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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言被諸多道士氣勢洶洶地圍著,緊張得雪白耳朵都從發(fā)尖冒出,小心答道:“我……似乎是聽見了。” “什么叫似乎?”方才那人急道,“聽見便是聽見,沒聽見就是沒聽見,你可別為了洗清自己亂說!” 雪言聲音哽住,下意識便看向林楓,神色我見猶憐:“人家、人家方才睡得熟,睡夢中像是聽見聲音,可分不清究竟是夢還是……” 林楓溫聲安撫:“你先說說,聽見什么了?” 雪言鼻尖紅紅,眼尾也洇上胭色,抬頭哀戚地瞧了眾人一眼,竟令幾個年輕弟子心神微蕩。 他低頭開口道:“我模模糊糊間,像是聽見有人下床在屋里走動,而后開了門或是窗?!?/br> “醒來后便見窗開著,也正是因為窗開著風(fēng)裹進來有些冷,我這才被凍醒的。” 眾人相互瞧了瞧,也不知這妖的話能信幾分。 “照你這么說,小師妹竟是自己開了窗跑出去的?”有人問。 “我、我可沒這么說啊?!毖┭匀钥s在師重琰身后,“我只是把聽見的說出來罷了?!?/br> 眾弟子不約而同想,莫不是小師妹玩心起來,自己夜里偷偷溜了…… “你們幾個,即刻出門去尋瑤華,小心行事,別擾了鎮(zhèn)民?!惫刃畬ι砗髱兹说?。 “是,師兄。”幾個弟子二話不說,領(lǐng)命離去。 林楓心里頭卻隱隱不安,卻又說不出所以然,轉(zhuǎn)頭問雪言:“你再仔細想想還有什么嗎?多小的事都行?!?/br> 雪言皺著眉,搖了搖頭。 “不過,我能聞著味兒找出去?!毖┭缘?,“她身上用的香挺特別的?!?/br> “事不宜遲。”林楓看向谷玄之,“谷公子,我們……” 樓下大堂傳來一聲巨響,將幾人談話打斷。 幾人神色一凜,谷玄之即刻返身下樓,衣袖在空中轉(zhuǎn)過弧度,留下清雅淡香。 林楓跟著,師重琰緊隨其后,雪言不情不愿的也跟著往樓下跑。 還未下樓便見到大堂一片狼藉,谷玄之提聲問:“發(fā)生了何事?” 桌椅廢墟中倒著一名天清山弟子,不知生死,林楓上前欲扶,被谷玄之橫臂攔下。 林楓一滯:“谷公子?” “且看清了?!惫刃治涨嘈?,直指倒在地上那人,“哪里來的妖物,還不速速現(xiàn)形!” 那“弟子”渾身顫抖著發(fā)出滲人怪笑,縮作一團,很快從年輕弟子變成一形容扭曲、丑陋矮小的人。 師重琰和雪言同時嫌惡地后退半步。 谷玄之手腕動了動,劍芒微晃。 “想必客棧老板也糟了毒手。楓師弟,你與他們先去尋瑤兒。”他沉聲道,“待我解決了這妖物,隨后便來?!?/br> “師兄小心?!睅熤冂筒坏秒x那東西遠些,客套都沒客套拉著林楓便走。 外面不知何時起了大霧。 夜間鎮(zhèn)上沒有人氣,門戶掩蔽下的屋舍漆黑,唯有街上隔了老遠亮著盞引路的燈。 此刻,燈也隱在茫茫白霧中,讓人瞧了非但不能安心,反像暗中幽幽注視的幽冥鬼眼。 走在濃霧中仿若置身細雨稠幕,幾人衣衫發(fā)絲都被沾得濕漉漉。 兩邊房屋幾乎已經(jīng)看不清,只在濃霧中留下個建筑的囫圇模樣。 “怎么回事?”未知惹人不安,林楓不由跟前面人挨近了些,“方才在屋里看窗外還不是這樣?!?/br> 雪言絨白的雙耳高聳,瞳仁倒豎,警惕著霧中一切動靜:“這不對勁。” “當(dāng)然不對勁?!睅熤冂浜撸昂?,不知何時竟然中了幻術(shù)?!?/br> “幻術(shù)?”林楓看向他。 “你們瞧瞧身后?!睅熤冂c道,“可還能看見剛剛走出來的客棧門?” 林楓驀的回頭。 身后一如其余幾個方向,分明才離開方寸,卻哪還看見什么門,只能看見一團不近不遠、模糊不清的虛影。 “谷師……谷公子!”林楓沖那處喊道,“能聽見嗎!” “別喊了,當(dāng)心把別的東西招過來。”師重琰壓著聲音幽幽道,“若能聽見,我們早該聽見屋里打斗之聲了?!?/br> 濃霧之中,確實安靜得嚇人。 不止打斗聲,先前出去尋人的那幾人也好似人間蒸發(fā),全然不聞一絲動靜。 “我想到一件事?!绷謼髡f。 師重琰點頭:“我覺得我們想到了同一件事?!?/br> 雪言聽兩人打啞謎,有些著急:“都什么時候了,能不能說明白點!” 林楓沒對他解釋,轉(zhuǎn)頭看著他們:“既然是幻術(shù),看到的都可能是假的。” “包括我們?!睅熤冂釉?。 “包括所有東西。”林楓輕輕蹙眉。 雪言悄悄吸了口攙滿霧水的涼氣。 林楓望向迷霧,心中想到那日在魔族盛典上不慎中的幻術(shù)。 雖說可能只是巧合,但不排除是三番兩次針對他而來。 此次施術(shù)之人與上次的,極可能為同一人。 他們在濃霧彌漫的鎮(zhèn)中摸索走了片刻,辨不清方向,周圍房屋看得見摸得著,卻頑石般無法打開任何門窗。 “小白,你現(xiàn)在能聞到師妹身上的香嗎?”林楓詢問。 “有些難,不是說是幻境嘛?!毖┭员羌鈩恿藙?,須臾捂住鼻子,“唔,好大的臭味,肯定是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身上的。”