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魔尊對你倒還真是不錯，你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從柜子里出來，兆陽張口便問。

    墨璃淡淡地道：“這話真是耳熟，似乎不久前我才從個魔將嘴里聽過。想不到你們一人一魔，倒是心有靈犀?！?/br>
    兆陽沉下臉：“胡說?！彼娔我碌男乜谏弦呀?jīng)洇出大片血跡，神情微微一愕，隨即別開眼睛不再去看，有些別扭地說道：“就算是為了掩護我，你也用不著弄傷自己，真是蠢鈍之極！”

    墨璃挑眉：“那你倒說說還有什么辦法？”

    兆陽一時也說不出來，只是說道：“反正你這樣很蠢?？茨氵@樣蠢，我倒是有些贊同那個魔尊的推測了。那時你是故意讓師父刺傷，好把魔尊引走，對不對？我就說那些村民不是你殺的。”

    兆陽個性雖然偏執(zhí)，卻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否則當初也不會發(fā)現(xiàn)墨璃對優(yōu)曇的感情。

    墨璃淡淡地道：“你想的太多了，趕快養(yǎng)傷，傷好了我便將你送出去，免得被魔尊陛下發(fā)現(xiàn)連累了我?！?/br>
    兆陽問：“那你呢？難道不打算離開這里？”

    墨璃別過臉不去看他，說道：“我好好的魔王不當，卻要跟你走，你當我是傻子不成？”

    等到兆陽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墨璃便借口傷愈向魔尊請命，愿意到人間界去聚斂煞氣。

    擎淵是很歡喜，命玄烈與他同去，還帶上了幾名蛇妖。

    他們選中了一座小鎮(zhèn)，這鎮(zhèn)子三面環(huán)山，最適合布“聚魔陣”。計算好了方位之后，墨璃便和玄烈分頭行動，各自布置陣腳。

    離開魔界之時，墨璃施了障眼法，將兆陽變做自己的一個貼身小妖，一同帶了出來。如今避開了眾妖魔的視線，他便讓兆陽趕緊逃走。

    兆陽問：“你真不跟我一起走？這是你棄暗投明的機會。一旦聚魔陣布成，你做了傷天害理之事，就回不了頭了?！?/br>
    墨璃道：“我是魔界一員，理應(yīng)為魔尊陛下效力。”

    兆陽咬了咬牙，說道：“你確定要放我離開？我離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請師父，讓他來阻止你們害人?！?/br>
    墨璃淡淡地道：“如今魔界在四處布陣，你師父只有一人，怕是分身乏術(shù)?！?/br>
    “師父如果知道你在，一定會先往這里來?！?/br>
    墨璃心中一震，他垂下眼眸，掩飾住內(nèi)心的波動：“你太看得起我了，走吧，再不走我就改變主意了?！?/br>
    兆陽無奈，只得離開。走出幾步又覺得這樣走了心有不甘，停下腳步說道：“你知道嗎？師父以前雖然也清嚴威重，偶爾還是會笑的，特別是你在的那三年，師父笑容最多?？墒亲阅汶x開之后，他便再沒笑過?！?/br>
    他還想說些什么，卻不知該如何說，終于嘆了口氣，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兆陽果然沒有食言，回去之后立刻將這件事稟報優(yōu)曇。聚魔陣完成七天之后，優(yōu)曇?guī)еT殺到，墨璃和玄烈分成兩路倉皇而逃，而優(yōu)曇則是緊緊追著墨璃不放。

    終于在山谷深處，他追上了墨璃，此時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回頭吧?！眱?yōu)曇說道。成為元神真人之后，他的外形并沒有太多變化，只是氣質(zhì)更加冷漠疏離。

    墨璃望著優(yōu)曇，只覺得眼前的人更加遙不可及了。他慘然一笑，說道：“倘若我回頭，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嗎？”

    優(yōu)曇大概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顏色略有些慌亂：“我這一生潛心向道，從來沒想過其他的事情?！?/br>
    雖然明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墨璃的心里卻還是忍不住痛了起來：“說的是啊，從一開始就是我想的太多了，一廂情愿。”

    優(yōu)曇不太自然地說道：“倘若這樣能讓你回頭，我倒是可以……”

    “不必了。”墨璃呵呵笑了起來，笑容說不出的苦澀，“我明白，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跟佛門舍身飼虎、割rou喂鷹一個道理，你真的不必如此勉強自己。再說了，就算我重歸玄門，又有幾天好日子可以過？你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成為元神真人，但你捫心自問，玄門真斗得過魔界嗎？”

    優(yōu)曇神情頓時肅然：“道之所在，義不容辭，除魔衛(wèi)道，殞身不恤！”

    “好一個殉身不恤！”墨璃笑了起來，“所以你是明知必輸，也要去送死？可是我不一樣，我現(xiàn)在是北方魔王，魔尊陛下對我器重愛護，正當前程似錦之時，你卻讓我掉頭加入你們這些朝不保夕的陣營里，你不覺得可笑嗎？”

    一直散發(fā)著淡金色光芒的小劍從優(yōu)曇胸口飛出，墨璃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見那把劍在他身前堪堪停住，劍尖直指他的咽喉。

    “我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你！”

    墨璃毫不畏懼，反而上前一步把脖子高高揚起，挑釁般地道：“那你倒是殺呀！”

    金色小劍的劍身在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刺過去，又被什么力量牢牢地抓住，像極了它主人內(nèi)心的掙扎。許久，優(yōu)曇閉上眼睛，說道：“你走吧，倘若下次作惡再被我遇見，定不饒你！”

    墨璃又笑了，帶著些嘲諷的味道，不知道是笑優(yōu)曇虛張聲勢，還是在笑別的什么。他慢慢后退，到距離金色小劍一丈開外的地方，這才轉(zhuǎn)過身去。但他并沒有急著離開，是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這應(yīng)該是我們最后一次心平氣和地見面了?！彼脑捯糁型赋鲭y以掩飾的傷感：“能不能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