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_第2章
于輝畢竟年輕氣盛,憤怒地指著黎雪英:“你怎么不打他?” “我中意幫誰就幫誰,學(xué)生仔,你要搞事嘛?”男人嗤笑一聲,不再理會,抽了最后一口煙,抬手一彈,煙蒂下一秒在于輝腳邊炸開火星。 于輝下意識反應(yīng)一跳腳,憋紅了臉。而一旁的劉培明放的屁更響亮了。 “好歹幫你解圍,進(jìn)來捧個場?!边@一回男人沖黎雪英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轉(zhuǎn)身回屋。 后門的種種氣味和擺設(shè)昭明這是一家茶餐廳。 黎雪英瞇著眼,他看不清男人的臉,卻能感覺到男人囂張?zhí)翎叺男?。猶豫片刻,他還真繞過房子往前門走去。 劉培明還要追,被于輝掐住胳膊。 “你這就放過他?”劉培明跳腳。 “別搞事。輸?shù)裘孀硬粔颍數(shù)衾镒硬鸥市??”于輝到底是比劉培明要懂點(diǎn),“他看起來有些本事,你現(xiàn)在跟住馮慶,行差踏錯要自有分曉?!?/br> 那一邊黎雪英進(jìn)了茶餐廳落了座,等了半天不見剛才的男人,點(diǎn)了份魚塘粉面靜靜等。 不到一刻鐘,魚塘粉面上桌,還有一杯鴛鴦奶茶,來人坐在他對面,身上還穿著后廚的灶衣。 這回黎雪英看得清他的樣貌。 眉鋒犀利,頜骨硬朗,偏偏眼尾下垂,予人溫柔的假象。盯著你瞧,周身是著乖張?jiān)陝拥臍庀?,絕非善類。 “多謝你?!崩柩┯⒌肋^謝,見男人不答,就低頭掰開筷子吃粉。 吃兩口還抬頭看一眼,對面的人還是撐著桌,下巴微微抬起。 男人靜靜看黎雪英吃粉,只覺得這人當(dāng)真是粉雕玉砌,賞心悅目。 “家里是當(dāng)官的?”眼看黎雪英吃完了,男人開口。 黎雪英不喜歡他這樣的口吻,抓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沒說話。 “我?guī)湍阋淮危阋矌臀乙淮稳绾??”男人發(fā)話。 黎雪英這才望向他,心中卻微冷。他誠心道謝,不想對方是因?yàn)樗纳矸莶煌?,另有所圖。 “于輝阿爸來頭大過我?!崩柩┯⒄f道。 “于輝是哪個?” “剛才你打的那個。” “雜碎?!蹦腥溯p笑著,眼中的不屑流露,黎雪英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你當(dāng)我因?yàn)檫@個幫你?”男人再開口,眼中笑意已經(jīng)沒有,“六文三,慢走不送?!?/br> 黎雪英快步從茶餐廳中走出,一口氣走到街口,才停下來才做一次深呼吸。再回頭看那家茶餐廳,胸腔中仿佛有這么堵著,不順氣。 在原地踟躕片刻,后知后覺地?fù)伍_遮陽傘,離開。 黎雪英走后,辛默收了他的碗筷,到后廚陽臺上緩緩抽一根煙。瞇著眼,后巷中徐徐有風(fēng)吹來,很是愜意。 “默哥,默哥!”有人在門前叫他。 原是送餐的劉方方回來,邊夾著錢袋邊往辛默這邊走:“我已幫你問過宋先生,只是你要尋的范圍太廣,如果有具體的姓名特征,也許還能幫問一問。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 辛默擺擺手:“看來又是無用功?!?/br> “也不一定,你幫過宋先生的忙,多提供些信息,他一定盡心幫你打聽。”劉方方搬來一只馬凳,在辛默身旁坐下。 世上人來人往,你我并無交集,總說盡心為你為他,實(shí)則真真掛心的能有幾個?這兩年辛默找了不少人打聽,可都沒有消息。 他找不到那個人,也不知曉那人的姓名,只依稀記得他是官家人。 大海撈針。 今天的工已結(jié)束,辛默脫掉灶服要離開,卻被劉方方扯住。 “我不過聽說馮慶今晚在埠頭快活,好大排場,很是有些公子千金,說不定到那里打聽消息更靈通?!?/br> 辛默回想了一下,馮慶今晚的局,不就是下午于輝和劉培明,扯著那個“靚仔”非要去的局。想到此他就滿心窩火,眼神兇狠起來,往地上狠狠啐一口:“馮慶個死仆街。埠頭那么肥的油水,這一陣又跑來九龍?zhí)磷鍪裁???/br> “人心不足蛇吞象,警務(wù)司遲早盯上他!默哥,不如你考警務(wù)司試試看,半年前還招聘一次。馮慶走舊路行不通了,咱們也不能總提著一把西瓜刀跟人拼。再幾年回歸,從上到下清洗一遍,做大佬的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警務(wù)司那點(diǎn)油水值得賣命?”辛默說道,“真要搞馮慶就去O記哇,你猜我契爺棺材板按不按得???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誰去當(dāng)短命種?” 劉方方哼唧著不再說話,捧著一牙烙餅坐在小馬扎上,津津有味地啃起來。 “不過說回來,今晚馮慶唱K,咱們?nèi)タ纯?,他這各路神仙的排場有多大?!毙聊а?,有光在眸底一跳,稍縱即逝。 黎雪英這邊已經(jīng)到家。家中空蕩蕩的,不同以往。 冰箱上貼著一張便簽:細(xì)佬,今晚埠頭有事,不必等我吃飯。別告訴阿爸,他出門行任務(wù)。 “家姐……”黎雪英蹙眉看了便簽好一會兒,緊緊揉了。 jiejie平日最怕夜行,晚上聽阿爸的話幾乎不出門。唯一幾次也是因?yàn)榕笥延忻σ獛汀?/br> 九龍埠頭。黎雪英耳邊響起下午于輝和劉培明對他說的話。 埠頭離九龍?zhí)劣行┚嚯x,馮慶今晚在夜總會設(shè)宴,亂七八糟的人紛紛到場。家姐夜晚出門必有緣由,這他已猜到,就怕這緣由是出在馮慶的夜總會里。 家姐究竟是為什么事去九龍埠頭尚不可知,Call機(jī)打了沒人接,萬一,若萬一真是跟馮慶的場子有關(guān)系,遲恐生變。 不能通知阿爸,在行任務(wù)。 黎雪英越想越心驚,又將手中的便簽看一遍,飛快地回屋放書包換衣服,鎖門沖出公寓。 與此同時,另一條街上的辛默換上一件黑色套頭衣,袖口下刺青若隱若現(xiàn)。他在抽屜中取出一把折疊的拆骨刀藏在褲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