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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和鎮(zhèn)海公飛快地對視了一眼,“我忙完了事,怎么就不能回來了?”海連笑著,迅速換成了海盜們通用的十六島口音,“倒是你之前不是說去麟?;斓拿?,怎么也回來了?” “麟海那邊太難混了!”男人嘖嘖感嘆,“這不是我弟兄跟我說現(xiàn)在緹蘇正亂著,趕緊回來撈一票……”他說到這里時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一驚,“你現(xiàn)在還幫他們緹蘇人做事嗎?” “你看我像嗎?”海連朝他亮一亮身上的做工粗糙的水手服。 “也是,我都忘了,”那人嘖嘖點頭,“他們緹蘇的王女已經(jīng)死在了北宏,國王的腦袋在琥珀廣場上掛了一個月,哪還有人付你工錢?!?/br> 男爵手指一緊,臉上依舊是一副失了金主的表情,“我送完那小娘們后就去喀其里灣的船廠待了幾個月,現(xiàn)在南境的事一點兒都不知道,他們緹蘇如今沒了國王,誰來管事?” “這我不太清楚,我也是剛回來,你不如去巖洞酒館里打聽?”那人抓抓腦袋,又看向一旁的方停瀾,“這人是誰?” “我從喀其里灣請來的新船工。” 喀其里灣的船廠里大多都是在陸地上破了產流落到海上的東州人,又因為他們曾經(jīng)出身不錯,算籌打得熟,又會識字,所以一般不會負責體力重活,而是在船上擔當記賬或是交涉一類的職位,自然衣著也比一般水手要體面一些。那人多打量了方停瀾幾眼后便不再關注,又繼續(xù)和海連寒暄起來,正說到要不要一起去酒館喝一杯時,一聲怒罵自四人身后響起。 “你他媽怎么看路的?不長眼睛?!” “抱歉?!?/br> 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緹蘇語,在海連耳中卻無異于一道鳴雷炸響。青年臉色騰地一變,他推開眾人,轉身就朝聲音來源大步走去。 這如巖石堅硬,金屬鋒利一般的聲音,曾經(jīng)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發(fā)出了投誠的邀請,也在緹蘇的治安廳中下達過無數(shù)的處決命令,哪怕此時被刻意地壓低過,刺客也能瞬間分辨出來。而當他走到這聲音的主人跟前時,海連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向對方的臉。 “——法盧科?!” 第115章 酒品 盡管面前的男人穿著半舊的水手服,虬亂的胡須覆蓋了半張臉,但男人那一雙鐵藍色的沉郁雙眼是胡須和臟污所掩蓋不了的。法盧科見到海連時的表情并不意外,甚至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海連先停下問話,又看了看四周:“這不是可以聊天的地方,去酒館里說吧。” 先用一杯好酒打發(fā)了那位寒暄的海盜,剩下四人則在巖洞酒館里找了角落坐了下來。治安官拎起酒杯咂了一口,隨即皺起眉:“……還是喝不慣?!闭f完他看向海連,“你問吧?!?/br> “先說你自己,”海連揚了揚下頜,“方停瀾說你失蹤了,現(xiàn)在怎么跑到沙鬼灣來的?!?/br> “其實也不復雜?!狈ūR科答道,“那天我是想回家收拾文件整理證據(jù),等到天亮就開始對西莫納進行清查,但是我晚了一步。西莫納早已注意到我已經(jīng)并不想和他合作,于是他先下手為強,把我的家一把火燒了,并打算將我暗殺在半路上。” “但你沒死?!狈酵懙馈>铺y喝了,完全不符合他的品味,于是他一口沒碰。 “對,我沒死,因為有人救了我。” “是誰。” “……”仿佛這個名字很難說出口一般,法盧科沉默良久,才舌尖微抵在齒列,吐出了幾個字,“毒蝎琥珀?!?/br> “毒蝎琥珀?”海連記得在阿巴勒死后,無論是他們設立在皇宮內的據(jù)點,還是國王手中持有的人員名冊,全部在那一場塌陷之中無跡可尋。之后他和治安廳的人在數(shù)年間也搜查過好幾遍,但所有人都再沒見過那些暗夜里行走的殺手們,也不曾聽聞還有哪位要員無聲暴斃。海連皺眉,“你確定還是那幫人,而不是什么冒充的?” “我確定?!狈ūR科緩緩開口,“當時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躺在街邊,而他們已經(jīng)結束了戰(zhàn)斗,正在處理現(xiàn)場——用馬車運到牛頭巖,再丟進海里,難怪我們這幾年甚少收到兇殺的報告。我見到了幾位曾經(jīng)在皇宮中有一面之緣的毒蝎琥珀,他們告訴我在琥珀王死后,他們的組織里也發(fā)生了內斗?!?/br> “噢,看來普天下都是一樣的情況?!狈酵懜锌?。 法盧科掃了鎮(zhèn)海公一眼,繼續(xù)道,“他們余下的這部分人依照新首領的指令蟄伏下來,暗中收集西莫納的罪證,如非必要時絕不會出手——也正是如此,他們才提前發(fā)現(xiàn)了西莫納對我不利,救下了我。” “你不像是會這么容易信任曾經(jīng)對手的人。”海連道。 “如果不是西莫納迫不及待地將我通緝,我也不會如此狼狽的接受了毒蝎琥珀的幫助,”顯然讓曾經(jīng)的對手們見證自己最狼狽的一面對一名治安官來說是極大的恥辱,法盧科低下頭,按了按眉心,“我和他們達成了合作,決定離開久夢城,在那之前,我還偷偷去找過一次弗洛,想對他做出警示,希望他和我一起離開?!?/br> 海連的手緩緩握緊, “他拒絕了?” 法盧科點頭:“我與弗洛當時聊的很不愉快,說到底,我和他這種大貴族出身的人從一開始信奉效忠的東西便并不相同。我效忠于我心里的那桿天平,王位上坐著的人是誰對我而言并不重要,他不一樣。我與他雖然不歡而散,但此時的我們依然以為接下來至多不過又是一場政變而已,所以我也沒再多勸,便喬裝藏在干草車中離開了久夢城,而他則著手于聯(lián)合其他的貴族們對西莫納進行譴責……”他頓了頓,表情閃過一絲痛悔,“直到新宵節(jié)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