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素支支吾吾道，是曾經(jīng)在春華閣里宿了兩年的妓子明月珰。她便是憑借清冷絕俗的面容和這項(xiàng)絕技，才能至今仍做著清倌人。

    那明月珰本就生的讓人垂涎，老鴇當(dāng)時有意抬高她的初夜價格，才兩年內(nèi)不舍得將她出手。此外，處子美人作畫更有噱頭，可惜作畫耗時間長,許多人難以有足夠耐心和毅力不會唐突了佳人。也因此只有少數(shù)謙方君子及知禮儀的達(dá)官貴人曉得這處。

    殷小將軍便是在第一次入這場所后對美人一見傾心，癡心求取了幾次才教那位明月珰畫了一副畫像。

    其余幾人從未出入過春華閣，自然也不知情了。

    白元楨一聽是那女人，與晉王對視一眼，見晉王點(diǎn)頭，他又開了口問道，【玄素，你可知這女子為何尋此人】

    殷玄素黯淡著臉，腦海里回想起那美人明月珰婉拒他時的說辭。

    【這幾日相識相處下來，我已把你當(dāng)作弟弟一般。更何況我心里早有了愛人，便容不下他人了。】

    18歲的殷小將軍初嘗情事，卻深受情傷。

    【阿珰說她有過愛人，她要尋到他……】殷玄素垂頭說道。

    晉王低頭飲下杯中之酒。

    【既然如此，那她又為何拒絕你之后跟了楚王？】

    白元楨想，明知府家的大小姐有春心萌動不稀奇，只不過因著煌之上次講的事情，他心里卻又思索些別的了。

    殷玄素?fù)u頭，他想起當(dāng)時楚王看著明月珰的眼神與其他男人的神情完全不同，沒有驚艷癡迷，倒像是……與故人久別重逢時的欣喜。

    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符虎拍拍他肩膀，【不就是一個女人，我看你是時候到了，缺個暖床的】

    殷小將軍紅著臉，也不好否認(rèn)。

    黎錦道，【王爺，此事源頭封的有些緊，下官還在調(diào)查?！克昧斯俜椒Q呼，顯然是想按正事來辦?！境跄沁叀?/br>
    晉王倒酒與他，【不用，你作為都指揮使僉事可以跟蹤下他們的進(jìn)展，楚王那邊我自有辦法?！?/br>
    他的暗衛(wèi)蕭捌已經(jīng)入了楚王府，再過一陣便可以發(fā)來有用的消息。

    他們雖然猜測這是楚王發(fā)布的尋人令，但也一時沒有合理憑據(jù)。更何況，他們找的人與自己是否有關(guān)，這一點(diǎn)始終令晉王疑惑不已。

    傍晚眾人一一告了別。晉王獨(dú)留下白元楨，二人又把酒說了會兒話。

    白元楨是蕭懷愈的肱骨，知道的情況也是最多的。慈慶宮失火一案里，晉王就曾將詳情與他書信告與了。

    【微明如何看？】微明是白元楨的表字。

    白元楨不直接回答，反而給晉王講了一個故事：【我前日山上打獵，遇到了奇事。

    先是林中竄來一只吊睛白額大蟲，我見了便趕忙拿起背篼后的箭便射過去，不料他吃了一箭卻未死，反而暴跳如雷，露出尖牙利爪咆哮著要向我奔過來。

    我慌又拔出劍，卻發(fā)現(xiàn)劍刃盤著一條毒蛇……】

    說罷他朝晉王笑問【煌之覺得我可還能活？】

    晉王道【前有猛虎近有毒蛇，如若武器不足、幫手缺失，則九死一生】

    白元楨點(diǎn)頭笑道【我當(dāng)時自然也是心驚膽戰(zhàn)，但后來索性心一橫，拿著那毒蛇尾巴就沖猛虎奔去。

    那毒蛇雖是猛獸，卻也有些靈性。它自知無法與猛虎抗衡，便甘愿讓我所用，我這把武器便使得風(fēng)生水起，這才勉強(qiáng)能殺了猛虎……】

    晉王沉吟【微明就不怕那毒蛇反過頭來咬上自己一口？】

    白元楨意有所指，【我知猛虎一刻未死，毒蛇便不敢傷我害我。但同時我也暗暗拔出背囊箭頭，等兩只禽獸纏斗時尋一舉殲滅之法?！?/br>
    晉王拊掌了然，【如此是好計(jì)策，只是風(fēng)險(xiǎn)較大】

    【然只為自?！?/br>
    白元楨環(huán)顧了下，聲量低了些，說【王爺素來不與相爭，卻差點(diǎn)為人魚rou。為何不索性拿起刀俎，斗上一斗？】

    晉王面色微暗，一拍桌子道：【侍郎大人僭越了】

    白元楨起身下跪，【王爺自然明白微明暗指。太子徐黨一脈猖獗，正如山中猛虎；而楚王多智近妖，恰似毒蛇。微明作王爺伴讀十載，所盼得只不過是王爺善行得善果】

    晉王扶額，【罷了，你起來吧。孤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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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時分，晉王在床鋪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晝時白元楨的話語仍不絕于耳，惹得蕭懷愈有些心亂。

    既然難以入眠，晉王便索性下了床，走到案牘前點(diǎn)盞燭燈翻看閱讀起兵書。

    兵書正講的是前人所著名作“叁十六計(jì)”里的“美人計(jì)”，他略頓了下，手指在案臺上比劃了半天，表情卻緊皺在一處。

    直到再翻頁，看到了另一頁“反間計(jì)”上，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眉目也疏朗開了。

    就著燭光，他估摸措辭寫了封文書，寫好后再叫來心腹蕭九，讓次日一早帶著到某一個地方里去做些打點(diǎn)安排。

    直到完成這些后，他再度躺在了床上，這頭一接觸到枕上，下一刻便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