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覺不出，還不是因著你這軀殼太過無用。”師重琰理直氣壯。

    “……”林楓無言相對(duì)。

    也罷，繞來繞去，都是他的錯(cuò)。

    林楓張口就罵：“你這魔頭，真是不要臉！”

    師重琰抬指拂過他方才留下的一抹齒痕，曖昧笑道：“要那東西作甚。小道士，你確定要在此時(shí)，與我爭論這些？”

    林楓憋得胸口起伏不定，觸到他的眼神，又燙著了般避開去。

    他佯作看不懂那guntang流淌的欲念，羞憤地咬住下齒。

    他的臉，怎能做出如此不堪的神情。

    “你起來?！表汈В謼鞑蝗タ此?，冷靜道，“我去找月娘尋解藥?！?/br>
    “你便是本尊的解藥?！蹦ь^輕笑，在他耳廓哄騙似的低聲呢喃。

    林楓心頭微蕩，差點(diǎn)要信了他的鬼言鬼語。

    他定了心神，慍聲道：“你再這樣……”

    師重琰懶懶地抬眸看他，撫上他眼尾的薄紅，調(diào)笑道：“你待怎樣？”

    林楓醞釀著滿腹威脅之詞，一時(shí)尚未擇出最佳選項(xiàng)，對(duì)上那雙暗潮洶涌的眸子，恍然將什么都忘在腦后。

    “我瞧你便是口是心非?！睅熤冂讣饫p上松松垮垮的腰帶，“莫覺羞恥，本尊教教你，何為人間極樂。”

    林楓顫抖著，也顧不上會(huì)不會(huì)弄傷自己的軀殼了，掌間蓄力。

    篤篤篤，門被叩響，林楓一驚，師重琰才免了被一掌拍下船的命運(yùn)。

    他不欲理門外沒眼力見兒的，林楓卻捉到了救命稻草，在師重琰抬手捂他前揚(yáng)聲問：“何事？”

    師重琰滿眼嗔怪，敲門聲停歇，一小妖細(xì)聲細(xì)氣地問：“公子，月娘差我來問問，二位可需沐??？”

    “不要。”

    “要！”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林楓和師重琰同時(shí)脫口而出，語畢互相瞪著對(duì)方。

    “要要要！”林楓趁著師重琰松勁的當(dāng)兒，發(fā)力將人從身上掀開，連忙攏著松了一半的衣衫往外跑，連聲道，“要的要的，請(qǐng)快些送桶洗澡水來！”

    門外小妖猝不及防與他打了個(gè)照面，就見這公子脖頸紅到耳根地從屋里出來，對(duì)他又吩咐道：“水最好涼些，讓里面那人降降火。”

    吩咐完停也不停，繞過小妖便下樓，小妖不免奇怪道：“公子你去何處？”

    “有些熱。”林楓匆匆留下一道聲音，“去吹吹風(fēng)！”

    屋內(nèi)那人冷笑一聲。

    林楓跑了，小妖往屋里匆匆瞥了一眼，對(duì)上雙仿若要吃妖的視線。

    小妖嚇得險(xiǎn)些變成小狐貍，忙鞠了鞠，慌張告退。

    可太嚇人了。

    分明是個(gè)人，怎的比這滿船的妖和魔還嚇人。

    林楓擅自給師重琰安排泡個(gè)澡冷靜冷靜，自己撫著胸口，亦覺得需要清醒清醒。

    夜?jié)u深，船上樂聲歇了，湖面遠(yuǎn)處卻蕩來裊裊歌聲，伴著風(fēng)散于浩渺夜色。

    歌聲軟綿，隨風(fēng)而來，吹得斷續(xù)哀切。

    林楓踏上甲板，天上月尚圓，一如昨夜落在落月山巔的那輪。

    思及昨夜，林楓伏在船舷，嗅到湖水清新泛著絲絲腥氣的味兒，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低笑出聲。

    那場噩夢般的幻境與現(xiàn)實(shí)交疊才發(fā)生一日，隔日夜里他就隨著那魔頭登了畫舫尋樂。

    簡直荒謬。

    望著湖面暗處，月下的粼粼波光中似是映出了林楓的影子。

    魔頭的臉瞧著他，似笑非笑。

    林楓忽生煩躁，隨手揮了一掌，將那張極盡邪魅的臉打得七零八落。

    湖面激蕩一瞬，而平靜過后，恢復(fù)如初。

    與水置氣，跟一拳頭打進(jìn)棉花里也無甚區(qū)別。

    林楓嘆息抬眼，不去瞧下邊，而剛偏開視線，余光瞧見下方人影波蕩，像是變了副容貌。

    他奇怪地轉(zhuǎn)回視線，冷不防對(duì)上一張腫脹烏青的臉。

    林楓驚得后退一步，冷靜須臾后心道莫不是氣到眼花，遂小心翼翼地又探頭去看。

    這一眼讓他一聲丟人的驚叫卡在喉嚨口險(xiǎn)些沖出來。

    他勉強(qiáng)鎮(zhèn)定，見那嚇人的臉連著身軀緊貼著船，白多黑少的眼珠盯著他看了幾眼，又一聲不吭地慢慢沒入水中。

    “那是水鬼?！鄙砗笠宦曇羟謇鋫鱽?。

    林楓回頭，見月娘不知何時(shí)走到他身后，懷中抱著一只白狐，乖順地蜷在臂中。

    “水鬼？”林楓重復(fù)，又探身看了眼重歸平靜的湖面，“它跟著這船做什么？”

    “它本就是妾身飼的水鬼，載船而行，功不可沒。”月娘道，“它平日羞于露面，想必是公子方才一掌驚著了它，才會(huì)浮上水面看上一眼?！?/br>
    “喔……”林楓應(yīng)著。

    外頭的世界當(dāng)真多姿多彩。

    “公子半夜不歇在屋中，怎來這船邊吹起冷風(fēng)了？”月娘撫著懷中白狐，立在林楓身側(cè)同望著乳白的月，輕聲詢問。

    “有些熱。”林楓斟酌道，“說來，可否勞煩再給我一間客房？”

    月娘微側(cè)過身，一雙淺色的眸自面紗之上看破一切似的望著他：“可是與另一位公子發(fā)生什么了？”

    被這么詢問，方降下去的溫度又一點(diǎn)點(diǎn)兒的爬上林楓脖頸。

    月娘輕笑，懷中的白狐亦是豎起耳朵，看熱鬧似的叫了聲。

    “啊……這白狐可真可愛。”林楓拙劣地扯開話題，“能否讓我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