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标毯逃袣鉄o力地。

    “那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胖子不信。

    “爸，我都說了。是去顧老師家，昨天雪下大了才沒回來。今天早上要上網(wǎng)絡(luò)課，沒時間回?！?/br>
    胖子“哼”了一聲，□□裸的嘲諷都寫在臉上，手機(jī)偏偏還能傳出廣場舞大媽扭秧歌的音樂。他目不斜視：“就你？寒假還會去老師家？你省省吧。早有這份心，也不至于跌出省招班?！?/br>
    晏禾猛然把書包往桌上一放：“那種地方白讓我進(jìn)我都不稀罕?！?/br>
    魔音戛然而止，胖子終于站起來，眉毛一高一低的揚(yáng)著，齜牙咧嘴的罵道：“白送給你？你算是什么東西？”

    “在普通班考個第一，你就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我告訴你，你就是個屁，省招班的最后一名都能甩你一條街。你覺得我管不了你了？跟那些狗*日*逼*崽*子們的勾當(dāng)，我都一清二楚！你最好成績給我維持現(xiàn)狀，不然就給我滾出去！”

    晏禾冷笑一聲：“那您倒給我說說，什么逼*崽*子的勾當(dāng)讓您知道了?！?/br>
    胖子只是罵：“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人不人鬼不鬼，一副畜生樣。我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種混賬。”

    晏禾沒什么表情：“畜生養(yǎng)出來的東西當(dāng)然是畜生。”

    胖子勃然大怒，劈手拿過旁邊的椅子砸過來。那么一大塊東西扔過來，雖然遲鈍，但因體積太大，晏禾肩膀還是險(xiǎn)險(xiǎn)地挨了一記，他悶哼一聲。

    椅子撞到了旁邊的花瓶，頓時砸到了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你看看你高一室友的家庭條件和他們的成績，再看看你自己的！老子有哪一點(diǎn)對不起你？！像你這種沒有良心的白眼狼，以后能出人頭地，我現(xiàn)在就去馬路上一頭撞死！活畜*生！”胖子的情緒愈加失控。

    晏禾冷冷地：“那你放心。畜生不會幫畜生收尸?！闭f完，也不顧身后之人再有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身奪門而出，重重地甩上了門。

    在胖子追上來前，晏禾直接走了樓梯，三步兩步地就把胖子歇斯底里的怒吼遙遙的扔在了身后。

    漫無目的地在外面走著，一邊在雪上印著腳印，一邊不由自主地想，要是這時來支煙，再來個故人聽他訴盡衷腸，那才叫有感覺。

    可惜他不會抽煙，也沒有一個愿意聽他多說的故人。

    出門太匆忙，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晏禾掏出手機(jī)，翻了個熟悉的號碼：“喂？”

    “晏校長，怎么？開黑？”錢子昂悠然自得略帶閑散的聲音傳來，聽得晏禾一陣煩躁。

    “不是?！彼咂鹨欢蜒?，“和家里鬧矛盾了，去你那住幾天?！?/br>
    錢子昂語氣驚訝：“寶貝，我在國外，今年我們來夏威夷過……”

    話還沒聽完，晏禾就掐掉了號碼。得到一個拒絕的信息就夠了，那他去找下一個。

    李沐家里管得嚴(yán)，他父母讓同學(xué)住家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盡管如此，晏禾還是僥幸問了下。果然沒有奇跡。

    不知走了多久，天漸漸昏暗，再拿出手機(jī)的時候，微信步數(shù)已經(jīng)收到了幾十個贊。

    把手機(jī)重新放回兜里，晏禾才反應(yīng)過來，不知不覺又走到顧澤的小區(qū)里了。

    轉(zhuǎn)身的時候，臉上猝不及防一陣冰涼。

    晏禾撥開臉上的雪，憤怒的尋找挑釁的來源。哪個傻逼這種時候要撞他槍口上？

    環(huán)視一圈，終于找到了兩個小豆丁捏著雪球張牙舞爪。見自己劣跡被發(fā)現(xiàn)，鼓著肥嘟嘟的臉蛋“咯咯咯咯咯”的笑。

    晏禾向來不是大度的人。他們還是孩子，千萬不能放過他們。

    彎腰捏起雪球就開始反擊。誰知他們一晃，竟一個沒中，相反自己身上倒又被砸了好幾個。

    雪化了，頭發(fā)就濕漉漉的耷拉下來黏在眼睛前。拖鞋也早就浸了水，涼颼颼的直冒寒氣。晏禾一手遮著臉求饒：“我認(rèn)輸，我認(rèn)輸?！?/br>
    陪孩子們玩夠了，身上也濕透了，重重的衣服像是剛從水里打撈上來一般。

    看樣子，不住酒店不行了。晏禾拿出手機(jī)，就想找個附近好點(diǎn)的酒店將就幾晚。

    找好酒店，一抬頭就望見兩個頗為熟悉的人影。站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男的背對著他，好像在交談什么。

    晏禾把領(lǐng)子往上拉了拉，臉藏進(jìn)了衣服里。這幅狼狽的模樣，還是不要讓顧澤見到了。

    遠(yuǎn)處，二人交談了一會兒。突然，那個女的動了一下，臉直直的湊了上去。

    偌大的天地間，只剩兩人在白色世界安靜的接吻。

    晏禾感覺渾身血液都在倒流。

    過年前幾晚，晏禾回了家。父子兩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一起和諧地出了趟門，買了點(diǎn)年貨和禮盒。

    晏陽東推著購物車，審視地看著自家兒子剛捧來的四五箱車?yán)遄樱骸澳惆衍嚴(yán)遄赢?dāng)飯吃？”

    晏禾瞪著眼睛：“大過年的不要送人？”

    晏陽東習(xí)慣性地摸了摸褲兜里的煙盒，然后放了回去：“不用，主要客戶要送的東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那就送送親戚吧?！标毯搪唤?jīng)心道。

    逢年過節(jié)，晏家收到的禮也不少，其實(shí)把那些送給親戚都綽綽有余。

    “兔崽子，你怎么不說送給老師？”晏陽東拍了一掌他的腦袋，“要學(xué)會做人。你還沒學(xué)到火候。”

    “不想送?！标毯陶f。

    晏陽東面露擔(dān)憂：“那你的老師不會小瞧你吧？”

    自從晏禾父母離異，母親與一個外國佬雙宿雙飛后，他的父親時常同時兼顧兩個角色。

    晏禾搖搖頭：“不給老師送禮的海了去了。凡事總得靠自己?！?/br>
    這話一下戳到晏陽東的心坎上，高興地哈哈大笑：“不錯，有這覺悟很好?！?/br>
    只要不聊成績，不談省招班，不拿別人家的孩子對比，這二人就相處的很和諧，像一對模范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