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沒有向家族告發(fā)你，你很疑惑這件事？”

    家族沒有收到何塞·伊諾有任何疑點的報告，給予這個新晉高位血族的評價基本上都處于“膽子太大”跟“行動不考慮后果”之間，屬于重點觀察的范疇，絕沒有感興趣到想要”研究”的地步，否則，何塞現(xiàn)在該待在獵人的解刨臺上，而不是這里。

    這說明除了弗林特以外，尼奧利亞·博納塞拉同樣對何塞身上的諸多疑問守口如瓶。

    “我以為發(fā)生這么多事，你會對我有信心，何塞?！瘪R車一側的窗戶飄出聲音，嚇得何塞一個激靈，瞬間把sao擾弗林特的爪子縮了回來。

    “尼、尼奧先生不再多休息一會兒嗎？”何塞在心里吐著舌頭，怎么好像有種在長輩眼皮底下偷偷談戀愛怕被發(fā)現(xiàn)的感覺，不對，不是好像，他和弗林特現(xiàn)在就是這樣。

    “老人家的睡眠時間都很短暫，不像米迦爾現(xiàn)在還在賴床?！蹦釆W把腦袋從窗戶里探出，手臂搭在窗沿?！鞍５旅傻拇_向我詢問過薩利維亞下城區(qū)的食尸鬼為何突然安靜下來了，我給他解釋一通咱們在下面發(fā)現(xiàn)的巨門，可能是里面散發(fā)出的奇異力量讓食尸鬼停下，反正他們再去也打不開那扇門，自然也證實不了?！?/br>
    “可您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為什么，你救了我只是一方面，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br>
    尼奧意味深長的微笑盯得何塞心里發(fā)毛，但隨后，金發(fā)獵人的表情嚴肅下來，“等把你們送到桑格塔，我就回古曼韋爾?！?/br>
    知道何塞和弗林特一定會問上一句為什么，尼奧直接回答了他們，“我想了想，貝利亞一定不愿見我，外加我要回家族調查一些事，就不陪你們繼續(xù)行動了?！?/br>
    弗林特他們還沒來得及告訴、或者說還在斟酌要不要告訴尼奧信件中的密文，所以對尼奧突然主動離去感到意外。

    何塞問：“您跟貝利亞夫人關系不好嗎?！?/br>
    “姑且算得上很糟糕?！蹦釆W沖他輕佻挑眉，“她是個下定決心絕不改變的孩子，執(zhí)拗得讓人心驚，可她的能力卻支持她如此?！?/br>
    “比如，跟魔女之子在一起……？”何塞偷瞄弗林特的反應，但只能從背影看出他在認真駕車，只是脊背繃直，有些僵硬。

    “有個關于魔女之子的傳言，說他們會致人不幸?！蹦釆W目光閃爍，綠眸隱隱發(fā)暗，“生于博納塞拉本就不幸，那個男人用花言巧語欺騙貝利亞，還沒有盡到丈夫和父親的責任，連存活在世上都是浪費養(yǎng)料。”

    何塞在話語間聽出滿滿的殺意，只好硬著頭皮問：“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br>
    “不知道，貝利亞沒有提過，關于那個男人的一切她都沒向家族提及。”

    聽上去像是不想談及傷心事，所以把跟他有關的所有事都從腦海里移走的感覺。

    因此“弗朗西斯”這個從拉爾修那里得到的名字是否真實還不一定。

    何塞本來還想打聽尼奧回古曼韋爾具體是為了什么，但轉念一想由他來問這事好像不妥，只能交由弗林特后續(xù)來旁敲側擊了。

    尼奧先生也是跟弗林特一樣經(jīng)歷了從紅露鎮(zhèn)到帕托的所有事件，對家族的懷疑應該不算少，但他更加年長，對博納塞拉的羈絆更深，所以不會像弗林特一樣立刻產(chǎn)生疏離感，而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敲破頭頂上蒙蔽自己視線的玻璃罩。

    “那您務必小心?！焙稳粺o擔憂地說。

    尼奧反倒笑了，對著探下來的腦袋彈了個腦殼，“那是我自己家，小心什么?！?/br>
    被定性為“賴床”的米迦爾戴好眼鏡，哀嘆日夜顛倒的自己跟自己眼睛底下濃重的黑眼圈，打開另一邊馬車的窗戶，在鄉(xiāng)間小路和星河倒影映襯下發(fā)現(xiàn)還醒著的這幾個人一個在單手駕車，一個危險動作趴在車頂，一個差不多半個身體都探在窗外，簡直把危險駕駛以及危險乘車這幾個字寫到了臉上。

    可他為什么這么淡定，連提醒都懶得提醒了？難道是已經(jīng)免疫這些奇人了嗎。

    正好這時，他的懷表發(fā)出滴滴的動靜，米迦爾看了眼時間馬上爬回馬車里把角落的鐵皮箱子翻出來，給何塞遞去一個血瓶，“吃飯了吃飯了?！?/br>
    “謝啦。”何塞夠著學者搖晃的手，終于舍得從車頂下來坐到弗林特旁邊，而后者也早就給他讓好了位置。

    嚴格按照時間進食的何塞熟練打開瓶塞，就著氤氳冷霧和比體溫還冰涼的溫度把血飲盡，盯著瓶子發(fā)呆，“如果按照新生兒的渴血頻率，到桑格塔以后我就不得不再去買些血來了?！?/br>
    弗林特充滿善意地說：“好像某人從來都沒為自己付過賬?！?/br>
    何塞白了他一眼，但沒辦法，弗林特說的是事實，總歸還是自己理虧，“我會還給你的！”

    “我認為米迦爾可能都比你有錢，何塞?！备チ痔卦谟嬎阋环蟮贸隽诉@樣的結論。

    “弗林特！”

    何塞生氣的模樣讓他的藍灰色雙眸神采飛揚，星光倒映其中，令本來想接著說些什么的弗林特看入了迷。

    他變得喜歡與人交流，跟人產(chǎn)生聯(lián)系，他的改變讓自己都感到驚訝，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眼前這個被星月蒙上銀光的天使。

    “……”

    “噓?！焙稳c之對視，擠擠眼睛，表情夸張地提醒弗林特謹言慎行，別忘了他們還處于地下戀情中，弗林特的回應則是無聲但短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