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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諸位?!鼻嗄曷唤?jīng)心地講道,“放心,殿下不喜歡我殺生。” 他抬起了深淵鬼火似的眼眸,慢條斯理。 面如死灰的眾強(qiáng)盜早已魂飛魄散。 但無形的力量壓著他們的頭顱,只能令他們跪著、宛如待宰的奴隸般聽他最后的吩咐。 “——所以,就算求我,我也不會下殺手?!?/br> 畢竟他是圣、騎、士。 失語海的邊際,榕樹林為沉浸之間的場所籠罩。 海面莫名漾出一圈血色,凄厲的蚊音刮滿晦暗渾濁的蒼穹。 …… 在大陸的另一角,在一片漆黑旗云之下,屬于黑暗公會的高原,一抹黑影向北方投去短暫的一瞥。 又出現(xiàn)了。 主的氣息。 是一種名為慍怒的情緒。 …… 這一次希德終于睡到了自然醒。 抱熊不在他懷里,他居然也破天荒的沒做噩夢。 如果不是他渾身酸痛,動都動不了,他還要錯以為掉下懸崖才是夢境。 天花板上裝著丁香花型的大吊燈,這是亞歷山大的家族圖騰。 他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響。 卡尼亞斯走進(jìn)來,他的步子很輕,看到希德醒過來,坐到床邊的木椅上。 “我睡了幾天?” “算上今天的話,一整周?!?/br> 希德抬起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他。 青年笑了笑,將他的肩膀攬起來,讓他靠在懷里。 騎士讀懂了他的表情,這讓希德很受用,在青年的擁抱里找了個(gè)適合睡覺的姿勢,軟軟地蹭一蹭他的下巴。 原本假裝矜持的小圣子忽然賴在懷里,對他熱情地撒起嬌來,究竟是什么原因,卡尼亞斯心底一清二楚。 “沒有什么想對我說?” 少年睫毛一顫。 老鼠會的真實(shí)情況不能告訴卡尼亞斯,這與黑暗公會有關(guān)系。 他突然能走路的真相也不能告訴卡尼亞斯,這與黑暗公會還是有關(guān)。 卡尼亞斯就算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大陸上的一員,和來自深淵的神是無法比肩的。 不能把他卷進(jìn)來。 希德壓下復(fù)雜的情愫,低頭盯著自己的膝蓋。 “他們……就是、自己突然好了……” 卡尼亞斯瞇起眼。 希德最受不住他這種目光,用雙手遮住眼前:“你說過我可以任性的。我也不問你的事?!?/br> 十分公平的交易??醽喫股砩弦灿泻芏嗝孛?,但他會尊重他的室友,不再去偷窺。 他又聽見了青年的笑聲。 一定是在夸他聰明。他想。 “好?!笨醽喫馆p輕地說。 略帶冰涼的溫度覆住了他的手。希德睜開眼,看到青年托著他的手背,在他掌心上放下一根很小的灰白色短笛,短笛末端被打洞穿上了軟繩。 他湊近了觀察,胳膊一顫,差點(diǎn)把笛子抖下去。 這是用肋骨做的骨哨。 “……誰的?” “您不用管這個(gè)?!笨醽喫鼓笞」巧谏系睦K子,將它環(huán)住小圣子纖細(xì)的脖頸,在后頸打結(jié),代替了曾經(jīng)那枚書簽的位置,“以后遇到危險(xiǎn),就吹一下哨子?!?/br> 和隨手拿來的樹種不同,這是他從自己肋骨上折下來的。 一旦骨哨被吹響,無論在深淵之底,還是光明神的殿堂,他都聽得到。 他看見少年一臉困頓的樣子,修長的手指拾起骨哨。 “像這樣——” 卡尼亞斯微垂著頭顱,將哨子吹響。 軟繩很短,青年的額頭挨著圣子的額頭。清亮的樂聲里,叫作卡尼亞斯的灼熱氣息撲面而來,小圣子的臉頰瞬間紅成了鍋爐。 一簇黑發(fā)還落在他的鼻尖,令他想起森林里那只指引他去尋找騎士的蝴蝶。 旖旎曖昧的氣氛里,有個(gè)磨人的問號像是西瓜蟲似的爬過希德的心頭。 學(xué)院里傳聞風(fēng)流成性的卡尼亞斯,對其他人,是不是也像對他這樣? 這個(gè)問題一直在希德頭上繞著,直到卡尼亞斯幫他梳辮子的時(shí)候,他盯著鏡子里青年半垂的睫簾,忍不住脫口而出。 “奧爾德,你幫別的女孩子梳過頭發(fā)嗎?” 卡尼亞斯手里的木梳一頓。 他開始認(rèn)真地思考這個(gè)問題。 從他蘇醒到現(xiàn)在,似乎沒有見過多少雌性人類。 他偽裝的那個(gè)人異性緣倒是不錯,經(jīng)驗(yàn)也很豐富。別說梳頭了,更親密的舉止——親吻、上床都手到擒來。但他對這些暫時(shí)還沒興趣。 卡尼亞斯的視線滑向希德的發(fā)梢。 偽裝久了,他都快把自己當(dāng)成人類。 卡尼亞斯暗自哂笑。 他說:“沒有?!?/br> 雖然喪失部分零碎的記憶片段,但他本身不是人類,不用在別人身上花費(fèi)那么多心思。何況他無需討好比他柔弱的種族,那種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就更無可能。 但如果是希德·切爾特—— 大概是個(gè)意外,沒有第二個(gè)的那種。 希德不介意他的回答到底是怎樣的,不過否定的回答確實(shí)會讓他更開心一點(diǎn)。 就算是謊言,那也說明自己有讓卡尼亞斯說謊的價(jià)值。 他收起了鏡子,把自己蜷成一團(tuán),將頭埋進(jìn)陰影里。感覺到腦后的頭發(fā)被輕輕扯動,他能想象到青年那雙有力的大手正握住自己的蝎子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