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惠說：“我也看見你了?！?/br>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殺你?！蹦腥藦男欣钕淅镎页鲆路?，換上，又丟了一件自己的毛衣丟到韓惠的身上，“天冷，穿里面。我?guī)阕??！?/br>
    “走？去哪里？”

    “這里不能呆了。”男人壓低聲音，冷冷看她，“你這小蠢貨，給我?guī)砺闊┝恕Ｄ忝魈觳蝗ド习?，你猜警察能不能找上門來？趕緊穿衣服，我們要趁夜離開這里?！?/br>
    韓惠的手一抖。

    她明白了。

    他要?dú)⒘诵菪轀缈?，然后帶著她遠(yuǎn)走高飛。

    “不要！”

    韓惠顧不得衣服，撲過去跪在地上，抱住男人的大腿，仰著頭看他，“你不要?dú)⒂谛菪?。你饒她一條命，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陪著你。如果你被警察抓了，我就……給你殉情。你留她命，好不好？求你。主人，我求你。就求這一次?！?/br>
    男人低頭看著她，“滾！”

    韓惠看他不為所動(dòng)，退開兩步，在木地板上“咚咚”地磕起頭來。

    “主人，我求你。我求求你?！?/br>
    一個(gè)又一個(gè)，她磕得咚咚作響，頭上很快就鼓起來一個(gè)大包，滲了幾絲血跡，看著有點(diǎn)駭人。

    男人不耐煩了。

    “你急什么？我又沒說馬上就宰了她?！?/br>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嘴角含著譏諷看著韓惠。

    “有她在，至少也能做個(gè)人質(zhì)，是不是？”

    ……

    男人對(duì)韓惠有夠?qū)捜?，她刺了他一剪刀，沒打沒罵，甚至也沒有綁她，只是命令她坐在那里，然后他開始有條不紊地清理現(xiàn)場(chǎng)。

    血跡，指紋，使用痕跡，生活痕跡……

    他耐心又細(xì)致，看得出來非常的專業(yè)。

    于休休看著他這個(gè)樣子，惋惜地嘆了一聲。

    “你說你做點(diǎn)什么不好呢？為什么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男人戴著手套的手，微微一頓，繼續(xù)做事。

    于休休說：“你一個(gè)特種兵精英，淪落到這個(gè)地步？你不覺得可惜嗎？”

    “閉嘴！”男人冷眼看來，戾氣很重，似乎不愿意讓人提起這個(gè)話題，“舌頭不想要，我?guī)湍愀盍??！?/br>
    于休休飛快地閉嘴。

    片刻，她又說：“我想上廁所?！?/br>
    男人不理會(huì)。

    韓惠走了過來，“她要上廁所?！?/br>
    男人對(duì)她終于有了憤怒：“回去坐好！”

    韓惠吸口氣，“休休要上廁所。你讓她上廁所?！?/br>
    男人猛地丟下手上的東西，“慣得你！”

    他作勢(shì)要打。

    韓惠縮著脖子，不躲不避，他卻沒有打下來。

    “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性?！?/br>
    ……

    他速度很快，收拾好房子，看看四周，又遲疑了。

    帶著兩個(gè)女人，肯定不方便跑路。尤其于休休為人狡猾，韓惠又膽大。

    他皺著眉，看著蜷縮在地上因?yàn)樯喜涣藥纯嗳f分的于休休，陰陰地走過去。

    “留不得你了?！?/br>
    于休休睜大眼睛，“別！我還是有利用價(jià)值的，你考慮一下？”

    “別殺她?！表n惠飛快地拖住他的胳膊，“我保證，我不亂來。要不，你把我綁起來？我跟你走。我保證?！?/br>
    男人看她一眼，“你不值得信任?！?/br>
    韓惠的臉褪去血色，自己去找繩子，“我保證，我把自己捆起來，不耽誤你。”

    她在屋子里轉(zhuǎn)著圈兒，可惜沒能找到繩子，突然就停了下來，看了看于休休。

    “……要不，我死。你帶她走?！?/br>
    于休休被她嚇住了，眼圈猛地一紅，“惠惠，你說什么瞎話呢？我們誰都不能死?！?/br>
    韓惠說：“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沒什么不好?！?/br>
    “你聽話啊，乖?！庇谛菪葜理n惠的心理是有問題的，霍仲南說過，她的問題很嚴(yán)重，她不敢再讓韓惠激動(dòng)，轉(zhuǎn)而看向男人，心平氣和地講道理。

    “這位先生，不，這位大哥，咱們能不能敞開心扉談?wù)勀愕脑V求？別動(dòng)不動(dòng)就要生要死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多貴重啊，是不是？你提出要求，我就能滿足你。”

    冷汗早就濕透了衣服，在無計(jì)可施的情況下，她只能盡量地拖延時(shí)間——

    “叮呤叮呤叮呤叮呤！”

    男人的手機(jī)在這時(shí)響了。

    他接起來，“喂。”

    電話里是那個(gè)護(hù)林員，“小哥，山腳下來了好多警車，我尋思這情況不對(duì)啊，看來是個(gè)大案子。你看，你能不能避一下？萬一你被人看到了，老板說不定也會(huì)知道這事，那我就死定啦……”

    男人說：“在哪兒？”

    護(hù)林員很緊張：“哎喲，我婆娘剛出去收衣服就看到了，好多警車，還有武警，摸上山來了。真他娘的，嚇?biāo)纻€(gè)人……等下，有人敲門。我去看看?！?/br>
    他沒有掛電話。

    很快，電話里就傳來他驚恐的叫聲。

    “霍，霍先生？”

    ……

    男人平靜地掛了電話，轉(zhuǎn)頭看著韓惠。

    韓惠被她目光里的銳氣嚇得縮了縮肩膀，小聲地問：“怎么了？”

    男人冷笑，“警察來了?！?/br>
    韓惠看一眼于休休，意外地捋頭發(fā)。

    “是嗎？那怎么辦？要不，你趕緊走？”

    “走哪兒去？”

    叫上了武警，來的是大批警力，他已經(jīng)被包圍了，插翅難飛。

    男人看著她，陰陰地瞇起眼，又是搖了搖頭，“我越來越喜歡你了?！?/br>
    韓惠一臉不解地看著他，“我，我怎么了？”

    男人問：“怎么報(bào)警的，嗯？”

    韓惠瞪大眼睛，“我沒有報(bào)警啊，你一直看著我的，我根本就沒有機(jī)會(huì)打電話?！?/br>
    “你不報(bào)警，警察不會(huì)這么快找到這里。他們想都不會(huì)想到這里?！蹦腥说f完，朝她攤開手，“手機(jī)？”

    韓惠怔怔地掏出手機(jī)，遞給他。

    “解鎖！”

    韓惠收回手，把手機(jī)解鎖，再度遞上去。

    男人刷開屏幕，看了一下那條發(fā)給“12110”的“jjw”短信，然后就笑了出來。

    “老子玩了一輩子鷹，到頭來，被鷹啄了眼。”

    砰的一聲，他將手機(jī)擲在地上，摔壞的屏幕像蜘蛛網(wǎng)般猙獰恐怖。

    “?。　表n惠驚恐地叫了一聲，男人已經(jīng)沖過來，像捏雞仔似的拎住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推到房里，惡狠狠摔在床上。

    “該死的女人！”

    他恨到了極點(diǎn)，咬牙切齒，滿眼殺氣。

    韓惠顫抖著身子，迎上他的眼，“你殺了我……就快走吧。我不想你死，也想求你，留下休休的命。”

    “不想我死？”男人拍了拍自己受傷的胳膊，“你他媽的剪刀扎我脖子的時(shí)候，不是想我死？”

    韓惠抿住嘴唇。

    若是她沒有猶豫，也許……

    “我不想你死。”她閉了閉眼睛，“你不是壞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很壞很壞的人。你對(duì)我的好，也是真心的。我愛你，我真的愛你，要不是為了休休，我舍不得傷你……”

    “那她就更該死了?！?/br>
    男人冷嗤一聲，雙手撐住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冷笑著爬起來，拉開床腳的行李箱，將一個(gè)黑色的匣子從里面掏出來，打開，擺在床上。

    槍？子彈？

    韓惠嚇得整個(gè)人都呆住了。

    “你，你怎么會(huì)有這個(gè)東西？”

    男人不回答，一只腳踩在床上，低頭點(diǎn)燃一根煙，叼在嘴上，然后慢條斯理地給子彈上膛。他很鎮(zhèn)定，似乎察覺不到危險(xiǎn)，動(dòng)作不慌不忙，一句話都沒有，可是每一次子彈上膛的聲音落入耳朵，對(duì)韓惠和于休休來說，就像是尖刀剜在耳膜。

    “主人！”韓惠掙扎一下，“我能勸你，回頭嗎？”

    “回頭？”男人嘲弄地看她一眼，“岸在哪里？”

    “休休還活著，我也活著……你自首的話……”

    “天真！”男人冷冰冰的說：“我早就沒有岸了?；夭涣祟^?！?/br>
    “不！”韓惠瞄一眼他手上的槍，慢慢地坐起來，靠近他，“任何時(shí)候，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做出選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