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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我們和離吧_分節(jié)閱讀_54

    楊嬋又道:“此人的確好文才?!?/br>
    花拾心道,這誠(chéng)然是的,劉彥昌昔年也如司馬相如一樣對(duì)心儀的女子作了思慕之詞,只是劉彥昌所做的詞實(shí)在不堪入目,哪里能和司馬相如比?所謂“鳳求凰”,楊嬋自然也聽出了其中情義,又問花拾道:“那這詞所寄之人最后可是和司馬相如在一起了?”

    花拾便道:“司馬相如心儀之人乃是四川大戶卓王孫之女卓文君。彼時(shí)司馬相如家一貧如洗,卓王孫自然不會(huì)同意女兒下嫁司馬相如。司馬相如做《鳳求凰》,卓文君為其才華容貌傾倒,暗夜與司馬相如私奔。后來,為了生計(jì),卓文君更是拋頭露面,當(dāng)爐賣酒。卓王孫得知后,自覺沒有臉面,便無奈認(rèn)了司馬相如這個(gè)女婿,饋贈(zèng)金銀,并將文君的嫁妝一并給予。司馬家這才過上富足的日子?!?/br>
    楊嬋聞言,只是笑道:“想來卓文君與司馬相如如此恩愛,便是吃糠咽菜也是甜甜蜜蜜的?!?/br>
    花拾一噎,心道,楊嬋這想法可是和天上的七仙女一樣?。?/br>
    楊嬋為人的時(shí)候就是富家千金,后來當(dāng)了神仙,自然也不必為了銀錢煩惱。殊不知在人間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何況,如膠似漆的日子能有多久?時(shí)日長(zhǎng)了,人與人之間也就剩下了柴米油鹽?;ㄊ皳u頭道:“非也,后來司馬家富足起來,司馬相如也憑一首《子虛賦》得到人間帝王的賞識(shí),受封‘郎’。自此,司馬相如流連花街柳巷,更是喜歡上一個(gè)妓子,非要納她為妾?!?/br>
    楊嬋的笑僵在臉上,詫異道:“……為何會(huì)如此?”

    “人心古不足。文君得知后寫下《白頭吟》,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誰料司馬相如回了一封‘無億’的家書……”花拾嘆氣,雖然后來卓文君仍是捍衛(wèi)了自己的愛情,司馬相如也是浪子回頭……只是個(gè)中委屈,實(shí)在令人為卓文君感到不值。

    看楊嬋因這《鳳求凰》的故事而頗有些惆悵,花拾趕緊道:“你適才所舞,頗有鳳凰之姿,嘗聞世上有人能起《鳳凰引》,引白鳥朝凰,三妹不妨來試一試?”

    楊嬋便也放開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到底她是神仙,又不能和凡人一樣談情說愛,惆悵歸惆悵,還不至于念念不忘。當(dāng)即,花拾重調(diào)音弦,楊嬋水袖一拋,再度翩翩起舞。

    當(dāng)人間夜幕降臨,而湯谷金光燦爛,小金烏自西方回來,高高站在云端之上,便看到白鳥聚集在扶桑神樹,展翅飛翔,祥瑞安康!他詫異不已,趕緊撥下云頭,待他穿過白鳥,來到神殿后院,便看到一只鳳凰展開那光彩奪目的翅膀,正翩翩起舞!而鳳凰的身邊,有一黃衣女子,輕舞水袖,千嬌百媚,身弱游鴻,翩然有鳳凰姿態(tài)!——正是他的表妹楊嬋。

    原來?xiàng)顙纫皇住而P凰引》,非但引來了白鳥朝凰,更是驚動(dòng)了神鳥鳳凰。故有小金烏看到的這副場(chǎng)景。楊嬋與花拾看到回來的小金烏也是一愣,沒想到一天的功夫竟這么快就打發(fā)走了。此刻也已接近尾聲,花拾撥下最后一弦,楊嬋漸漸停下,白鳥與鳳凰圍著二人依依不舍地飛了幾圈,最后各自散去。

    “表哥?!睏顙扔恍?,臉上尚帶著些許紅暈。只是不知為何,小金烏卻是過了很久才回應(yīng)楊嬋一聲。楊嬋又喚了幾句,最后也忍不住有些尷尬,朝花拾看去。小金烏自覺適才看著楊嬋已是失禮,不過他為人耿直,素來有什么說什么,便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優(yōu)美的舞,適才失神了,還請(qǐng)表妹見諒。”

    “表哥謬贊。不過是嫂子曲子彈的好,楊嬋獻(xiàn)丑而已?!?/br>
    “表妹……”

    花拾輕笑出聲,引得楊嬋和小金烏二人都朝她看來。她趕緊捂了捂嘴巴,笑道:“你們還要表哥表妹到什么時(shí)候?”

    楊嬋與小金烏便相視一笑。楊嬋道:“表哥回來的正好。我與嫂子打擾多時(shí),也該和你辭別了?!?/br>
    花拾這時(shí)也輕輕拍了拍衣擺,走到楊嬋身邊,道:“多謝十殿下款待?!?/br>
    小金烏道:“實(shí)在說不上款待,三公主多禮了。只是天色不早,你們何不再留一宿?”

    花拾是無所謂,可楊嬋卻心系華山百姓,故道:“楊嬋謝過表哥盛情,只是,我離開華山已有多日,此刻也該回去看看了。”

    小金烏頷首,道:“既是神職所在,我也不便多留?!?/br>
    花拾聽他語(yǔ)氣頗有些失落,便道:“華山雖與湯谷相隔甚遠(yuǎn),不過依十殿下的行程,一個(gè)來回也就是半日的功夫,十殿下有空便來華山小坐?!?/br>
    “既然如此……便由我送三公主與表妹回去?!毙〗馂踹@話可沒有什么詢問的意思,大概是生來便是天庭的十殿下,行事言語(yǔ)便不由自主帶了一些不容分辨的強(qiáng)勢(shì)。

    楊嬋稍稍猶豫,便道:“……那就有勞表哥了?!?/br>
    ☆、第66章 寶蓮燈前傳(六

    畢竟人間四月,華山桃花開遍,灼灼芳華。

    小金烏將人送到華山,便要告辭離開,楊嬋卻讓他稍等片刻,自己轉(zhuǎn)身入了房舍。轉(zhuǎn)瞬已抱著一壇塵封的桃花釀出來,枝頭一簇簇的桃花被風(fēng)吹過,便飄飄灑灑地落下來,桃花雨下,楊嬋溫婉含笑:“表哥,多謝你送我與嫂子回來。這壇桃花釀是我的一點(diǎn)小心意,還望表哥笑納。”

    小金烏微微一愣,到底在楊嬋殷切的注視下接過了酒壇,他道:“那我便不客氣了。”

    楊嬋輕輕一笑。

    小金烏又與花拾道別,金光一閃,便騰云離開了華山?;ㄊ巴x開的方向,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楊嬋,道:“誒,你這個(gè)表哥似乎還挺好相處的?!?/br>
    楊嬋贊同道:“他原就和旁的人不同?!狈駝t她一開始就不會(huì)答應(yīng)帶花拾去湯谷。他是第一個(gè)認(rèn)同自己身份的天神,也是在自己被天庭通緝的時(shí)候,第一個(gè)敢公然站出來保護(hù)她的天神。即便昔年是為了天下蒼生,她也是記得他的好的。此番湯谷之行,她與他徹夜對(duì)弈,言談中又了解了他許多。

    她想到湯谷金燦燦的明光之下,他有些無奈的話“表妹何必口口聲聲的殿下,你我何必如此生疏”。她便改口叫了他“表哥”,將手中的茶盞遞到他的面前,道:“表哥,請(qǐng)用茶?!?/br>
    花拾見楊嬋又走神了,便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奇道:“……你怎么了?我剛剛叫你好多下,你都沒應(yīng)我?!?/br>
    夜幕之下,看不到楊嬋的臉,花拾只聽她柔聲道:“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倦了。夜深了,嫂子也去歇下吧。”

    花拾聽她不愿多談,索性順著她的意思去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翌日醒來,天方蒙蒙亮,她一出門就看到了楊戩站在桃花樹下。不知他是何時(shí)來的,發(fā)梢和衣擺都微微濕潤(rùn),仿佛沾了晨露?;ㄊ笆煮@訝,當(dāng)然一早起來看到楊戩實(shí)在不算什么好事。她努力地露出一個(gè)笑容,道:“真……真早啊?!?/br>
    楊戩的臉色有些古怪,但一看對(duì)方似乎比自己還別扭,竟是輕輕勾了嘴角,將反在身后的手伸出來。他的手上拿著一束丁香,花瓣上凝著春深的露水。

    花拾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這份感知并非是屬于她的。是屬于那位楊戩的妻,西海三公主敖寸心的。如果此時(shí)此刻站在楊戩跟前的就是敖寸心,不知會(huì)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而花拾只是站在原地,一動(dòng)不動(dòng)。

    “我去把花插好。”楊戩也是初次送花給自己的妻子。他一早就來了華山,三妹早已起了,在圣母廟中。而三妹告訴他,寸心還在后院歇息,提到寸心,三妹又說了一些敲打他的話,他想到了成親之時(shí),他對(duì)寸心的承諾,也深深覺得自己這許多年來是的確忽略了寸心。三妹說,女孩子都喜歡有人送花給自己,于是,他去了后山,有一株丁香凝露,煞是好看,他恍惚覺得寸心的氣質(zhì)像極了這紫色的仿佛帶著淡淡驕傲與清遠(yuǎn)的丁香。于是,他采下了這束丁香——

    昔日為人,年少的他也曾慕艾芳鄰。

    比這瘋狂的事情要做過。只是從未在一個(gè)霧蒙蒙的清晨,滿懷柔情采下一束丁香,送給自己認(rèn)定一生一世的白首之人。

    若非花拾背對(duì)著他,否則定能看出他踏入房門的腳步有些急促。

    “寸心。”

    花拾的肩上一暖,原是楊戩將披風(fēng)披上她的身子?;ㄊ爸灰粍?dòng)也不敢動(dòng),心中更是萬般煎熬——她總覺得自己偷了敖寸心的東西,充滿了罪惡感。這個(gè)時(shí)候,她心心念念的便是不知在何處逍遙的某位仙君。她不知是對(duì)楊戩坦白,還是坐等被楊戩發(fā)現(xiàn)。

    “從前是我忽略了你。從今日開始,我們便去周游三界,朝游滄海暮蒼梧。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楊戩站在她身后,大手一圈,便將人圈在了懷里。但幾乎是同時(shí),他也察覺到了懷里的人的僵硬,他微微蹙起眉頭,握著她的肩膀,將人轉(zhuǎn)過身,面對(duì)著自己,問道:“……怎么了?”

    花拾只覺得內(nèi)心像是要融化一般,可她也很清楚,那是敖寸心的情緒,并非是她的,她低下頭,道:“沒什么,只是很……感動(dòng)。”

    楊戩輕聲感嘆,倒是覺得幾日未見的妻子確實(shí)和三妹說的一樣有了許多變化。他還要說什么,只聽眼前的人兒又道:“不過,可不可以不要去周游三界……”

    此時(shí)此刻的楊戩雖然是萬般柔情,可素來的威嚴(yán)讓他依舊十分有壓迫感?;ㄊ靶闹邪底灾薄绻前酱缧?,他帶著她朝游滄海暮蒼梧那自然是夫妻間的情趣,只是如今的敖寸心內(nèi)里是她花拾。楊戩帶著她花拾去周游三界像什么話?!

    “寸心沒有想去的地方嗎?”楊戩看自己的妻子將腦袋越垂越低,倒是有幾分少見的嬌憨,因此帶著笑意問道?;ㄊ靶闹薪锌噙B天,依舊低著腦袋,胡謅道:“我想、我想在華山多陪陪三妹。以前是我不對(duì),如果不是我使小性子,三妹也不會(huì)孤零零地一個(gè)人來到華山。我這幾日和三妹在華山上處著,深知這里多么無聊枯燥……你既然也來了,不如陪我一起呆在華山吧!等、等什么時(shí)候想回灌江口,便帶三妹一起回去。這樣,我們一家人誰也不離開誰……不是很好嗎?”

    聽花拾說起“一家人”,楊戩內(nèi)心深處的某些東西也被深深觸動(dòng)。

    握著花拾肩膀的手不由緊了一緊,道:“好,我們一家人,誰也不離開誰?!?/br>
    花拾掩飾一笑,又退開了些,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準(zhǔn)備……”

    “隨意就好。”楊戩的心情十分不錯(cuò)?;ㄊ奥勓?,索性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便小跑著離開了。楊戩雖然覺得自己的妻子今天很奇怪,但又覺得她有這樣的變化實(shí)在是很好。因此也不曾深究,轉(zhuǎn)了個(gè)身子,進(jìn)了她的房間,打算小憩片刻——他一辦完事,就回了一趟灌江口,只是沒想到寸心并不在家,他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擔(dān)憂,便趕緊來了華山。他躺在軟榻上,仿佛想到了什么,側(cè)了個(gè)身子,目光對(duì)上那束紫色的丁香。

    ——我們一家人,誰也不離開誰。

    他想自己以前真的是忽略了寸心,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會(huì)這么溫柔地對(duì)待她,是不是驕傲的她早就如今天這般柔情,自己的家……也早就變得完整。

    楊戩果然如花拾所言,留在了華山,和她一起陪著楊嬋。

    三個(gè)人中除了花拾實(shí)在于心難安,楊家兄妹卻都是十分高興的。楊嬋笑意現(xiàn)于臉上自不必多說,而楊戩即便面無表情,周身氣息也都柔和了下來?;ㄊ吧聴顟炱饌€(gè)疑心拿天眼對(duì)自己照一照,可惜她天生學(xué)不來敖寸心的脾性,只得到處張羅忙活,盡量不與楊戩有正面交流。她在圣母廟呆了整整一天,鬧的初來圣母廟的百姓還以為她就是三圣母……委實(shí)喧賓奪主??!

    最后楊嬋實(shí)在看不下去,將人帶到后院,嚴(yán)詞警告她再這樣,就不讓她呆在華山了……花拾這才消停下來。可楊戩也在后院,她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好一會(huì),楊戩先開口了,道:“寸心你不必如此。十年前的事情,三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br>
    原來他以為自己是為當(dāng)年趕走三圣母的事情在贖罪……

    花拾輕咳一聲,道:“我知道。三妹為人良善溫婉,哪里會(huì)記在心上。我……我就是看三妹為了華山百姓,總是不離華山,所以想著為三妹做點(diǎn)什么而已?!?/br>
    “有三妹在,是華山百姓之福?!睏顟旖z毫不謙遜地夸起自家妹子。兩人談到楊嬋,總算是有了一些話題,花拾就著他的話便說了下去。

    “你們兩個(gè)可是夸了我大半天了。”楊嬋笑嘻嘻地從一株桃花樹后出來,驚落了一樹桃花?;ㄊ胺路鹗强吹搅司刃?,笑著道:“你得了便宜還賣乖?!?/br>
    楊嬋也跟著嬉鬧:“我還以為能聽到什么情話。你們夫妻兩人也太無聊了些。”

    花拾心中郁悶,卻是笑著站起來去撓楊嬋的癢癢,道:“你這小妮子跟誰學(xu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