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世盛世江山[嫡子身份]_分節(jié)閱讀_136
皇帝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季衡,說,“朕是任重而道遠(yuǎn)呀?!?/br> 皇帝笑了笑,又道,“朕也知朕這天下是千瘡百孔很多問題,但是,這卻是第一次這么聽人明明白白說起?!?/br> 季衡說,“皇上,人的精力總是有限,但是在這有限的精力里做出讓自己滿意的成績來,就不錯了,皇上,您不要太感艱難?!?/br> 皇帝笑著突然翻身,一下子接近了季衡,幾乎和季衡呼吸相聞,眼睛對著眼睛,他低著聲音,卻雄心勃勃,說,“你覺得朕是背不起這天下的人嗎?!?/br> 季衡抬手安慰孩子一樣地摸了摸他的耳朵,“微臣相信皇上?!?/br> 皇帝被他摸得耳朵紅了,眼睛更是亮了起來,只好趕緊收斂心神,道,“既然君卿你說了這些問題,可有解決之道。” 季衡說,“這卻不是三言兩語的事情了。要整頓吏治,必長久的懲貪不可,對此,微臣倒沒有很多別的官員有更好建議,對土地和外患問題,亦然。不過對糧荒的問題,微臣倒是有些話說?!?/br> 皇帝“嗯”了一聲,是個洗耳恭聽的樣子。 季衡就道,“解決糧荒,現(xiàn)在朝廷做的是豐年收糧儲存在大倉之中,荒年再放糧。但這也是治標(biāo)不治本,微臣看了些書,得知廣州一帶從外面引入了不少新的糧食品種,有些在較干旱的土地上也能栽種結(jié)實,有些在貧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長,且可和現(xiàn)有的品種雜交種植,就可多一份收益。這對解決糧荒問題才是治本?!?/br> 皇帝是出生在皇宮,長于宮人之手,雖然是從小就有好老師,又看書多,明白治國之道,但是,真正對于外界的狀況,卻并不是很了解,季衡這么說,他也覺得很對,就說,“有吃的,百姓就不會鬧事,國家才能安穩(wěn)。” 季衡說到這里已經(jīng)是口干舌燥了,就才將自己最終的意思表達(dá)出來,說,“微臣看了游煥之的那本廣東行記,深覺很多時候,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如若皇上信得過臣,可讓微臣下江南和廣州,去辦此事?!?/br> 皇帝愣了一下,“你要下江南和廣州?” 季衡道,“微臣對籌辦此事很有興致。微臣去到江南和廣州,可以找些新的農(nóng)作物查看是否可以引入別的省份種植,提高糧食的總產(chǎn)量,若是有所收獲,那自是一件大好事。” 皇帝已經(jīng)不想聽他說了,就道,“此事可以直接讓廣州一帶官員去做,并不需要你去?!?/br> 季衡道,“微臣相信微臣能夠做得更好?!?/br> 皇帝便突然毫無預(yù)兆地生了氣,說道,“君卿,你其實只是想離開京城,離開朕,是不是?” 季衡覺得皇帝這話里是怨氣沖天,讓他莫名詫異,看著皇帝那想要燒起火來的眼睛,說,“皇上,你為何會因此而生氣?” 皇帝被他這句話問得一愣,和季衡對視了有幾秒鐘,他才說,“朕只是不想你離開罷了。” 季衡苦笑了一下,“但是微臣不能總背著一個佞臣的名聲伺候皇上吧。” 皇帝咬了咬牙,說,“誰要是再敢如此說你,朕就將他充軍?!?/br> 季衡無奈地說道,“皇上,您是明君圣主,可不能做這種事。我最近身體實在不好,母親的意思是,讓我和她回江南將養(yǎng)幾年,我也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好好準(zhǔn)備科舉考試,等以后微臣考上進(jìn)士,再回到皇上身邊,也自然不會再有太多閑話了?!?/br> 皇帝怒目道,“朕不想放你走。你不必去考科舉,朕直接給你授官就行了。” 季衡皺了眉,“皇上,你體諒一下微臣的苦心吧,微臣可不想以后史書上寫到微臣,就只有幸上媚主,邀寵而獲官這樣的話,這樣微臣的名聲不好聽,又何嘗不會損害皇上您的清譽呢?!?/br> 皇帝心里憋悶難受,他還不知道季衡的心思嗎,季衡前面說了那么大一通,恐怕不過是為后面他提出要離京做的一個引子罷了。 皇帝其實發(fā)現(xiàn)了季衡這幾天面對他時強作鎮(zhèn)定依然掩蓋不住的躲閃,皇帝皺著眉突然說道,“君卿,其實你明白朕的心意是不是?” 季衡眼睛睜大了一些,但是瞬間鎮(zhèn)定下來,笑了笑,說,“皇上,微臣當(dāng)然明白您對微臣的看重,微臣深念您的恩德,愿以萬死效忠于您?!?/br> 皇帝已然看到了季衡眼里那一晃而過的慌亂,他沉下了臉來,靜靜看著季衡不再說話。 季衡則心里發(fā)苦起來。 皇帝一向是個并不喜歡和人有肌膚之親的人,骨子深處甚至性格是十分倔強而冷淡的,但是偏偏對他有一股莫名的黏糊勁兒,而且對他是真的好。 在以前,季衡絕對不會去想皇帝是不是對他有情愛之情這種事,因為在他心里,小孩子的喜歡都是不可捉摸的一件事,當(dāng)不得真。 就像對許七郎,他就從沒認(rèn)真想過許七郎說喜歡他那件事,覺得那不過是小孩子的不知所謂的愛,不僅不相信其中有理智成分,而且覺得有些好笑。 對待皇帝的這份感情,季衡也是如此想的。 但是對方畢竟是皇帝,即使覺得他的感情太突兀而荒謬,但依然不能等閑視之。 季衡打的主意就是裝不懂,然后趕緊離開,等過幾年再回京,皇帝恐怕對他的感情也就淡了。 皇帝逼視著季衡,但季衡卻強作鎮(zhèn)定,回視著他,一味裝傻。 皇帝突然之間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了身來,就那么居高臨下看著季衡,說,“君卿,你別再和朕裝傻了?!?/br> 季衡只好起身在床上跪下了,說,“皇上,微臣惶恐?!?/br> 皇帝怒道,“你才不會惶恐。既然你知道外面都說你是朕的幸臣,你怎么會不知道,朕的確是喜歡你。你故意裝傻不知朕的心意,現(xiàn)在還想要離開京城離開朕是不是?” 皇帝是一時聽到季衡說要離開而怒氣攻心了,所以根本就失去了平常的隱忍,或者是他覺得季衡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意卻一直裝傻,那分明是并不愛自己的意思,這讓皇帝突然覺得委屈至極,簡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季衡看皇帝連連接近自己,就趕緊跪著往后退,皇帝突然伸手抓向他,季衡飛快地往后退,然后“呀”地一聲驚呼,緊接著是砰砰兩聲,他人摔下床去了。 皇帝一驚,趕緊跳下床去扶他。 124、第一百零五章 季衡委頓在地,蜷縮著身子,突然之間,一點聲息也無,分明是在忍痛。 皇帝嚇壞了,在他的身邊跪下去想要碰他,但是一時之間又有點不敢碰,生怕這么一碰會將季衡碰壞了。 他只好焦急地問道,“君卿,你摔到了那里?” 季衡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緩過了些氣來,微微抬起頭,氣息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皇上,我……沒事。” 皇帝一聽他這聲音,就知道不是沒事的樣子。 他側(cè)著頭仔細(xì)看過去,就著房里還亮著的兩三盞燭燈,看到季衡額頭上被擦掉了很大一塊油皮,血就從那傷處滲了出來,一下子就染了很大一片。 季衡本就是個皮膚雪白的人,這下那血一流出來,白色襯著紅色,就更讓人心驚。 皇帝這下是真的嚇到了,趕緊對外面大聲喊道,“來人,去請?zhí)t(yī),請嚴(yán)太醫(yī)來。” 因皇帝要和季衡說話,皇帝就不讓人近身伺候,寢殿外面才有幾個值守的太監(jiān)宮女,聽到皇帝的焦急的呼喝,麒麟殿的大總管柳升親自飛快地跑了進(jìn)來,看到季衡倒在床前地上,而皇帝跪在他身邊,他就非常驚訝,“皇上?” 皇帝回頭焦急得氣急敗壞地問,“可讓人去請?zhí)t(yī)了?” 柳升趕緊答道,“回皇上,已經(jīng)讓人去請了?!?/br> 他又看向季衡,見季衡額頭上在流血,就說,“皇上,季公子額頭在流血,先按著止血才好?!?/br> 季衡這時候卻抬起手來對他擺了擺手,氣息凌亂地說道,“先別動我。” 皇帝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是哪里還摔到了,哪里還疼?” 季衡深吸了口氣,說,“還磕到了膝蓋,疼,緩不過勁兒來。” 皇帝一聽只是膝蓋問題,就覺得不算大事,趕緊用巾帕去捂住季衡額頭上的傷處,又想將季衡抱起來抱到床上,發(fā)現(xiàn)手不夠用,就想讓柳升趕緊過來幫忙。 此時已經(jīng)又跑進(jìn)來了好幾個宮侍,大家七手八腳地要來幫忙扶季衡,皇帝又覺得人多太亂,就要發(fā)脾氣,“你們別過來添亂?!?/br> 又朝柳升道,“趕緊捂著這巾帕?!?/br> 柳升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道,“皇上,讓奴婢來抱季公子吧。” 皇帝不高興地說,“不用你。” 柳升察言觀色,趕緊去將季衡額頭上的傷處捂住了,皇帝則將季衡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將他放到了床上去。 季衡因為正處在□發(fā)育時期。時常地激素不調(diào),所以是骨頭軟,身子軟,頭也容易暈,剛才從床上栽下來,下面就是寬闊的紫檀木腳榻,紫檀木是很硬的硬木,在那么一瞬間,季衡還想到自己要是后腦勺著地,那恐怕就要出大問題了,所以中途還控制身體翻了個身,又用手要去撐住身體,沒想到人卻連著從腳榻上摔到了外面的地毯上,額頭和手都在腳榻邊上磕到了,膝蓋也撞了一下。 他這些日子,身體不好,不知為何,痛覺神經(jīng)卻異常發(fā)達(dá),痛得他覺得心臟都揪成了一團(tuán),臉色一下子就慘白,冷汗直冒,要發(fā)出點聲音來都是十分不容易。 將季衡在床上放好了,皇帝就伸手撈季衡的褲腿,將褲腿往上面卷了,發(fā)現(xiàn)左邊的膝蓋上果真也磕出了一塊傷,只是這傷要比他額頭上的傷輕很多,只是擦掉了很少一點皮,看著紅通通的,倒是沒有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