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輕松的心情, 楓眠溪給沈霖打了個電話，將楓俶華告訴他的那些事都跟沈霖說了。

    他的語氣里透出劫后重生的喜悅來，“沈哥你知道嗎？我mama沒有破壞別人的家庭，她當(dāng)年只是被騙了！”

    沈霖聽完了楓眠溪的轉(zhuǎn)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告訴他，“送你回去后, 我聯(lián)系了舅舅，他當(dāng)年認(rèn)識陳建庭，就跟我說了一些事, 關(guān)于你mama的。”

    楓眠溪一怔，他敏銳地聽出沈霖話語中的未盡之意，“你的意思是，你從安省長那里得知的, 和我mama跟我說的東西，有出入？”

    沈霖想起舅舅告訴他的那些事, 再對比楓眠溪說的那些，覺得何止是有出入，簡直是完全相反。

    二十多年前，安愛國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高的身份地位, 他當(dāng)時只是一個剛剛開始工作的基層公務(wù)員，剛好和陳建庭認(rèn)識，且交情不低。

    只是陳建庭死后，才漸漸和陳家斷了聯(lián)系。

    “我舅舅告訴我, 陳……”想到這人畢竟是楓眠溪的父親，沈霖改了稱呼，道：“陳先生當(dāng)年和陳夫人是商業(yè)聯(lián)姻，婚后性格不合，在陳夫人懷孕后就分居了。”

    “但分居不一定能證明他準(zhǔn)備離婚?！北绕鸢矏蹏瑮髅呦?dāng)然更愿意相信mama的話。

    沈霖道：“的確，可是我聽舅舅說，陳先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止一次表露過離婚的念頭，只是一直沒有離成，后來，據(jù)說是遇到你mama之后，他下定了決心，甚至擬好了離婚協(xié)議書?！?/br>
    “怎么會……”楓眠溪只覺得今天一天受到的打擊不異于七年前他發(fā)現(xiàn)自己穿越的時候，“會不會有哪里弄錯了？”他才剛和mama站好陣營同仇敵愾，卻聽到沈霖說陳建庭不是渣男？！

    沈霖道：“這件事里頭，應(yīng)該是有些誤會。我查到在你mama離開不久后，陳先生就被查出來癌癥，會不會……”

    “你是說，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騙我媽說不想離婚？”楓眠溪不太想相信，現(xiàn)實怎么可能這么狗血。他冷靜了一會兒，片刻后才道：“就這樣吧！”

    沈霖一愣，只聽楓眠溪繼續(xù)道：“無論陳建庭當(dāng)年是因為什么原因辜負(fù)了我媽，這件事都不要再查了，我mama現(xiàn)在過得很好，她不用知道這些，我不會回陳家，就更加不需要追根究底?！?/br>
    沈霖沒想到楓眠溪會這樣想，他當(dāng)然支持楓眠溪的決定，“但是，我覺得陳老爺子不會輕易放棄，我聽舅舅說，他這個人很守傳統(tǒng)，據(jù)他所說，他是絕不會讓陳家的孩子流落在外的，我聽說他已經(jīng)連夜回了G市，估計明天就會去找你?！?/br>
    “那就讓他來吧，我明天會和他說清楚?！睏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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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那老東西又回G市了？”陳夫人聽見電話里秘書的匯報，眉頭皺緊了。

    秘書那邊道：“是的，老爺子不顧身體，硬是連夜趕了回來?！?/br>
    “不顧身體？我看他的身體硬得很。”陳夫人不無諷刺地說。

    即使在電話里，秘書也不敢說陳老爺子半句壞話，他道：“是這樣的，老爺子的身體的確大不如前了，他畢竟這么大把歲數(shù)了?！?/br>
    陳夫人：“知道了，有什么動靜及時告訴我，另外，聯(lián)系下鄭律師，讓他盡快帶著東西回G市?！?/br>
    秘書：“是的?！?/br>
    電話掛斷，室內(nèi)只余下一片清冷的寂靜。

    陳夫人靠坐在床頭，煩躁地從床頭柜上拿出煙點燃，用力抽了兩口。煙霧繚繞中，她仿佛又看到小錚背著個小書包，一邊叫著mama一邊笑著朝她跑過來……

    “小錚……”

    她的神情微怔，眼中又滿是痛苦和懊悔，半晌后，她的情緒慢慢平復(fù)下來，將煙按滅后，才小心地捧起床邊放著的一個相框。

    相框內(nèi)，穿著藍(lán)色條紋襯衫的小男孩歪著頭站在一棵綠樹下，對著鏡頭笑容燦爛。

    她撫摸著照片里男孩燦爛的笑臉，神色中隱隱透出幾分癲狂，“小錚你放心，家產(chǎn)都是你的，誰也不能跟你搶……誰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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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一直人丁單薄，而到了這一代，更是落寞得只剩下陳念崢這么一個后輩。

    因而老宅的夜晚，總是分外蕭條，仆人們從不多話，主人間的互動也并不像尋常人家那么熱鬧。

    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陳念崢結(jié)束完公司的事務(wù)，驅(qū)車回到老宅，就見到里頭黑黢黢的一片，仿佛一頭沉在黑暗里的巨獸，開著的門是大張著的巨口，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進(jìn)去。

    想起mama給他介紹的女人，陳念崢就由心里生出煩躁和疲倦。

    他在門口停了停。

    即使已經(jīng)很晚了，老管家依然盡職盡責(zé)地等待主人回來，在見到陳念崢的車子開進(jìn)來后，他立刻開了燈，迎接他進(jìn)來。

    “mama呢？”陳念崢問他。

    老管家笑道：“夫人早早回房間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休息了。”

    陳念崢看了眼樓上，一片昏暗，只有一盞小小的過道燈發(fā)出暗淡的光。

    他的目光似乎隨著過道柔軟的光芒一并溫和下來，連心里的煩躁也散了些。他側(cè)頭對老管家道：“我去看看mama吧，您早點休息，這么晚了?！?/br>
    老管家點頭，又看了他一眼后，才轉(zhuǎn)身回去。

    陳念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腳上了樓。

    他來到陳夫人臥室門前，本來想敲門，卻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透過門縫，他能看到mama坐在床上，手里拿著一張照片，不知道在念著什么。

    陳念崢知道她拿的是誰的照片，他知道她嘴里念著的是什么。

    念崢……念錚……從七歲被收養(yǎng)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一個替代品，他知道自己是為的什么而存在。

    但是陳念崢一直感激mama，如果不是她，他不會有今天。

    如果不是當(dāng)年被收養(yǎng)，他可能會根陸余走上一樣的道路。

    他沒去打擾，而是悄悄把門關(guān)好，才轉(zhuǎn)身離開……

    次日，下了點小雨。

    楓眠溪早早起來，給小寶換尿布，然后做早餐。

    楓俶華還在休息，顧阿姨目前睡在另一個小間里，那個將來要留給小寶做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