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反噬開始
“到底是誰?!” 那一聲怒喝,震撼神魄,裴云凡整個身子猛烈一顫,意志險些被他震碎。 堪堪穩(wěn)住心神,接著又是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背脊上的痛,已經(jīng)感受不到了,身子也已經(jīng)全部麻木,失去了知覺,漸漸變得冰涼。 然而比起疼痛,這才是真正可怕的。 裴云凡眼中含著暗光,在他又一次上前,欲再次羞辱逼問他時,他眼眸陡然一瞪。 觸到那雙堅韌的眸子,仰黎心神猛然一震。 不知為何,心口悸動起來,緊接著,喉間便感受到一抹甜腥。 他雙眸危險地一瞇,陰鷙地盯著仰黎,抬起手背,在嘴角一拭。 一抹鮮紅的顏色,赫然出現(xiàn)在他白皙修長的手背之上,妖艷似花,紅艷似火。 裴云凡也一動不動地緊緊盯著他,在他抬手的時候,心底不斷地催動咒語。 知曉他能有本事埋伏進來,必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仰黎做事周密,心思更是深不可測,雖是怒火中燒,卻并沒有放松警惕。 看到他手邊的那柄權(quán)杖,勾唇冷冷一笑:“倒是聰明?!?/br> 雖是說的夸贊的話,話語中的譏誚之意,卻十分明確。 裴云凡背脊被傷,已是無法動彈。 唯有神魄還在殘留支撐著,他盯著仰黎,看著他瞬間閃現(xiàn)至自己身前,緩緩閉上了眼睛。 仰黎見狀卻并未欣喜,而是心頭一跳,警覺地盯向四周。 就在這時,裴云凡緊閉的雙眸陡然睜開,一束金芒自他眼底射出,徑直激射在仰黎的身上。 仰黎察覺有異,也知曉這便是他的后手,速度極快,甚至無人能夠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便已經(jīng)閃開了那道金芒,轉(zhuǎn)瞬又欺身上前,一手將他從地上捏了起來。 一入武尊境界,便已是這片大陸的主宰。 他與帝無辭之所以能夠占據(jù)整片大陸,分據(jù)南北兩境,也是因為他這強悍得無人能夠撼動的實力。 若非想要逼問出幕后主謀,要殺死裴云凡,仰黎只需要動一動手指。 甚至連手指都無需要動,只是意念,便足夠?qū)⑺輾А?/br> 裴云凡被他拎起,也沒有畏懼,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意。 仰黎一直警覺著四周,尤其是腳邊的那一柄權(quán)杖。 這柄權(quán)杖,是整座神塔的核心,擁有著極其強大的力量。 若說仰黎是北境人們心中的神,那這座神塔,便承載著神的意志。 是最為神圣不可侵犯之地。 見權(quán)杖沒有異樣,仰黎心底暗暗松了口氣。 只是這一口氣卻還沒完全落下去,南邊又閃過一道震撼寰宇的雷聲,雷電之鳴,響徹大陸。 看到那道雷劫落下,仰黎眉頭微蹙。 腳下的神塔,猛然又開始晃動起來。 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動蕩,都要來的強烈,好像是要將其摧毀了一般。 神塔高聳入云,看不到頂。 這一晃動,跪在塔前的所有子民,前一秒剛安定下來的心,又被高高懸起。 這一次的異動,不再是對即將發(fā)生事情的預(yù)兆。 這動蕩的架勢,足夠?qū)⑸袼缌恕?/br> 仰黎抬頭,頭頂剛好落下一塊沉重的黑色石塊,重重朝著他的額頭砸去。 然而他卻直勾勾地盯著那塊石頭,不閃不躲,亦沒有用意念來制止。 那枚石頭落下,在他腦袋上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瞬間鮮血直流。 他眼一瞇,看向手中只剩下空空如也的黑色斗篷,臉上的殺意,肆意凌虐起來。 隨著神塔的動搖,祭壇也開始崩塌。 而他作為祭祀的主導(dǎo)者,理所應(yīng)當?shù)?,受到了強烈的反噬?/br> 他不是沒有留意到裴云凡逃跑,而是他現(xiàn)在根本沒有力氣,也無暇顧及。 北境的眾人,看到神塔的外部,開始不斷掉落黑色的物質(zhì),愈發(fā)的惶恐起來。 整個北境的帝都,都亂作一團。 站在祭壇之前,看著底下不安的子民。 仰黎憋了一口氣,雙手在胸前結(jié)印,強行撐開一個強大的結(jié)界,將正在坍塌的神塔,支撐起來。 受活人祭祀的反噬,本是傷及根本。 如今又強行動用靈力,維護神塔,他的身體,一瞬間便到了最糟糕的狀態(tài)。 “神塔要倒了!神塔要倒了!” 北境之內(nèi),有人不停地在喊,語氣驚悚,像是下一秒便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一定是南境那歷劫之人引起的!一定是的!” 然而北境之人,到底是半魔居多。 半魔人的性子,耿直而熱烈,比之南境之人,也更要團結(jié)。 一有人開口,眾人便立即隨之呼應(yīng)。 “只要殺了那個歷劫的!神塔就能保住了!” 整個北境,齊聲呼喊,討伐南境之聲,越演越烈。 仰黎強行運功,也沒能將整座神塔全部撐起來。 聽到底下子民們的呼喊,他將口中憋了半晌的一口血扭頭吐出。 看了眼自己撐起結(jié)界,護住的那一片地方,眼神冰冷狠戾。 穩(wěn)了穩(wěn)氣息,他朝前踏出一步。 虛空之中,一道修長高挑的身影顯現(xiàn)。 北境眾人一定,紛紛仰頭望向一個方向。 看清楚來人,又紛紛屏息斂容,垂首叩拜。 “南境作惡多端,既然大家都想要討伐,那便擇日不如撞日好了?!?/br> 他冷艷的聲音悠然響起,在整個北境上空回蕩。 北境眾人一聽到那道聲音,心底便是一片崇敬,討伐南境的意志,也愈發(fā)堅定起來。 仰黎唇角微揚,自信而邪魅的看著眾生,眼角的淚痣,熠熠生輝。 眾人如同仰望天神一般,癡癡地凝望著他。 他穩(wěn)住體內(nèi)翻涌的氣息,在眾人面前露了一次面后,便回到了宮殿的方向。 一回宮殿,原本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人,便見到他臉色慘白,情況十分不妙。 他剛在椅子上躺下,便又一人從角落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來。 “帝尊恕罪,小的無能?!?/br> 蒼老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悔恨和慚愧之意,地上跪著的,是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老者。 看到此人,仰黎心中被愚弄的怒火又一次翻涌起來。 只是他此刻已無心力去計較,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冷冷地刮過他的頭頂,側(cè)身一躺,單手支著身子,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祭司在地上跪著,一直顫顫巍巍,不敢抬首,更是不敢多言。 待等了許久,仍是不見動靜,才心頭發(fā)緊,試探性地想要抬抬頭,卻看到眼前匯聚成一條細流的鮮血! 他大驚失色,猛然從地上爬起,朝榻上的仰黎看去。 “不好!”他一聲低喝,也顧不得禮節(jié),忙上前抓住仰黎的手,要為他運功療傷。 卻被一把勁風拂開,動作算不得溫柔,卻也沒有太過粗魯。 “下去吧。”原本閉目小憩的仰黎,忽然睜開了眼,懶懶地聲音響起,下著命令。 祭司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愣了許久,才不確定地問道:“帝尊您……” “下去!” 嚴厲的聲音響起,將祭司驚了一下,看著他滿身的疲憊,不敢再多言,只得拱了拱手,訕訕地離開。 他一走,仰黎漆黑的眸底,便閃動起不明的光芒。 從黑色,漸漸變?yōu)榧t色,又閃過一抹紫光,最后又全部歸于那抹深沉。 北境的將軍,得了命令,率領(lǐng)全部大軍,直接壓向南境。 南境因失去了左書靈,疆外的軍心說來多少是有些動搖的。 又被武宗歷劫之事所干擾,不如北境之軍滿腔怒意,帶著破釜沉舟之勢而來,一時間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 消息傳到南境帝都的時候,蒼梧剛剛歷劫成功。 沒有回鳳家與眾人辭別,便徑直離了帝都,與城外的顧紅衣、云生等人匯合。 其實方才北境神塔異動,她是有所感應(yīng)的。 畢竟她受到仰黎獻祭的影響,力量大增,多少還是能夠感覺得到一些。 所以面對摘星殿倒塌,她也并未太過擔心。 接到云生,看到顧紅衣沉默的臉龐,她揚了揚唇:“這么舍不得我?” “也就你這么沒心沒肺的,說走就走了,平白甩了這么一大家子給我收拾。”顧紅衣聞言,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蒼梧毫不在意,還同她打趣:“我瞧著大家都蠻服你的,就連刀疤大哥,還有猶總管,你說一,他們都不敢說二!” 聽得這話,顧紅衣是又好氣又好笑,睨了她一眼,撇著嘴道:“我又這么兇嗎?” 蒼梧撇了撇嘴,同云生對視了一眼,相視不語。 看到二人這般神情,顧紅衣一噎,沒好氣地擺了擺手:“得得得!愛咋咋地!要走趕緊走,省的一會兒一大家子來追你,我可不幫你攔!” 話雖是這么說,可她錯開的面容上,分明是掛了幾滴淚珠,又被她仰頭看了看天,強行收了回去。 蒼梧心中觸動,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她只得收斂了心神,也未多言。 拉住云生,上了一駕樣貌普通的馬車,往西部駛?cè)ァ?/br> 車輪咕嚕咕嚕壓過馬路,顧紅衣背著的身子一僵,慌忙朝那個方向看去。 可是蒼梧怕她留念,故意將車開得很快,一下子,便消失在了視線之內(nèi)。 顧紅衣只看到揚起的塵土,和印象中的那抹艷麗的紅衣相互映襯。 她收了視線,沉沉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