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甩金發(fā)，朝著這張又禿又癩的臉吐了口口水：“……鵪鶉蛋。”

    海連視線的余光從進(jìn)入酒館時便一直留了一抹給昆姬，此時他見昆姬終于擺脫了鉗制，便朝她喊了一聲：“喂！”

    昆姬回頭，正好看到青年手里拿著一樣物什朝她的方向摔了過去，她瞪大眼睛：“你……”

    “憋氣！”

    尾音和煙霧彈一起落在了昆姬的腳邊。酒館內(nèi)霎時騰起一陣白煙，這下原本就昏暗的室內(nèi)徹底什么都看不清了。濃煙刺鼻，饒是昆姬有反應(yīng)過來仍然嗆了一嗓子進(jìn)去，她蜷縮著按著海連的話努力屏住呼吸，片刻后忽然感到有人挾著煙氣無聲地來到了她身邊，緊接著，她手腳便驀地一松，那人給他解了綁。

    “海……咳咳，海連？”

    “想辦法在煙散前，搞一把武器，我可沒法保護(hù)你?！焙＿B壓低聲音飛快道。

    昆姬還在咳嗽，人卻笑了起來：“老娘才不用你保護(hù)?！闭f著她便站起身，憑著記憶朝前用力邁了一步，果然踩到了那位可憐的“鵪鶉蛋先生”的小腿上，“寶貝兒，借你的指揮刀用用?！?/br>
    第52章 時間

    不需要海連再多囑咐什么，海盜之間有一股天生的默契，何況昆姬能在允海上能馳騁十年并非只靠她的美貌，更是掌心的那一把妖嬈蓮花刀。如今沒了蓮花刀，靛藍(lán)色的海軍指揮刀一樣在她手中劃出了一弧銀色明月。

    莫亦人還在用力揮著眼前的白煙，想讓它們散得更快一點(diǎn)，然而手還沒揮兩下，視線里一道黑影驟然欺近，下一秒黑影變成了銀芒，銀芒乍現(xiàn)的瞬間，昏暗酒館內(nèi)多了一抹比陰影更粘稠濃艷的顏色。慘叫切換成了血漿飆飛的噴涌聲，人搖晃兩步捂著喉嚨倒了下去，其他的守衛(wèi)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尊棲于死者面前的纖瘦死神便轉(zhuǎn)身一閃，又一次消失在了霧氣中。又是數(shù)秒之后，又一個人倒下。

    這是莫亦國與海連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他們之后的許多年里還會對抗許多次，在海面上，陸地上……這些事跡會被記錄在史官與文人的筆下，成就“商海連”這三個字日后在四荒之中的震耳威名，但此刻，不過是十來人的二等海軍隊在一個破爛酒館里與一位不速之客的廝殺罷了。

    明明海軍人數(shù)還占著優(yōu)勢，但所有人幾乎都喪失了攻擊的欲望，男人們極力避免著與這位陌生的惡靈接觸，但撞上那位被惡靈釋放的母豹的人更好不到哪兒去，昆姬幾乎是將之前海軍對她的船員做的事情又一一奉還了回去，下手比海連還要狠辣；更多的人推搡著想逃出生天，沖到港口求救，但他們不是被男孩們撲過去撞到了腰胯，咬住了胳膊，就是被海連甩過來的椅子正中后腦勺；混亂中不知是誰碰倒了墻上的燈臺，這下酒館內(nèi)徹底斷絕了光源。在徹底的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誰絕望的吶喊道：“我投降！”他尾音方落，便有更多的人舉起了雙手：“我、我也投降！”

    海連扼住了伸出的手，挑眉問道：“真的？”

    “真的，真的！”被他擒住的那人連連點(diǎn)頭。

    “你怎么說？”海連問昆姬。

    女人沉默擦了把嘴角的淤痕，她吐了口氣：“先把燈點(diǎn)上?！?/br>
    海連將點(diǎn)燃的燈臺放回墻上，掃視了一圈室內(nèi)的一片狼藉：“還行，比我預(yù)想的結(jié)果要好。捆起來？”

    “行?！?/br>
    海連沖門口喊道：“別探頭探腦了，進(jìn)來?！?/br>
    阿克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蹭了進(jìn)來：“海連哥……”

    “我不是讓你躲一邊兒去嗎？”

    “我想給你放哨嘛……”阿克含糊地笑著，討好般從柜臺后面掏出了一捆繩索，“你看，現(xiàn)在不需要放哨的人了，我就來幫你的忙呀?！?/br>
    等到所有俘虜松了綁，幸存的莫亦人也被海連和阿克聯(lián)手捆成了一團(tuán)。海連甚至還有心情教男孩幾種不同的打結(jié)方法：“這個叫吊死鬼結(jié)，這個叫漏斗結(jié)……”

    “海連。”昆姬喊了他一聲。

    海連拍了一把阿克的腦袋：“自己琢磨?！彼D(zhuǎn)頭看向昆姬，“怎么了？”

    “就你一個人過來了？”昆姬問道，“卡波克呢？”

    “就我一個人?！焙＿B回答道，“他還在女妖號上，臨行時讓我給你帶個話：費(fèi)科納打算掀了整個沙鬼灣，你和島上幸存的人現(xiàn)在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br>
    “他呢？”

    “他去阻止海神號?！?/br>
    “你呢？跟我們一起躲起來？”

    “他是這么說，但我不會聽他的?！焙＿B拿衣角擦了擦匕首上干了的血漬，低聲道，“我得回去?！?/br>
    “回女妖號？”

    海連遲疑了一下，才答道：“不，我有個朋友被扣在了海神號上，我想趕過去接他。”

    “我跟你一起去?！崩ゼР患偎妓?。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不是幫你，只是跟你順路而已。”女人眼中透出一股狼似的兇光，“老娘被迫吃了這頓苦頭，不找這幫狗娘養(yǎng)的討回來不是我的性格。”

    “那這群小家伙怎么辦？”

    “一起上船?！?/br>
    海連驚訝：“我那艘小艇可坐不了這么多人?！?/br>
    “誰要你的破船啦！”昆姬大笑起來，她拍了拍手掌，“咱們坐我的船！”

    71.

    船長室內(nèi)靜默的對峙還在持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