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求雨

    【三磕頭, 神塔倒】

    “幼兒園園長……”景安摸了摸下巴, 突然看向謝七, “你猜我們周圍還有好人沒有？”

    “我呀。”謝木佑笑瞇瞇的, 他此刻心情很好，心滿意足地回味著方才景安驚訝的神色。

    至于幼兒園園長, 還真不是他刻意地去關(guān)注案件。而是丁鈺請神時(shí), 他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的園長，周身縈繞著讓謝七難以忽視的血?dú)?。連帶著中年男子身上很久以前沾染上的怨氣也重新有了生機(jī)。

    雀氏的案子, 應(yīng)該不是他第一次殺人才對。謝木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但轉(zhuǎn)瞬即逝。

    “你……”景安瞇著打量著今天格外嘚瑟的謝木佑, 薄唇輕啟，“你是人嗎？”

    謝木佑：“……”

    “嗯？”景安傾身, 聲音打在他的臉頰上，指頭撫上了他的額頭，“你是人嗎？不是長了角嗎？”

    謝木佑地捂住自己的額頭, 似乎又回到了當(dāng)初被景安支配的時(shí)光。

    兩人正打鬧著, 突然見睡著了的大肥鳥驚醒了：“著火了著火了，羽毛燒著了！”

    “鳥也會做噩夢？”景安抱臂看著給他一個(gè)舞臺就能自導(dǎo)自演一出戲的白孔雀。

    白孔雀抗議道：“不是夢不是夢?！边呎f邊跳腳, 仿佛真的被燒到了羽毛一樣。

    “不是夢。”謝七斬釘截鐵道，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做夢都是有預(yù)兆或者暗示的。

    夢的要么是過去，要么是未來。

    白孔雀既然能開靈智, 那必然有不尋常的地方。

    “是夢兆。”

    “不是夢兆。”景安喃喃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遠(yuǎn)處。

    “什么？”

    “不是夢兆, 是現(xiàn)實(shí)?！本鞍仓钢h(yuǎn)處的火光，“那個(gè)地方著火了?！?/br>
    一出竹樓，謝七轉(zhuǎn)身就跑，景安見他根本沒有往大門口跑的意思，連忙叫住他，夜里的風(fēng)很大，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們?nèi)ツ睦?？！?/br>
    謝木佑手上結(jié)了三個(gè)符，分別給自己、景安和白孔雀拍上：“避火符?！倍鴥蓚€(gè)機(jī)智的精魄早就看見火光時(shí)就鉆進(jìn)了謝木佑的背包之中，陪伴著主人的骨灰罐。

    “我們?nèi)フ易彘L?！?/br>
    “你還管他的死活？”景安挑起了眉毛，之前的一幕一幕，族長把丁鈺關(guān)押在水牢里是因?yàn)樗趴v了滕其波而不是殺害了稚舞。他哪里還看不出來族長對于這位玄孫的死，心中早有了數(shù)。

    “滕其波和嗜血蠱的事情要問明白，還有尹十三的事，放火燒尹宅的人身上的衣物紋有雀氏的圖案?！?/br>
    景安又氣又急，雖然他知道謝七不會有事，可看著他這么上趕子往火海里跑，怎么都看不順眼。

    而且真被族長纏上了，救還是不救？

    他們可以看著他自取滅亡，卻做不到把一個(gè)活生生的人扔在火海里。

    謝木佑的手腳很快，幾只千紙鶴放了出去很快就有了回信。

    一行人跟著千紙鶴竟然來到了神明塔。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些人沒有躲，而是跪在神明塔前求神明保佑。

    “你們是不是傻？遇了火還不趕緊跑？”景安沒忍下他的暴脾氣，整個(gè)塔前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他這一聲下去，有小孩哇的一聲直接哭了出來。

    一個(gè)老婦人顫巍巍道：“出不去了出不去了?！?/br>
    出不去？

    謝七瞇著眼睛遠(yuǎn)眺，只覺得這一幕何等的諷刺。

    大門上的那只鎏金的孔雀在大火中被燒得發(fā)紅，怒江的水聲還能聽見，但是卻不知為何通往水牢也就是通往瀑布的路被熊熊的火勢擋住了。

    他越過人群走進(jìn)了神塔之中，敲了敲跪在黑龍仙君神像面前族長的肩：“你回答我?guī)讉€(gè)問題。”

    不等族長發(fā)怒，謝木佑就不耐煩地問道：“嗜血蠱的作用是什么？”

    族長張張嘴，謝七扯了扯嘴角：“我能請仙君顯靈，但是你不能，所以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卮鹜炅耍删龝@靈的?！?/br>
    其實(shí)扒掉族長華麗的名頭，他也不過是個(gè)年過八旬的老人了，只是擁有的太多，想要的也太多，那雙本該慈愛的雙目被權(quán)欲熏得只剩下算計(jì)。

    謝木佑不愿意跟他墨跡，抽出鐵鑄劍便抵在他的脖子上：“說。”

    “我說我說——”族長終于害怕了，知道這兩人是塊硬骨頭，只得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

    嗜血蠱其實(shí)就是跟他們知道的那樣，沒什么特別的，之所以是禁術(shù)是因?yàn)閏ao縱嗜血蠱的人必須身種母蠱，母蠱上身后以cao縱者血rou為食。

    每到七七四十九天就要飽受一次錐心之痛。

    那樣的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下來的。

    族長也不知道滕其波是什么時(shí)候拿到母蠱，又是什么時(shí)候種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但是他更關(guān)心的是，滕其波跑了取走了他最后一顆心頭血，他已經(jīng)沒有幾天活頭了……

    謝七聽他絮絮叨叨講著滕其波是難得的純陽命格，又說到幾乎所有族人都知道他打從滕其波八歲的時(shí)候就用他的命續(xù)自己命的事，終于對這個(gè)族群失去了最后一點(diǎn)的惦念。

    如果那人知道……

    不，他已經(jīng)知道了。比如現(xiàn)在，景安正琢磨著怎么拆了這個(gè)地方，他不是人，可這些真正的人類根本不配為人。

    “那尹十三呢？”

    “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