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宣心情復(fù)雜：“……”

    付暮這是罵沈朝還是罵他呢？他怎么覺得聽起來這么不是回事呢……

    沈朝聲音里寒氣越發(fā)沉：“還說你這種一個男人都沒玩過的傻逼，才會看上我這種男的。”

    蘇宣：“………”

    這他媽主要是罵我吧cao?。?！

    蘇宣臉通紅——caocaocao，他在拍《四合院》的床戲時候還在沈朝面前艸過那種云淡風(fēng)輕過盡千帆的萬人斬人設(shè)，沒想到轉(zhuǎn)頭就被付暮賣給沈朝了。

    蘇宣羞恥到無地自容，恨不得鉆進(jìn)汽車座椅下面。

    沈朝繼續(xù)說：“說只有你這種腦子還沒有核桃仁大的人，才會追我這種綠茶，還追不到…”

    蘇宣惱羞成怒地打斷了沈朝的話：“………好了，不用說了，我也開始生氣了?！?/br>
    爸爸我回去就打斷付暮這個狗娘養(yǎng)的腿！！

    蘇宣調(diào)整了兩下呼吸，又問：“沈朝，其實(shí)我是想問一下，【新星】這個項(xiàng)目組的問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朝眼神偏移了一下，看向了前面的司機(jī)，略有些嚴(yán)肅的警告蘇宣道：“你離這些東西遠(yuǎn)一點(diǎn)。。”

    蘇宣眉頭一擰，就想說話，被沈朝語氣平淡地打斷了：“不要再去打探任何和新星項(xiàng)目組有關(guān)的問題，蘇宣?！?/br>
    蘇宣還想追問，但是他察覺到了前面的司機(jī)一直在看后視鏡，也知道沈朝這個家伙的嘴巴不是那么容易撬開的，于是他只好作罷。

    ——————

    《線上線下》錄制后臺。

    蘇宣正在化妝，這次來參加這個綜藝錄制的除了他，還有華納，和劇組幾個重要配角，華納難得被打理得很整齊，身上有股揮之不去喜氣洋洋的勁兒，看得出來最近《九流》的大爆相當(dāng)給他長臉。

    化妝師在給蘇宣化妝之前一直在詢問他有沒有喜歡用的品牌，或者有沒有什么過敏物質(zhì)，問好了還專門去后臺拿了一套新的化妝產(chǎn)品給蘇宣化，嚇得蘇宣誠惶誠恐地說不用了。

    結(jié)果化妝師一走，華納就開始笑蘇宣：“你還沒習(xí)慣??？你現(xiàn)在都這么紅了，不該去哪兒都是這待遇嗎？”

    蘇宣撓撓臉：“還好吧?！?/br>
    圈子里就是這樣的，蘇宣之前沒紅的時候，誰管你過敏不過敏啊，那都是某寶銷量最高十幾塊一根的口紅，幾十塊錢一瓶的粉底液全劇組一起用的，蘇宣也沒覺得有什么。

    到現(xiàn)在為了給他化妝要現(xiàn)開一套幾大千的化妝品。

    貧窮的蘇宣實(shí)誠地說：“我覺得有點(diǎn)浪費(fèi)了?！?/br>
    華納笑笑：“但是你紅，才有資格浪費(fèi)，不紅的還沒資格用呢?！?/br>
    蘇宣也笑：“所以我經(jīng)紀(jì)人一直說我是山豬吃不來細(xì)糠?！?/br>
    華納笑得更大聲了：“那你經(jīng)紀(jì)人是干嗎的，養(yǎng)豬的嗎？誒呦喂，我第一次聽到經(jīng)紀(jì)人這么說藝人的，笑死我了?！?/br>
    蘇宣：“………”

    這位導(dǎo)演你笑點(diǎn)真的很奇怪。

    蘇宣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什么人在，才拉攏椅子靠近華納，低聲問道：“華導(dǎo)啊，我問你個事兒啊，你知道uk嗎？”

    華納身色變了一下，他也探頭左右看了看，然后嚴(yán)肅壓低聲音道：“你問uk干什么？你要跳槽了？uk來挖你了？我告訴你啊，那可不是個什么好地方?！?/br>
    蘇宣低聲反問：“不是個好地方？”

    華納聲音越來越低，頭也和蘇宣越湊越近，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周圍的人，用手圍著嘴巴和蘇宣小聲八卦：“沈朝對賭那事情你知道吧？十個億的對賭，這基本當(dāng)時就沒人覺得沈朝會贏，他輸了就要被扣死在星文化，你知道星文化當(dāng)時為什么會被逼到對賭嗎？就是uk干的?！?/br>
    蘇宣呼吸一頓。

    華納說著神色忍不住憤懣了起來：“星文化現(xiàn)在的大老板柳蔓，是uk股東杜瀧的前妻，她5年前和杜瀧鬧離婚，離婚成功之后帶著一批人掏空了uk的創(chuàng)作班子出走了，柳蔓建立了星文化，但是uk其實(shí)一直在打壓星文化，迫不得已之下，為了保住星文化，柳蔓和一些大資本公司對賭了?！?/br>
    蘇宣說：“這個我知道。”

    華納說：“我和你說點(diǎn)你不知道的東西，我爸爸告訴我的，對賭贏了，只要大資本公司看到了星文化的投資潛力，在星文化投資了，這些大公司就會為星文化保駕護(hù)航，那么uk就沒那么好容易下手了，但是uk也知道這個道理。”

    華納深吸了一口氣：“uk就出了一個很毒的主意，我也不知道這里面具體怎么cao作的啊，但最終就是星文化的對賭金額從一開始的五個億，在uk介入之后，被提高到了十個億的程度，翻了一倍?！?/br>
    華納嘆氣：“這些背后的大資本公司要求星文化捧出一個可以三年之內(nèi)盈利十億的藝人來，這幾乎就不可能的要求，這些公司明顯就是耍著柳蔓玩才這么說的，哪有針對一個藝人這么玩的啊，但是柳蔓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她在未來的一年里瘋狂的，不計(jì)代價(jià)地挖人?！?/br>
    “這一批挖過來的人里，都不愿意參與這個對賭，因?yàn)楸剌敓o疑，藝人輸了這種大資金的對賭不僅僅是被公司雪藏，還會付出一些額外的代價(jià)。”

    華納憂愁地說道，“這種情況持續(xù)到柳蔓找到了沈朝，沈朝以愿意承擔(dān)對賭的身份，進(jìn)入了星文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成功贏了對賭，星文化現(xiàn)在才喘過一口氣?！?/br>
    “沈朝最終能拿到那么大份額的股份，是因?yàn)樗麑π俏幕瘉碚f，說是再世恩人也不為過?！?/br>
    華納可惜地?fù)u搖頭：“但是星文化贏了，uk也沒輸啊，星文化雖然說在沈朝的強(qiáng)勢加盟下贏了對賭，現(xiàn)在看起來可以勉強(qiáng)抗衡uk了，但是…怎么說，uk不是一個很按明面上套路走的公司，如果他打不過你，那就會耍一些明面上不允許的東西?！?/br>
    華納唉聲道：“我不喜歡這公司，這公司很喜歡玩這種勢大壓人的把戲，你厲害了，那就先打壓你，打壓不了那就控制你，你怎么樣都逃脫不了手掌心，怪惡心人的…”

    蘇宣聽得有些手腳發(fā)冷，他腦子了一陣一陣發(fā)蒙。

    如果當(dāng)初的對賭輸了，沈朝會怎么樣呢？

    蘇宣無意識地問出了口。

    華納長久地沉默了，他說了一個故事：“蘇宣，你知道uk的大股東杜瀧賭博贏了的藝人里，最有名的是誰嗎？”

    蘇宣搖搖頭，華納盯著他：“是杜目的mama，云潔瑩?！?/br>
    “杜瀧和云潔瑩，賭了一部云潔瑩主演的電影票房，杜瀧和她說，如果票房破億，他就給她一千萬人民幣，如果沒破，云潔瑩就嫁給他。云潔瑩mama輸了，那部電影因?yàn)楸恢型鞠录?，票房最終只有兩千九百萬，她輸了不久之后就嫁入了杜家，當(dāng)時還流傳了很長時間，是一樁圈內(nèi)的美談?！?/br>
    華納說道這里停了一下，又說：“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美談了，因?yàn)樵茲崿撟詺⒘恕！?/br>
    蘇宣心口猛得窒了一下。

    華納還不放心地繼續(xù)勸道：“蘇宣，你真不要去這個公司，這個公司有錢歸有錢，但是這里面的藝人很多都沒有什么好下場，英年早逝和得抑郁癥的都不少，我都是冒著風(fēng)險(xiǎn)和你說這些話的，蘇宣，你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藝人，我不希望你出事。”

    他長嘆一聲：“uk就像是鯊魚，這圈里能掙錢的藝人他們都想咬一口，這些藝人要么被咬死，要么被吞進(jìn)?！?/br>
    蘇宣上場的時候腦子里是華納那句【uk就像是鯊魚，這圈里能掙錢的藝人他們都想咬一口，這些藝人要么被咬死，要么被吞進(jìn)】

    蘇宣看向站在他旁邊拿著話筒的沈朝，鎂光燈下沈朝的側(cè)臉輪廓俊美得不可思議，幾乎不像是真人，微微側(cè)頭看向蘇宣，沈朝漆黑的眼睛好像一面鏡子，全心全意又無波無瀾地倒映著蘇宣恍惚的臉。

    蘇宣有些恍然地想華納的話。

    華納說，唯一被咬了還沒死，還和uk平起平坐的藝人，只有沈朝。

    但是沈朝為什么要去被咬這一口呢？

    蘇宣從一開始就想不通，沈朝為什么要離開葉子傳媒，要答應(yīng)去星文化參加對賭。

    沈朝一開始簽入葉子傳媒都是蘇宣起哄讓他簽的，在拍攝《四合院》的時候，蘇宣已經(jīng)簽入葉子傳媒了，但是沈朝是被臨時拉來的，沒有簽公司，蘇宣逗沈朝，說人人都有明星夢，沈朝你想做明星嗎？要不要簽公司？和我一起做大明星哦！

    沈朝沒有回答，蘇宣也沒在意，在知道沈朝高考成績之后，蘇宣更是覺得沈朝入圈不可能。

    這么好的前途未來，無限的可能性，也沒必要和蘇宣一起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浮沉，沈朝對娛樂圈的興趣也明顯有限，蘇宣當(dāng)時覺得挺遺憾，因?yàn)樗膭拥娜司椭荒苓@樣在一部戲里短暫地和他在戲里親密相擁一下，就從此分道揚(yáng)鑣。

    所以在蘇宣知道沈朝簽入葉子傳媒的時候，他愕然震驚了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他跑去問沈朝，問他為什么突然簽入了葉子傳媒？

    沈朝靜靜看著蘇宣，說，不是你說想和我一起做明星嗎？

    蘇宣被沈朝看得臉紅，甚至不敢直視他，別過臉心怦怦跳，打哈哈說道，我說讓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嗎？說讓你簽公司你就簽嗎？你不考慮一下自己的理想嗎？

    沈朝移開眼神，低聲說，我想要優(yōu)先考慮蘇老師為我設(shè)定的理想。

    蘇宣到現(xiàn)在都沒有辦法忘記，那一瞬間的失序的心跳。

    付暮一直沈朝用背著蘇宣簽入公司這點(diǎn)嘲諷沈朝就是個綠茶婊，說沈朝就是那種背著人偷偷上位的人，當(dāng)年簽入公司是這樣，后來一言不發(fā)地加入星文化也是這樣。

    但蘇宣知道不是的。

    說句主觀一點(diǎn)的話，蘇宣覺得沈朝不是這樣的人，說句客觀一點(diǎn)的話，沈朝的家庭環(huán)境應(yīng)該相當(dāng)不錯，蘇宣可以看得出來，沈朝對這些名譽(yù)熱度流量利益都沒有太多執(zhí)念，他態(tài)度一向是坦然又淡漠的，沈mama也是很優(yōu)雅體面的人。

    沈朝對待演戲也就像是一份需要認(rèn)真對待的工作，并沒有過多熱愛。

    蘇宣以為沈朝待個幾個月體驗(yàn)夠了娛樂圈生活之后，就會和公司解約回到生活正軌上。

    但是沈朝好像是平穩(wěn)安靜前行的一條直線遇到了某個打亂一切的點(diǎn)，拐了個九十度的大彎，向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方向前去，紅成了蘇宣視線里無法躲避的明星，成了蘇宣遇到的所有人說過的娛樂圈里的唯一和例外。

    蘇宣從來都知道沈朝不適合娛樂圈，他一直都不懂，為什么沈朝當(dāng)年因?yàn)樽约弘S口的一句話，要選擇進(jìn)入這個不適合他的地方。

    但沈朝的厲害就厲害在，他永遠(yuǎn)都可以如此平靜地在不適合自己的地方活得如此讓人無法忘記。

    就好像是當(dāng)年蘇宣在放學(xué)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沈朝。

    19歲的沈朝選擇去星文化參加一個風(fēng)險(xiǎn)如此大的豪賭，蘇宣一直無法理解，他以為是自己太普通傻逼平凡了，糊得像一粒灰塵，無法明白沈朝這種生來光芒萬丈的人想法。

    但當(dāng)他一步一步走到沈朝的旁邊，蘇宣站在沈朝被燈光打下來的影子被徹頭徹尾籠罩著，蘇宣好像被沈朝遮擋了所有光落在身上，但也沒有那么多流言蜚語和陰毒算計(jì)落在蘇宣身上。

    蘇宣被沈朝包裹著，保護(hù)著，被這個自己小四歲的男孩子用一種沉默又寡言的方式，禮貌地保持著距離，然后強(qiáng)勢地讓他不受傷害。

    蘇宣很想問沈朝，為什么當(dāng)初要離開葉子傳媒，但是在對上沈朝低頭移過來的視線的一瞬間，蘇宣突然又什么都問不出了。

    他聽到沈朝難得眼眸里含著笑意，看著他認(rèn)真低聲說：“蘇老師，我們現(xiàn)在算不算是成為了兩個大明星？”

    蘇宣眼眶一瞬間泛起了淚花，他說：“算，沈朝，算的。”

    人群因?yàn)樗麄冊谂_上的親昵而沸騰喧嘩，她們或許以為這只是一場虛情假意營業(yè)而已，但這確是沈朝時隔四年，對蘇宣當(dāng)年隨口說過的承諾的一次圓滿回答。

    原來蘇宣所有有心無心的約定，沈朝都記得，無論多久，都要給他一個回答。

    ——————

    蘇宣飛回來之后又是半夜了，他回家找到了多比埋在肚子上一頓狂擼。

    多比叫的咪嗚咪嗚的，小身子曲起來，但是也不撓蘇宣，就是鬧得兇，這貓和劉胖胖說的一樣，混熟了之后就很好。

    劉胖胖說多比挺親人的，就是膽子小，熟了之后幾乎任人宰割。

    蘇宣吸貓吸得癱軟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他明天還要去《珠寶大盜》補(bǔ)拍最后幾個鏡頭，然后就殺青了。

    然后就要開始和沈朝一起，瘋狂趕通告了。

    蘇宣一想到他前幾天看到的劉胖胖發(fā)給他那個通告表就一陣窒息，唯一的安慰就是沈朝和他一起。

    蘇宣給多比開了個罐頭，多比蹭了蹭他的腿，低頭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

    蘇宣看她吃得開心，就去洗澡了，洗澡出來往床上一躺，頭都不想吹就眼睛要瞇在一起了睡過去了，結(jié)果被一陣電話的聲音震醒。

    蘇宣一看電話號碼，是劉胖胖，認(rèn)命地接了，求饒道：“天塌下來都讓我先睡了這一覺再說行嗎！”

    “不行。”劉胖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uk的人來葉子傳媒了，要變天了?！?/br>
    蘇宣眼睛猛得睜大了。

    蘇宣一邊飛快手臂穿過外套，一邊飛快跑下樓，嚇得吃罐頭的多比毛都炸了一圈。

    蘇宣瘋狂揮手在路邊打到了一輛出租車，他一邊給出租車司機(jī)說去葉子傳媒，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jī)，蘇宣問：“什么情況？！”

    劉胖胖唉聲嘆氣：“很不好的情況，王董事好像之前主動和uk接觸過，說想要買公司，現(xiàn)在uk那邊的人過來了，正在審核談判，付暮正在強(qiáng)烈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