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80章
于主事恭敬的回道:“回稟殿下,新年前就已然準(zhǔn)備好了,足足印制了數(shù)百份,每個村子一份恐不夠,但州城縣城鎮(zhèn)上卻是足夠的,按著殿下的吩咐,本應(yīng)多印些,只是會雕版的工匠實在難尋,即便是日以繼夜,也只能印出這么些了?!?/br> 這時代書籍印刷受雕版的限制,的確不能大批量印制,因此書價一直極貴,這也是為什么科舉會被世家壟斷,畢竟百姓溫飽尚且勉強(qiáng),又何來的銀錢能供的起子女讀書? 謝景安沉吟片刻,雖然覺得為時尚早,但做個試驗點倒是可行,便假裝思索一番,靈機(jī)一動道:“雕一整版既花時間,又費功夫,還對工匠的手藝要求極高,稍不留神就會前功盡棄,那何不將字分開雕版呢?” “分開雕版?”于主事怔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謝景安的意思。 謝景安笑了笑,道:“本王也是渾說的,本王是想著,既然整塊的版能雕,那一個一個字單獨雕刻,豈不是更容易些?若是要印制文章,只管將需要印的字挑出來按著文章重新排列就是,豈不是比用整塊的版印制要簡單些?” 活字印刷術(shù)本就是巧奪天工,哪怕謝景安如今想著也覺得人民的智慧真?zhèn)ゴ?,更何況是從未聽說過的于主事。 謝景安一番話說完,于主事就直接呆住了,過了許久才一臉恍然,隨后欣喜若狂的對著謝景安一躬到底:“某代天下讀書人,謝過殿下,殿下此法,當(dāng)真是功德無量,足可載入史冊的啊。” 謝景安被于主事夸的坐立難安,臉皮guntang,畢竟這可不是他發(fā)明的,他借用可以,可不敢將這個名頭安在自己頭上,便擺擺手道:“于主事萬萬不可這么說,這個法子可不是本王想出來的,是本王在長安時曾出城秋獵,無意中遇一老道,那名老道向本王討了壺水喝,又問本王要了只野味,隨后告訴了本王這個法子,本王只以為天方夜譚,并不當(dāng)回事,一度忘了,還是這些日子不時與于主事商談報紙一事,這才想起來。” 古時有不少山中遇高人的傳說,謝景安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再者他如今的威望今非昔比,因此于主事接受度良好,幾乎沒思考幾分鐘,就恍然大悟又帶著些興奮道:“某原以為是殿下天縱奇才,卻不想是有此奇遇受仙人指點,既然是仙人指點的仙法,那定然是萬無一失,某這就回府找工匠試一番,待大功告成之時,再來向殿下稟告?!?/br> 第123章 報紙 新年后沒過幾日, 天氣果然一日比一日暖和起來, 離新年過去不過半個來月, 雪就開始漸漸化了, 謝景安又等了兩日, 見天氣沒有反復(fù)的樣子, 便再也不耽擱,從宿衛(wèi)與巡城衛(wèi)中挑出幾人,又從林言訓(xùn)練的新兵中挑出些表現(xiàn)良好的, 便讓他們揣上報紙,打馬疾馳奔向各個州縣。 張家村位于定州最南邊, 翻過幾座山便是莫州的邊界, 因村子所在的位置遠(yuǎn)離州城,便是鎮(zhèn)上也離的頗遠(yuǎn), 是以張家村的人如無大事, 輕易不會外出,每日就圍著田地打轉(zhuǎn), 對村外之事知之甚少, 茶余飯后說的不是張二狗子又挨婆娘的揍了,便是誰家被偷了只雞, 誰家又生了閨女, 整個村子的人幾乎都目不識丁, 唯有一個識些字,現(xiàn)下在鎮(zhèn)子上的一家鋪子做著掌柜,是全村最體面的人, 也是每個青壯羨慕的對象。 因是冬天,還沒到開春能下地的時候,張家村的人便大多窩在家中邊取暖邊說話,這一日也是如此,搬把凳子揣上一把瓜子就說了一上午,眼見著到了午飯的時候,正各回各家,才走到門口,就見一群小崽子在村子里邊跑邊嚷嚷:“張掌柜回村咯,張掌柜帶著婆娘回村咯?!?/br> 一群小崽子不過五六歲的模樣,最是愛玩鬧的年紀(jì),轟隆隆一頓瘋跑,轉(zhuǎn)眼便跑出老遠(yuǎn)。 張掌柜是村里村長家的長子,因是村里唯一的讀書人,又在鎮(zhèn)上做著掌柜,村民們便喊他張掌柜,喊的久了下面的孩子有樣學(xué)樣,便跟著也喊他張掌柜。 走到門口的一群人原是準(zhǔn)備回家做飯,聽了這話頓時停住了腳,面面相覷的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婦人道:“張掌柜回家了?不是過年前呆了好些天,前些日子才回去么,怎么這么快就又回來了?該不是差事上出了岔子,叫人家主家給攆回來了吧?!?/br> 另一個婦人與她年紀(jì)差不多大,遲疑的道:“不會吧,都在人家鋪子上干了好些年了,要出岔子早出了,咋會在這個當(dāng)口叫人家攆回來,莫不是那鋪子賣的不好,要關(guān)了吧?!?/br> “關(guān)了?”最先說話的婦人驚呼一聲,臉色難看道:“不管是鋪子要關(guān)了,還是叫人家攆回來了,終歸都不是啥好事,我還想著等過兩年,讓他教我家二牛認(rèn)認(rèn)字呢,即便不能像他當(dāng)個掌柜,做個伙計也好?!?/br> 另一個婦人聽了她這話,險些笑出聲,心里腹誹著,還認(rèn)認(rèn)字,就你家二牛那憨傻的模樣,割個豬籠草都不利落,哪兒像個能讀書的,倒是他家狗蛋看著是個機(jī)靈的,說不定能行。 婦人心里這么想,嘴上卻不敢說,只揚(yáng)著脖子往村頭村長家張望了一眼,問,“那咱們?nèi)デ魄??說不得是猜錯了呢?若是沒啥事,還能順道問問,看教二牛識字行不行?!?/br> 第一個說話的婦人聽著有些心動,又眼見村里的人都往村頭去了,便一拍大腿,道:“張掌柜輕易不回村子,一回來肯定有啥大事,午飯早吃一會兒晚吃一會兒餓不壞,我們先去瞧瞧再說。” 說著兩人結(jié)伴跟著人群往村長家而去。 村里的人不管是看熱鬧的,還是真替村長家擔(dān)心的,已是將村長家的院子擠滿了,比過年時往村長家拜年還熱鬧。 兩個婦人擠了又?jǐn)D才擠進(jìn)去,墊著腳往前頭張望著,隨口問身旁的人道:“聽說張掌柜回村了,不是前些日子才回來過一趟嗎?怎么這么不正不當(dāng)?shù)娜兆佑只貋砹?,可是鋪子上出了什么事,還是主家不讓做了。” 旁邊那人也直往里頭看,說:“我聽了一嘴,好似并不是為了鋪子,聽說是帶了什么報紙要給大家念念,上頭有好多字嘞。” “報紙?”婦人一頭霧水,“那是什么東西?是讀書人用的紙嗎?只是那上頭怎么有字,紙上有字那不就是書嗎?” 旁邊的人也不明白,搖搖頭說:“我又不是讀書人,我哪曉得,就算那什么報紙擱我眼前,我也看不懂嘞,你只管等著張掌柜念給你聽就是?!?/br> 兩人說著話,擠進(jìn)院里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后都站不下了,便騎墻頭的騎墻頭,就連村長院里的歪脖桃樹也掛上了人。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大家等的越發(fā)不耐煩,紛紛出口詢問,年紀(jì)老邁但身子骨健朗的村長才從屋里走出來,搬出把凳子踩上去,雙手往下壓了壓,高聲叫道:“安靜,大伙兒安靜,有良回村不是鋪子上出了事,而是上頭官府發(fā)下來一份報紙,分到了有良手里,要念給大伙兒聽,這才回到一趟,大家都不要說話,先聽有良念報紙?!?/br> 村長一連說了兩遍,人群才漸漸息了聲,轉(zhuǎn)而將眼神放在了站在村長身旁的張掌柜身上。 張掌柜自打做了掌柜起,每回回村都被這么雙眼睛盯著,現(xiàn)下已極為習(xí)慣,輕咳兩聲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掏出嶄新的報紙,便抬頭挺胸高聲念了出來。 張掌柜念的字正圓腔,初時村子里的人還安靜的聽著,可念了一會兒后,人群就漸漸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先前的婦人還是頭一個忍不住說話的,扯了扯身旁另一個婦人的衣袖,眼睛目不斜視,嘴里卻小聲的道:“張掌柜這是念的啥?什么恭聽有聞,我怎么聽的迷迷糊糊的呢?像是聽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沒聽懂。” 另一個也嘴動眼不動,道:“讀書人才能聽懂的東西,你自然聽不懂了,你先別出聲,等一會兒張掌柜念完了咱們問問,說不得是上頭開恩,要免咱們賦稅呢?上回張掌柜不還說,來了一位什么藩王,脾氣可好了,比縣太爺還為百姓著想呢。” “真的假的?”婦人不肯信,但還是帶著期待安靜下來,一直等著張掌柜念完了,才咋咋呼呼的問道:“張掌柜啊,你這念的啥咱一個字也聽不懂啊,不如你給說說,是不是上頭要免了咱得賦稅?” 張掌柜還是頭一回用這么大的聲音給人念東西,不免嗓子有些疼癢,直喝了好些水舒服了些,才又清清嗓子道:“報紙上說的不是免大家的稅,而是記載了幾件封地上發(fā)生的大事,其一就是今年雪大,幾個州都成了災(zāi),雪壓塌了好些百姓的屋子,有個叫林言的將軍,領(lǐng)著兵花了好些時間將人救出來,咱們的藩王,順王殿下花銀子買了好幾座宅子安置被雪壓塌屋子的百姓,施粥施衣,還給他們活干用來換取銀錢,再用這銀錢換取順王殿下給他們蓋屋子,那屋子……” 張掌柜才說到這里,正要說報紙上登的第二件大事,就有人忽的打斷他,高聲道:“真的假的,大官將軍不都是欺壓百姓,想盡法子從咱們身上貪錢花,哪有為百姓散銀子的,這莫不是在哄我們吧,再說了,什么給他們活干換取銀錢,再用銀錢讓殿下給他們蓋屋子,這一進(jìn)一出,這錢不還是進(jìn)了殿下的兜里。” 張掌柜自從昨日接到這報紙后,就激動的一宿未睡,若不是當(dāng)時天色太晚,不好趕路,只怕當(dāng)時就回來了,哪怕過了一夜,也興奮難耐,苦思冥想著怎么將報紙上的信息跟大家說說,如今見自己的話被人打斷,還這樣曲解,頓時不樂意了,沉著臉色道:“你這話是何意?莫不是在你看來,殿下給他們蓋屋子是天經(jīng)地義?” 說這話的是村子里一個好吃懶做的賴漢,他只是看不得張掌柜這般出風(fēng)頭,這才胡亂說了幾句,如今叫他這樣一喝問,頓時臉色一白,強(qiáng)辯道:“我可……我可沒這么說,你別想冤賴我。” 賴漢還想再說幾句,可看張掌柜的眼神越來越厲,村子里的人也看他神色不善,才有些慌張,擺擺手訕訕道:“我都是瞎說的,瞎說的,我這不是不識字么,聽不明白,才隨便問了問?!?/br> 賴漢本就不招人喜歡,如今經(jīng)這一遭,村里的人對他越發(fā)鄙夷,先前說話的婦人更是啐了他一口,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張賴,在村子里蹭吃蹭喝偷雞摸狗不夠,竟還把主意打到殿下頭上,殿下是什么身份,看你一眼都是抬舉你,憑什么要白蓋屋子,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升米恩斗米仇,我看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依我看還是早點把你趕出村去,省的你給村里惹禍,連累了整個村子的人?!?/br> 婦人這話一說,頓時有不少人響應(yīng),場面立即亂起來,村長不得不大喊了幾聲才讓人群重新安靜,厭惡的看了那賴漢一眼,道:“有什么話等張有良將報紙念完了再說,大家先安靜,若是再有人管不住嘴亂說話,那可別怪我不顧情面,開祠堂請祖宗家法了。” 一聽村長說要開祠堂,賴漢頓時臉色蒼白的如同紙一般,生怕會被打板子,或攆出村去,急忙閉緊了嘴巴不敢再亂說話。 村長看他的確消停了,才看了張掌柜一眼,示意他繼續(xù)說。 張掌柜依舊臉色難看,憤憤的瞪了賴漢一眼,才平息了一下情緒,朗聲道:“第二件大事,就是劉家魚rou鄉(xiāng)里,收租七成,逼佃戶賣兒賣女,視人命如草芥,還私設(shè)賭坊、青樓,逼的不少百姓家破人亡,還在其他州縣擄掠好人家的兒女販賣賺錢銀錢……” 張掌柜此話一出,不等說完,人群就一片大嘩,忍不住高聲談?wù)撈饋怼?/br> 第124章 尸體 張家村的事, 發(fā)生在謝景安封地的每一個角落, 百姓們或是驚奇, 或是唾罵,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就連世家富戶宅子里也要談?wù)搩陕? 不知不覺間,一切都向謝景安希望的方向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