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十二好甜，”掌門舔了一下被親的嘴角滿足地瞇起了眼睛，水無峰看著把好看的眼睛笑得彎彎的，變得更像貓的道侶，捋了捋小家伙方才弄亂的發(fā)絲……我的小家伙就快好起來了是嗎？

    風(fēng)陽野吃飽喝足打了個哈欠，一只大手按捺不住輕輕搔了一下他的喉結(jié)。

    掌門吃癢縮起了脖子夾住了某人沒有收回去的指尖，半瞌的眼睛帶著一層霧：“十二……”

    水無峰感受著道侶皮膚真實細(xì)膩的觸感，扔開其他思緒，把心思都貫注在了風(fēng)陽野身上，“又困了嗎？”

    “我不想睡……我想多陪一會兒你……我記得夢里十二離我好遠(yuǎn)，我抱不到你……”才醒了一小會兒的掌門又病怏怏地開始困倦，水無峰探查到道侶丹田內(nèi)紅芒的閃爍，想要制止卻沒有辦法……

    風(fēng)陽野又睡過去，水無峰體內(nèi)的意志沒由來的躁動，有什么聲音敦促著他維持了竹居里的歲月逆流……

    魔物看了懷中道侶良久，緩緩把頭抬起來目光沉沉地望向了那面銅鏡，散出靈力……時光逆轉(zhuǎn)，帶走了大量的靈力，水無峰又一次開始頭痛，周圍猛地黑下來，肢體也變得難以移動，劇烈的頭痛攪得心神不寧，身心都像是忽然間墮入了泥沼。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昏暗的密室……濃郁的血腥味兒在鼻翼下徘徊，催人作嘔……

    水無峰吃力地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頭，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懷里……好空……

    他低下頭，模糊地視線里并沒有那個人……

    陽野……陽野在哪里？心神一震，他腦子更模糊了，產(chǎn)生了無盡的迷茫……我是誰？我在做什么？

    靈主……天道……還有……陽野……

    “等我……”身體不由控制似得吐出了一句話，水無峰眼眸里的佛芒和魔氣擰成了一股，思緒從迷茫迅速變成了難以馴服的剛毅……

    小家伙還在玄境里……罷黜了這天地意志才能把他帶回自己身邊……

    心臟無端端一疼，水無峰閉上了眼睛把自己的神識繼續(xù)往外滲透……心肝兒，你再等等……我把這人世折下來送你……

    此時四州八海都被滾滾云霧遮蔽，相連的無數(shù)虛空受到云霧入侵紛紛要被擊碎一般動蕩不安，無法御行的大霧里不時有大風(fēng)呼號咆哮，貫徹天地，蠶食霧氣的同時滅殺了無數(shù)的生靈，一幕幕場景恍如浩劫當(dāng)世，無人能逃……

    水無峰的神識延展入四州八?？粗廊说幕炭?，他沉默地低垂著頭，rou身被巨壓壓得渾身通紅青筋暴起，被逼出天地化成大霧的神識不停受著颶風(fēng)侵蝕，卻都是一步也不肯退讓。

    又是一重強(qiáng)壓加諸于脊背……他嘔出了一口黑血，嘴角帶起了冷笑……天地意志反抗地越激烈就表示它越怕……既然會怕，那就一定會死……

    冷笑聲在擴(kuò)散，森森地寒意侵染著四周，他心臟又痛了一下，像是鈍刀刺入攪弄得血rou模糊，有個聲音隱隱約約渡在腦海深處喃喃而起……

    奪天的剛毅猶在，他分不出心緒理會，那聲音躁動著，很快變得越來越大，漸漸從低語……變成了咆哮……一點點把水無峰從當(dāng)初奪天的癲狂中激了出來……

    “啊……”又是之前悲愴無比的嘶吼……水無峰頭痛得厲害，像是魂魄要裂開似得，靈力往外滾著，沉進(jìn)了玄境之中……

    那嘶喊里夾雜著話語，帶著無措和絕望……

    “停下……別碰他……”

    “他在疼……別讓他害怕……停下來……”

    “你要這天地有何用？夠了！你給我停下！停下！”

    場景陷在黑暗里，痛意從頭顱往下墜著，墜入了五臟六腑……拉著他墜入了竹居前他見過的畫面……

    “無峰……你找到我了……我好怕……我想抱抱你……”

    他的小家伙坐在竹居前面等著他，蒼白的像一張被人揉皺了又?jǐn)傞_的紙，小心翼翼地透露出幾分怕受責(zé)備的恐懼。

    完整地往事被回憶起來，他心臟被捅出了一個大洞，風(fēng)吹進(jìn)去，空蕩蕩地奏著嗚咽之聲……水無峰站在崖邊看著那一幕，忽然笑出來，血淚滾下，魂魄震蕩……

    是我……親手殺了你……

    沒有什么天選之靈、沒有什么天道、沒有其他人……你就是這天地誕生出來的意志……

    我為什么……沒有想到？

    掌控著天地殺機(jī)、又受這天地歲月庇佑……我怎么會以為你只是一個被選去責(zé)降天罰的無主孤靈……

    心肝兒……我沒保護(hù)好你，別拿離開我來懲罰我好嗎？

    ……是我太蠢了，我奪來這天地又何用？我本來該教你怎樣去掌握自己的力量，我本來該幫你知道你是這世上最高的存在……

    我本來該保護(hù)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幫你把威脅到你的次靈主都?xì)⒘恕?/br>
    為什么到最后……我偏偏會親手毀了你？

    “無峰……我好冷……這里沒有你，我很怕……”小家伙平穩(wěn)了好一會兒氣息才說出來兩句話，似乎好不容易才看清他的臉抬起手去摸他的眼眶，可愛的眉毛皺起來，咬緊了蒼白的嘴唇：“你哭了嗎？別哭好不好……是不是我惹你難過了？”

    “別離開我……”靈力不停被送進(jìn)那具仿佛隨時要失去生機(jī)的身體里，但是他的小家伙存不住靈力，輕風(fēng)拂過來，吹動了青年的衣角，水無峰繃緊了神經(jīng)，涌出靈力隔絕了外界所有，連呼吸也屏住了，不敢輕易動彈，他很怕一陣呼吸會讓他懷里的人被吹散。

    “我給你唱歌好不好？我偷偷編了很久了……”

    清冷蕭瑟的竹居前面，疲憊虛弱的聲音淺吟著輕緩悠揚的小調(diào)，語言晦澀，但是水無峰聽得懂，他記起來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部族的語言……

    這首調(diào)子……他失去所有記憶之后，給陽野唱過……

    熟悉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懷里的人眼皮越來越沉已經(jīng)唱不動歌，依舊癡癡地望著他，費力地輕輕喚了他一聲：“無峰……”

    “別說話了，你不會死的，我想辦法救你……沒事的……”

    小家伙淺淺地笑了笑，手指不舍的抓著他的衣服，“無峰……忘了我……我不要你哭……”

    “不要……”旁觀著這一幕記憶的水無峰已經(jīng)知道了后面要發(fā)生什么，他后退了半步，身后是懸崖，外面的群山里一片寂靜，靈力凝聚的飛鳥那一刻都已經(jīng)消失了，花草枯萎，荒涼悲愴……

    最后一抹紅光亮起，水無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他踩在懸崖的邊緣退無可退，避無處避，逼著他面對痛苦的記憶……他心肝兒拿最后一份魂力……讓他忘了他……

    “不要……你做什么？不要！”魔物的頭痛起來，他拼了命想抱住懷里的人，小家伙的身體卻在消散著，一寸寸化成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