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毒？”亞伯嚇唬他，“吃了要出問題的?！?/br>
    之前是蔓紅果，然后是人血，現(xiàn)在換了蛇rou——怎么就沒見該隱吃點(diǎn)正常的東西？

    該隱顯然不會被弟弟的話嚇到，但還是側(cè)過頭來：“會出什么問題？”

    “中毒、高燒，說不定還會危及性命！”

    “隨便吧，”該隱毫不在乎地?cái)[手，“這種小事，早就習(xí)慣了?！?/br>
    這話把亞伯噎住了。

    ——這算小事？

    “你那是什么表情？”該隱拍拍他的發(fā)頂，“在床上躺一躺就好了?！?/br>
    “那得多難受？”亞伯快步上前，打量著該隱的臉色，“他們……他們怎么不來照顧我們？”

    “什么照顧？”

    “幫你……幫我們準(zhǔn)備食物、收拾屋子之類的？”

    “為什么要來照顧我們？”

    這個(gè)問題把亞伯問倒了：“這……這是父母的職責(zé)?。　?/br>
    “職責(zé)？”該隱顯然不理解這個(gè)詞的意思，“我們一直自己過的。他們住的地方離我們那么遠(yuǎn)，才懶得來看我們呢?！?/br>
    這是什么父母？把自己的孩子丟在一個(gè)地方，自己卻住在另一個(gè)地方？培養(yǎng)獨(dú)立性嗎？

    “他們住在哪里？”亞伯問。

    “亞伯，你是不是真的被嚇到了，怎么什么事情都不記得了？”該隱迷惑地傾身，打量亞伯的模樣，“我指給你看看吧?！?/br>
    十歲的孩子半跪在地上，環(huán)抱另一個(gè)孩子的雙膝，猛一用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看——”該隱向左轉(zhuǎn)，調(diào)整了一下方向，“那邊，山丘，再往后邊去，河流。他們住得離河不遠(yuǎn)?！?/br>
    該隱只提到了兩個(gè)地方，山丘和河流。從他們現(xiàn)在所站的位置來看，山丘距離他們至少有半小時(shí)的路程，起伏的地平線將河流完全擋住，看不出住宅的所在。

    “他們平時(shí)不過來，只有我們在這里??？”

    “你還希望他們來？天天都吵成那個(gè)樣子，我頭都疼?！?/br>
    “為什么吵啊？”

    “好像是因?yàn)樘O果吧……不知道，他們從來沒說過?！?/br>
    蘋果？因?yàn)樗臣埽?/br>
    亞伯又望向遠(yuǎn)處，但強(qiáng)烈的陽光下，遠(yuǎn)處的景物還是一片朦朧，看不真切：“但如果他們不來照顧你——照顧我們……”

    該隱又笑了，語氣里帶上了諷刺：“他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br>
    一個(gè)孩子能以諷刺的語氣評價(jià)父母，這是亞伯沒有想象過的。

    “你問這個(gè)干什么？”該隱又牽起亞伯的手。

    “太奇怪了……”亞伯只顧著喃喃自語。

    又是一個(gè)和先前的蛾摩拉、白夜城一樣與世隔絕的地方？這里的人倒是更少了，就剩下四個(gè)——會有敵對的勢力隱藏其中嗎？

    “別奇怪了，亞伯，我?guī)憧旧呷?！?/br>
    他們回到先前的屋子附近，該隱輕車熟路地從屋里抱出木柴、石刀，去頭、水煮、剝皮、剔除內(nèi)臟、切段、穿條、上火翻烤。

    亞伯真不愿去想他為什么這么熟練。

    “不舒服嗎？”該隱瞧見亞伯臉色糾結(jié)，十分不解。

    “不不，我只是覺得你……你做的越來越好了?！?/br>
    該隱聞言，得意地點(diǎn)頭：“那是自然。”

    “那平時(shí)有鄰居來看看我們嗎？”

    “什么是鄰居？”

    “就是住在周圍的其他人，有時(shí)也許會來看看我們?！?/br>
    “你的想法可真怪，亞伯。周圍沒有其他人?！?/br>
    “沒有？”

    “沒有的。這里哪有其他人？”該隱掐了掐亞伯的臉頰，“我們只有自己?！?/br>
    “再往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去呢？外面的平原有沒有？”

    “那我不知道了，應(yīng)該也沒有吧……我反正沒看見過。”

    一時(shí)間，兩個(gè)孩子都沉默下來，整個(gè)世界只剩下了原野上的風(fēng)聲、田野里的蟲鳴，還有木柴噼啪作響的聲音。

    眼見著火堆上的rou塊翻了一圈又一圈，該隱將火上的木條舉起來：“烤好啦，亞伯。”

    炭火受風(fēng)，火苗時(shí)大時(shí)小，因此架在上面的蛇rou有的外層焦黑，有的內(nèi)層沾血，又因?yàn)橥耆珱]有油鹽調(diào)味，幾乎稱得上“難以下咽”。

    亞伯舉著手中穿rou的木條，一點(diǎn)胃口也沒有。

    但該隱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焦的地方不能吃，該隱。”亞伯伸手?jǐn)r住對方的動作，把他手中的木條拿過來，用石片刮去不能食用的部分。

    “管它能不能吃呢，先吃飽再說?！痹撾[的嘴里還有一塊rou，說話的聲音囫圇不清，“趕羊要走好遠(yuǎn)。”

    “趕羊？”亞伯上下打量該隱，“你？”

    “怎么啦？”該隱瞥了他一眼，“一直都是我照顧?。　?/br>
    “怎么照顧？”

    “把它們放到羊圈外面，到處走走，吃草散步嘛。”

    “照顧得過來嗎？”

    “所以要吃飽呀——”該隱說著，被亞伯的眼神吸引了。

    亞伯比他矮一些，因此說話時(shí)要仰著頭看他，迎著陽光，藍(lán)瑩瑩的瞳孔像山丘后的河面泛著光芒，其中蘊(yùn)含著莫大的驚嘆，讓該隱十分受用。

    “今天我?guī)阙s羊。你之前不是總想去看嘛？”

    第39章 兩個(gè)牧童

    羊圈離屋子不算太遠(yuǎn)，多走幾步就能聽見咩咩叫聲。該隱領(lǐng)著亞伯走了一陣子，來到木條搭建的羊圈外，就能清晰地看見里面的住客——三只小羊，兩只大羊，雪白的腦袋，灰白的身體，向下垂著厚厚的羊毛。大羊頂著卷曲的羊角，小羊則抖著毛絨絨的耳朵，看見羊圈門口有人到來，紛紛擠到門口，急切地叫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