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理發(fā)師顯然是被休安給感染了。

    心臟在胸膛里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大，那里仿佛起了一團(tuán)火。霓雨喉嚨干澀，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鎏刀。

    如果說進(jìn)入過空間的人都會被感染，那么他和純安也已經(jīng)……

    他甩了下頭，試圖否定這種猜測。

    可傭兵們的尸體就在他的面前，他欺騙不了自己。

    我是寄生人，寄生人很難再被感染。

    他心里如此想著，不久卻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沒有寄生人被二次感染的先例，而空間里的病毒本就異于普通病毒，也許是一種全新的病毒，它們或許已經(jīng)被“種植”在他的身體里，正在侵蝕他的血rou，而他對此一無所知——就像昨天的塞瑟一樣。

    霓雨忽然感到天旋地轉(zhuǎn)。

    自己這是又要被感染了嗎？

    上次被感染，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因為病毒而成為變異人，還通過基因配對找到了載體。這次會直接變成變異人？還是暴斃而亡？

    “在那里！”

    忽然，他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喊叫，一群手持武器的軍人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

    三葉擠開軍人，憂憤地看著霓雨，“我，我很抱歉?！?/br>
    霓雨一張嘴，就喝入一口混濁的風(fēng)，“你也明白變異源在哪里了？”

    三葉紅著眼，“為了營地所有人的安全，我不得不將你隔離起來。”

    在整個097營地，沒有任何人能奈何霓雨，他的鎏制外骨骼史無前例地多出一雙鳳凰羽翼，如果他執(zhí)意要離開，那些持槍的軍人和營地的銅墻鐵壁都阻止不了他。

    但他沒有反抗，只是眼中有幾分黯然。

    “隨你們處置?！?/br>
    營地里所有活著的人都擠在東區(qū)，霓雨被關(guān)進(jìn)一間觀測室，為了防止他突然變異，三葉給他戴上了手銬和腳銬。

    “對不起?！比~說：“我不得不這樣做?！?/br>
    霓雨淡淡道：“理解，職責(zé)所致。”

    觀測室的門被鎖上了，霓雨腦中放空了一會兒，甫一閉眼，就感到紋路里有什么在流動。

    人類對神秘空間里的新型病毒一無所知，而他成了被觀察的對象。剛才三葉用營地里最先進(jìn)的儀器對他進(jìn)行過兩次檢查，沒有發(fā)現(xiàn)異狀，可是一小時后，一天后，一周后他會變成什么樣子，這個星球上沒有人能夠回答得上來。

    過去的一些記憶在眼前閃現(xiàn)——死亡之前，“無頭教官”接受了長時間的解剖、實驗，學(xué)者們想從“無頭教官”支離破碎的身體上窺探所謂的“高階變異”，但直到最后，似乎也沒有找到有價值的信息。

    霓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經(jīng)歷“無頭教官”經(jīng)歷的一切。

    “你可以將我理解為AI，但我和一般的AI不一樣?！甭芬椎谋砬橛行┣纹?，“我的身體，是碳基生物的身體。”

    沉馳端詳著路易。

    他早就意識到路易不簡單，但路易親口承認(rèn)自己是AI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你的伴侶，真正的路易是我的主人。”路易說著，眼中流露出狂熱與悲傷，這兩種激烈的情緒明顯屬于人類，“他是個天才，沒有他，我就不會誕生?！?/br>
    沉馳說：“他編寫了你？”

    “對?！甭芬昨湴恋靥鹣掳?，“然后我‘繼承’了他?！?/br>
    沉馳微揚起臉，“你寄生在路易身上？”

    “沒錯。就像你的寄生人豹豹。”

    沉馳眉心緊皺，“你來找我的目的，不單是告訴我你殺死了真正的路易吧？”

    路易睜大眼睛，那模樣狡猾又單純，“世界上還沒有一個程序能夠占據(jù)人的血rou之軀，你居然不感到意外？早知道就不這么快告訴你了，沒勁！”

    “這個世界上發(fā)生任何事，我都不會感到意外?！背榴Y說：“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來‘焦岸’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路易的眼神突然安靜下去，“我要借你的力量，毀掉‘天尾’?！?/br>
    “哦？”沉馳說：“為什么？‘天尾’是你的故鄉(xiāng)。”

    “但它已經(jīng)爛到根子里！”路易說：“我必須替我的主人實現(xiàn)愿望！”

    沉馳說：“你認(rèn)為我有這個能力？”

    “這是我無數(shù)次運算推演的結(jié)果?！甭芬缀鋈簧衩氐匾恍Γ澳銜蔀椤拱丁闹髟?，然后幫助我毀掉‘天尾’?！?/br>
    “推演？通過什么推演？”

    “你無需懷疑我的能力。”

    沉馳冷笑一聲，“你怎么證明你剛才所說的話？”

    “早在我來到‘焦岸’那天，我的‘一部分’就潛入了首腦議事廳的系統(tǒng)。首領(lǐng)們能看到什么，我便能看到什么。”路易瞇起他那湛藍(lán)色的眼睛，“就在剛才，我獲取到一條信息。先生，你一定感興趣?！?/br>
    沉馳第一反應(yīng)便是與霓雨有關(guān)。

    “097營地爆發(fā)變異人疫情，似乎是有人將病毒帶到了營地里。菲力中校請求支援，但您的父親，寒厭首腦的意思是，讓097營地自生自滅?！甭芬仔α诵?，“我嘗試接入097營地的通訊網(wǎng)絡(luò)，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被物理隔絕?！?/br>
    沉馳的眼神一點一點寒了下去，修長的手指捏緊，手背上經(jīng)絡(luò)鼓脹。

    “你的豹豹現(xiàn)在是不是還活著，這很難說?！甭芬渍f：“097營地這次疫情爆發(fā)得十分蹊蹺，我懷疑去過神秘空間的人都被感染——連寄生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