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 晏禾邊揉搓著頭發(fā)，邊走到沙發(fā)旁, 劃開了微信, 聽著英語老師給他發(fā)的長長一段語音。

    每天回家, 他都會根據(jù)“38套”后的英語作文題，寫一篇作文出來，然后發(fā)給老師, 讓她批改。

    縱使每次考試的題目不同，寫作套路總是一樣的，倒裝句和定語從句用得多了，句型總是手到擒來。復(fù)雜的句型和高級的用詞, 總能在英語作文上加好多分。

    回到房間，拿出厚厚的《三國演義》。名著花的時間長且成效不大，但卻又不得不再溫習(xí)一遍, 誰能保證高考一定會考《紅樓夢》呢？

    終于又辛苦專注地完成了一天的計劃，晏禾順著桌子將滾輪椅子推得轉(zhuǎn)了小半圈，松了口氣。癱在椅子上凝固了小半會兒，才疲倦地睜開眼睛, 滾到床上。

    塞上耳機，腦子里充斥著KatyPerry高亢激昂的嗓音，像是百日誓師時激動人心的宣言，又給自己滿滿灌下了一大碗雞湯。

    “Cause baby you’re firework”

    “eshow them what you’re worth”

    “Make themOh...As you shoot across the sky”

    明天好像又充滿了動力，像個不知疲倦的永動機。

    晏禾扒下耳機，定好鬧鐘，關(guān)了燈。

    已經(jīng)12點，他還能睡6個小時，加上在學(xué)校午睡的10分鐘，他一天能睡6個小時零10分鐘。只比成年人的正常睡眠少了50分鐘而已，用在學(xué)習(xí)上還是很值的。

    況且他上課也不是很困，還是挺好的。晏禾迷迷糊糊地想著，還有很多人上課犯困呢……這么一比較，他的努力還是很有效果的，沒有白費。恍惚地這么告誡自己，一定不能中途松懈。

    這根弦，得繃緊了。

    日子這么一天天的過去，倒計時的牌子也從100天翻到了80天、50天。平淡的生活中也有那么些驚喜。比如他一模統(tǒng)考，考到了南京市前50名，又比如二模統(tǒng)考，他又進了前30。

    他的競爭對手中，有的天資很高，但也不乏“傷仲永”。

    只有憑著常人沒有的毅力和努力，才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偶爾他也會夢到幾個月前的事，會夢見那人在講臺前的背影和一張張認(rèn)真批閱的試卷。

    而后用一種極其平淡且禮貌的語氣淡淡笑著問：

    “你喜歡我什么？”

    “你又承受的起什么？”

    “想當(dāng)然地用這么廉價又自以為是的感情……”

    “你什么都不懂。”

    “十年后與十年前的想法完全不同?！?/br>
    “在你18歲時，你還會喜歡上8歲的東西嗎？”

    然后他醒過來，起身喝一杯冰水，再累的倒頭繼續(xù)就睡。

    其實并沒有什么大不了。

    世上失戀的人那么多，仿佛并沒有什么缺失能夠讓他一蹶不振。

    如果不是那人正巧從魔都調(diào)來，他們根本不會有什么交集。往后也是一樣，毫無瓜葛地像個陌生人。

    這樣沒什么不好，干干凈凈的，快速又利索。

    只是在電梯下降到那間再沒有人住的樓層時，心里還是會微微地發(fā)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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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

    今年文科生的高考考場在國際一中。遙遙的就能聽見cao場上理科生激情澎湃的宣誓，而后似乎還能聽見大巴離開時的轟隆隆的聲響，載著一車的考生和一車的希冀。

    因為是在自己的學(xué)?？荚嚕梢栽谂R時的自習(xí)教室復(fù)習(xí)得久一點——其實也沒有多久，1個小時罷了，卻在陽光燦爛的早晨被拉得無限長。

    由于要布置成考場的緣故，曾經(jīng)的高三（10）班已經(jīng)全部搬到了隔壁樓的自習(xí)教室。

    空調(diào)邊的一排多rou植物被幾個健壯的男生搬去了自習(xí)教室外，后黑板正上方的“嚼得菜根，做得大事”，用幾張巨大的白紙遮了起來。透徹的陽光像是灑在空曠cao場上的金沙，模糊的陽光映照著不同表情的臉。

    大部分是笑著進考場的，有緊張的發(fā)抖的，還有認(rèn)真的嚴(yán)肅。

    期待了太久，相反真正到了這一刻，晏禾滿腦子反而只有一個想法：“草他媽的老子終于考完了?！眱H僅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冒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心酸。

    數(shù)學(xué)考試后，很多人都哭了，尤其是重讀了一年的高復(fù)學(xué)子。

    最后一門是政治。站在考場外，趴在窗臺上，還能看見對面的自習(xí)教室。晏禾清晰地能數(shù)到自己的位置，看見資料和筆記被擺的亂七八糟，還有一件脫掉了險些掉在地上的的校服外套。為了避嫌，學(xué)校不讓他們穿著校服上考場。

    正準(zhǔn)備收回目光時，遙望見一個人走了進去。

    明里低著頭，走的極緩，他伸出手拂過每一張記錄著奮斗的桌子，慢慢地看著，慢慢地走著。繞過那些層層的書堆和一張張空蕩的座椅，然后在某一張桌前突然停下，像是被什么撥中了心弦，拿起面前的課本，輕輕翻動。

    堆滿了書的桌子，已經(jīng)離去的考生，和仍舊留在原地的老師。

    不知怎么的，連晏禾都變得微微悲傷起來。

    成績出來的下午，他正趴在家里的毛絨地毯上，拼著1000塊的拼圖。

    等待讓人焦灼。

    晏陽東死守在電話線邊，爭做撥通第一人。

    分?jǐn)?shù)很一般，很普通。

    高考不是一模、二模。充滿了無限可能與難以預(yù)知的，才是高考。

    他親眼看著，曾經(jīng)屢屢班級第二的同學(xué)一躍成了班級第一，曾經(jīng)成績拔尖的學(xué)習(xí)委員差一本分?jǐn)?shù)線僅有一分，曾經(jīng)二本也考不上的同學(xué)考上了一本的分?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