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貓妖：甩尾巴，點頭。

    趙無垢：居然有點道理！

    “第二條，多喝熱水。人類的身體特別脆弱，跟你們比起來，比撲棱蛾子還弱。沒經(jīng)確認(rèn)，千萬不要亂給他們吃補(bǔ)品，否則可能會因為虛不受補(bǔ)，害死他們。萬一他們不舒服，最穩(wěn)妥的方式就是給他們‘多喝熱水’。如果熱水不行，就稍微在熱水里加點糖。懂了沒？”

    眾貓妖：甩尾巴，點頭。

    趙無垢：撲棱蛾子？？？

    “第三，人類是種特別扭的生物，喜歡鉆牛角尖，喜歡循規(guī)蹈矩，尤其喜歡胡思亂想為難自己。你們未來生活在人界，可以享受人界的各種美食，享受工作被認(rèn)同的快樂，享受他們設(shè)計的各種便利工具，但千萬不要學(xué)他們無謂的別扭。記住，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不行算了，反正，咱們妖生漫長。懂了沒？”

    眾貓妖：點頭點頭。

    趙無垢：………………

    這鍋毒雞湯真是猝不及防。

    回家的路上，趙無垢覺得自己的腦袋里一直都在回響天狗那句魔性的‘懂了沒？‘，伴隨著小竹棍敲打講臺的聲音，簡直有毒。

    黑白無常已經(jīng)換班為牛頭馬面，不遠(yuǎn)不近的綴在他身后。

    路過京大附屬住宅區(qū)門口，一個小孩追著皮球橫沖直撞的跑過來，差點撞在他腿上。

    “亮亮，跟哥哥說對不起?！耙粋€單眼皮穿著高領(lǐng)毛衣的男生趕上來，按著小男孩的腦袋跟趙無垢道歉。

    “周醫(yī)生？“趙無垢眉峰微挑，面前的人，正是他前幾天住院時的主治大夫，不穿白大褂的他，看起來分外年輕，只是眼窩泛黑，比之前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哦，是你啊?！爸芊迓晕⑼ｎD了下，也認(rèn)出了他。

    ”不好意思，我侄子太皮了?！爸芊暹叺狼高吶嗔巳嗵杧ue，最近都是大夜班，休息得不好，總覺得腦袋和肩膀到處都疼。

    趙無垢定定的看著他。

    一個須發(fā)皆白滿臉皺紋的老頭，正抱著周峰的腦袋騎坐在他的肩膀上，笑瞇瞇的望著目光澄澈的趙無垢。

    第十六章

    鬼？

    周醫(yī)生這是被鬼纏住了？

    趙無垢不受控制的頭皮發(fā)緊，后頸繃得筆直。

    [小伙子，又見面啦！]周峰肩上干瘦的老頭兒呈現(xiàn)半透明的魂體狀態(tài)，熱絡(luò)的跟他揮了揮手。

    有點面熟，好像在醫(yī)院走廊見過這個老頭兒，似乎也是周峰的病人。

    趙無垢飛快的眨著眼睛。

    所以他現(xiàn)在，死了？

    [你要是看得到我的話，麻煩提醒下周醫(yī)生，我還等著他帶我去看球賽呢，男人要說話算話。]老頭笑瞇瞇的開口，識破了趙無垢閃爍的眼神。

    趙無垢：………………

    [放心，心愿了結(jié)我就會走的，絕不再纏著他。]老頭補(bǔ)充。

    所以是因為心愿未了？趙無垢看看一同走向京大附屬住宅區(qū)的周峰，猶豫著開口，“周醫(yī)生最近有去看球嗎？“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看球？“周峰有些訝異。趙無垢當(dāng)時基本在昏迷狀態(tài)，醒來后沒什么問題就出院回家修養(yǎng)了，他們的接觸并不多。

    “上次在醫(yī)院走廊遇到個……“

    [我姓張，張撿。]老頭在旁邊提示。

    “姓張的爺爺，也是你的病人，就聊了兩句，張爺爺說你特別喜歡看球，還說要帶他去看比賽來著?！摆w無垢泰然自若的接了下去。

    “是啊，我當(dāng)初答應(yīng)帶他去看球的，”周峰嘆了口氣，落寞的看看自己的手，語氣頗有些自責(zé)，“可惜我沒能治好他。前兩天，他已經(jīng)走了?！?/br>
    很明顯的，張撿的去世，對周峰也是個不小的打擊。他眉心都皺出了懸針紋，這幾天哪還有心思去看球。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壁w無垢捂住鼻子，清了清有些發(fā)癢的嗓子，“我就記得當(dāng)時張爺爺很期待跟你去看球賽，談起你就滿心信任特別喜歡的感覺，剛才看到你，就想起他來了?！?/br>
    [傻孩子，老頭子這么大年紀(jì)了，生死還不是常事，我都看得開，你有什么看不開的呢？]老頭兒親昵的拍拍周峰的腦袋，[我沒兒沒女的，要不是你在醫(yī)院跑前跑后盡心盡力的照料，早就不行了，還能等到前天？我年紀(jì)大，可是不糊涂，活了這么多年，見過這么多人，誰真心誰假意，看得清清楚楚。]

    老頭兒也不管周峰聽不聽得見，兀自絮絮叨叨的數(shù)落著，[老頭子沒什么別的想法，就是想走之前，跟你去看場球。半年多啦，聽你說了那么多球的事情，看你那么喜歡，老頭子也想趕個時髦，親眼看看，球賽現(xiàn)場到底多有意思。]

    “他很期待？”周峰確認(rèn)似的重復(fù)著。

    “對，開心得像個孩子似的。我覺得，如果張老先生有在天之靈，應(yīng)該也不希望你為他難過，而是暢快的去看場球，帶著他的份一起?！?/br>
    周峰狹長的單眼皮猛的顫了下，抬頭深深的看了眼趙無垢，“或許，你說的對，我現(xiàn)在唯一能為張爺爺做的，就是去看場球，帶著他的那個銅疙瘩?！?/br>
    “銅疙瘩？”趙無垢的眉峰疑惑的跳了跳。

    “張爺爺也是球迷，不過他是巴斯的球迷，我是曼朗的。當(dāng)時他看上我的新水果手機(jī)，硬要拿個長滿銹的銅疙瘩跟我賭球，結(jié)果，把那個銅疙瘩輸給我了?！盎貞浧饛埨项^兒當(dāng)時孩子氣的模樣，周峰笑了笑，眉間陰霾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