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br>
    段城笑得痞氣，他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剝開糖紙，而后把糖果含進(jìn)嘴里。段城對祝生說：“我?guī)湍愠粤??！?/br>
    “西柚味的?！?/br>
    掛斷電話前，段城讓祝生存下自己的號碼，他連道歉也說得漫不經(jīng)心，“不好意思啊，把你牽扯進(jìn)來了，改天請你吃飯?！?/br>
    祝生眨了眨眼睛，“段先生的道歉一點(diǎn)也不誠懇?！?/br>
    “嗯？”

    段城抬起眉，“怎么才算誠懇？”

    祝生思忖片刻，笑了一下，“段先生請我吃糖吧?！?/br>
    段城頷首，“可以?！?/br>
    通話結(jié)束。

    系統(tǒng)好奇地問道：“生生，現(xiàn)在只剩下段城和傅昭和兩個人了。你說懶惰和貪婪，到底哪一個才會是主人格呀？”

    祝生卻問它：“三歲，你覺得懶惰和貪婪誰更危險？”

    系統(tǒng)想也不想就回答：“他們都是謝清讓，肯定都是危險的?！?/br>
    “我看得出來傅昭和很危險，但是段城……”祝生蹙起眉心，停頓了幾秒，才又開口說：“其實(shí)我也還不確定誰才是主人格?！?/br>
    系統(tǒng)“哦”了一聲，并不在意，反正它的宿主總能解決這些的。系統(tǒng)安慰道：“沒關(guān)系的，生生，那我們就先把他們?nèi)抗ヂ远枷聛戆??！?/br>
    祝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這天晚上，祝生睡得早，以至于放在枕邊的手機(jī)屏幕亮起來時，他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睡過了一晚上。祝生拿過拿起手機(jī)，未讀消息的發(fā)件人顯示而是段城，他給祝生過來了一條只有兩個字的短信：

    【好了?！?/br>
    祝生瞟了一眼時間，此刻尚是深夜，他稍微想了想，按出了幾個不成文的字符發(fā)送回去：【enrx】

    系統(tǒng)冒出來問祝生：“生生，這是什么意思呀？”

    祝生回答：“太困倦了?！?/br>
    系統(tǒng)聽得半知半解，“所以回復(fù)得亂七八糟？”

    祝生又笑瞇瞇地說：“明天也會有理由向他道歉。”

    “生生，你太厲害啦?！毕到y(tǒng)咕噥道：“我才不信以后你會完不成任務(wù)，游戲失敗呢?！?/br>
    祝生只是笑。

    被驚醒以后，他很難再度入睡，又不太想看書，祝生便拿起手機(jī)，到匿名論壇上看了幾眼。段城出道四年，除了與自己這么一樁似是而非的緋聞，竟無一絲黑料，甚至就連混亂得出了名的匿名論壇里，有關(guān)于他對帖子也大多是告白：

    【墻頭千千萬，段哥哥不死都是妾?！?/br>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實(shí)話實(shí)說吧，我想睡段哥哥，不然他睡我也行?！?/br>
    【獨(dú)家爆料！姐妹們別哭，段哥哥沒有談戀愛，確定了只是炒作而已。導(dǎo)演想用一新人來演奈燾小天使，正在給他造勢呢，段哥哥還是我們的段哥哥。】

    【理性討論。段哥哥太散漫了，又自帶痞氣BUFF，至今為止演的角色都是離經(jīng)叛道那一卦的，感覺戲路有點(diǎn)窄，他真的演得出來《第八封情書》里季秋隼的陰郁和偏執(zhí)？】

    第60章

    祝生想了想, 點(diǎn)進(jìn)最后一個帖子里。

    除了自己之前在微博看見過的那一張劇照以外，首樓還放的有《第八封情書》里的幾段文字：【我曾試圖將諸多偏見與刻薄施加于你，也曾試圖走近沉沉睡去的你的身邊，在這幻光人間，只有久病的玫瑰才擁有落日的光澤。我記得你身邊的鈴蘭在起風(fēng)時抖落塵埃，春雷驚醒雪融時結(jié)出的花苞，只有你——

    連哭泣都是靜悄悄的。

    酒館打烊, 我翻開你放在枕邊的《The Great Gatsby》，有你在十五歲寫下的紙條，干枯的玫瑰花瓣疊滿玻璃瓶, 那是你在一個深夜謀殺了自己的證人。我夢見冰面事不關(guān)己地裂開，沉船拖行許久，最終在岸邊擱淺，我問你疼不疼。

    你坐在天臺回頭望了我一下, 笑眼彎彎地向我道別。

    自此以后，我厭惡你的笑, 厭惡你的安靜，厭惡你的眉，厭惡你的眼。我不止一次想要打開使你永久留居的棺木，也許棺底的玫瑰花已經(jīng)枯萎, 撫摸花瓣的指尖只有節(jié)節(jié)白骨，我偷吻過你的眼尾，幻想那里會開出最后一枝百合花。

    它與你在雨季交予我的那一枝百合，如出一轍?！?/br>
    帖子后面的蓋起來的高樓與爭論不休, 祝生再無心瀏覽，他的手指一頓，幾乎要拿不住手機(jī)，祝生的尾音微顫，不可置信地問道：“三歲，他、謝清讓……”

    向來都是清清淡淡的少年，竟在此刻有些慌了神，祝生很輕很輕地對系統(tǒng)說：“我第一遍看完那本頁里放了一張紙條，我也在一個玻璃瓶里，扔滿了玫瑰花瓣，每一片都寫的是他的名字，還有百合花?！?/br>
    “mama去世的時候，謝清讓用一把黑傘，向我換去了一枝百合花?！?/br>
    祝生不確定地問系統(tǒng)：“……是不是他？”

    “你以前告訴過我，這個游戲世界的初始時間，就設(shè)定在是我自殺的那一天。這封情書里的所有信息都是對的，但是在這個世界里，我并沒有自殺，那么不應(yīng)該會有人知道這些事情的……只會有現(xiàn)實(shí)世界里的謝清讓，才會知道這些?！?/br>
    “三歲，是不是游戲世界里的謝清讓，根本就不只是一串?dāng)?shù)據(jù)，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你虛構(gòu)出來的攻略對象？”

    一會兒是現(xiàn)實(shí)世界，一會兒又是游戲世界，系統(tǒng)理了半天也沒有理清楚，只好選擇放棄，它傻乎乎地出了聲：“??？”

    祝生擰起眉心，“你也不知道？”

    系統(tǒng)理直氣壯地說：“是的呀，我只有三歲呢，不知道才是應(yīng)該的?！?/br>
    祝生“嗯”了一下，沒有再說話了。

    后半夜祝生睡得并不安穩(wěn)。他夢見江籬那蒼白而纖細(xì)的腳踝，以及高跟鞋上晃蕩的紅色綢帶，他也夢見謝清讓的肩膀?yàn)槌柯端驖?，而眉眼則冷得如同融不開的積雪。夢里的謝清讓半闔著眼簾，緩緩俯下身來，低頭親吻著一個被玫瑰花簇?fù)碓趹训纳倌辍?/br>
    夢境反反復(fù)復(fù)，第二天祝生不免有些倦怠。即使這一天沒有課，他也按時坐在餐桌前，阿姨給祝生煮的冰糖銀耳湯他只動了幾口，嘗了下味道，就把勺子輕輕擱回碗里，阿姨見狀擔(dān)憂地問道：“不合你胃口，還是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