吧有人來鬧事？他那個性格我也覺得很容易拉仇恨……”

    “……”

    “那以后會不會出什么更嚴重的事情啊？”

    “不是，桑延是碰上了一個我大伯母那邊的親戚，”溫以凡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沒瞞著，“剛好是通緝犯，在抓他的過程中受傷了。”

    桑稚一愣。

    溫以凡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么。

    過了須臾，桑稚松了口氣：“真是見義勇為?。课疫€以為我哥胡說。那是做好事呢，沒出什么事情就好?！彼珠_始嘀咕：“我哥也不知道怎么長的，就特別會打人?！?/br>
    溫以凡啊了聲。

    桑稚告狀：“我男朋友被他打了一頓，臉都青了。身上也沒一塊rou是好的?！?/br>
    這話題挪得快，溫以凡稍頓，還是把話接了下來：“桑延為什么打你男朋友？”

    “因為他倆是大學(xué)同學(xué)，我哥覺得他仗著年紀(jì)大騙我感情，然后又一直被他忽悠……”桑稚嘆了口氣，“反正他打人可狠了。”

    “……”

    “不過我哥也被我男朋友打了。”桑稚鼓了下腮幫子，吐槽道，“他倆打完之后，我這邊氣得半死，把我哥罵了一頓，但他倆還相親相愛的，搞得我里外不是人。我哥還說他來南蕪不是來找我，是來找他兄弟的?！?/br>
    溫以凡沒忍住笑起來。

    可能是怕她緊張，桑稚的話比以往稍多了些，嘰里咕嚕地說個不停。說到最后，她忽然重回剛剛的話題：“以凡姐，我哥除了手臂上，還有哪兒受傷了嗎？”

    溫以凡：“腰上也有，不過沒手臂上的嚴重?，F(xiàn)在都好了，別擔(dān)心?！?/br>
    “那就好，這段時間是不是你一直在照顧他啊？”桑稚說，“我看我爸媽也不知道這個事情。”

    溫以凡點頭，溫聲說：“不過我也沒幫上什么忙?！?/br>
    桑稚：“我看他那傷口恢復(fù)得挺好的呀，這才幾個月?！?/br>
    溫以凡想說桑延是因為她才會去抓車興德，不然也不會受這個傷。

    卻說不太出來。

    “我哥做了件好事兒，”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狀態(tài)，小姑娘笑眼澄澈，認真地說，“之后的運氣肯定都會好起來的?！?/br>
    沒多久，兩人就被黎萍喊過去吃飯。

    年夜飯豐盛至極，什么口味的菜品都有，擺滿整張桌子。想著剛剛桑稚安慰的話，溫以凡有些失神。與此同時，桑延就從桌底下握住她的手，輕捏了下。

    她側(cè)頭看去。

    桑延也看著她，像是在用眼神問她“還緊張不”。

    溫以凡彎唇，搖了搖頭。

    在飯桌上聊了一會兒，黎萍才漸漸反應(yīng)過來。她盯著溫以凡的臉，越看越覺得眼熟，問了句：“以凡，咱之前見過嗎？”

    溫以凡沒想過她還會記得，忙道：“對的。我高中的時候，在學(xué)校見過您。”

    “……”

    黎萍這下記起來了，詫異道：“誒，你就是高中跟阿延早戀的那個小姑娘??？”

    這話一出，其余幾人的目光也放在了溫以凡身上。她緩慢咽下嘴里的湯，解釋：“對，但我倆當(dāng)時沒早戀。去年才在一起的。”

    “但這臭小子當(dāng)時就是喜歡你，跟我們也不瞞著。”想到這個，黎萍就覺得好笑，“從學(xué)?；貋碇螅腋⒀诱劻撕脦谆?，讓他現(xiàn)在把重心放在學(xué)習(xí)上，先別去考慮這些。”

    溫以凡：“嗯，我們那時候年紀(jì)確實也還小?！?/br>
    “他根本不聽我的話，從小叛逆到大。”黎萍輕飄飄地看了桑延一眼，“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開始死命學(xué)習(xí)了，然后到大學(xué)畢業(yè)幾年了都沒找過一個對象?！?/br>
    桑榮也笑起來：“把我們嚇得，以為這小子是受我們的話影響了?！?/br>
    桑延這個當(dāng)事人倒是一聲不吭。

    桑稚咬著飯，含糊不清地說：“有沒有可能是他偷偷談了？”

    黎萍：“我問過浩安，還有錢飛。他倆都完全不知情，搞得我怕阿延心理上出了什么問題，就一直給他找相親對象。”

    聽到這像是想到了什么，桑延的筷子停下。他神色懶懶，似笑非笑道：“后來還給我找了個男的相親?！?/br>
    “……”黎萍一噎，沒好氣道，“那不是姑娘你一個都不愿意去嗎？我能不往那塊想？你媽這都為了你退讓到什么程度了?！?/br>
    桑榮和桑稚同時笑出聲。

    溫以凡低下頭，莫名也笑了起來。

    ……

    晚飯結(jié)束后，一家子坐到沙發(fā)上開始看春晚，但多數(shù)時間也是在扯七扯八地說話。熬到守歲結(jié)束，兩個長輩給他們?nèi)齻€發(fā)了紅包，隨即便回房間睡了。

    回到桑稚房間，兩人說了會兒話，桑稚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打來的人似乎是段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